”噗!“明達笑噴,一口茶几乎沒嗆死自己。
咳了好一陣,明達才緩過氣來,拍着胸脯道:“青綃,這位張掌櫃可真是個人才!加薪!一定要給他加薪!哈哈。”
青綃幫明達輕撫背順好氣,朝樓下看去。那名自稱黑虎的大汊被張掌櫃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然後在衆人羨慕的眼光裡,喜滋滋的拿着那張貴賓卡去了。這個張掌櫃確實不錯,看來是該給他加薪了。
一邊琢磨着,青綃目光一轉,恰好對上一雙淺褐色的眸子。對方似乎也沒想到偶然一擡頭會對上一雙如此沉靜睿智的眼睛,一時有些呆愣。直升旁邊同伴扯了他說話,纔回過神來。
“咦,青綃,你在看誰呢?“明達感覺青綃似乎有些異常,便將腦袋湊了過去。
青綃臉一紅,忙拉起明達道:“沒,沒看誰呢。我只是看看張掌櫃,好給他加薪。”
“青綃說謊呢,皇姐,她剛纔看那位公子!”沉默的衡山非常誠實的點破了青綃的謊言,自從知道皇姐這是爲青綃擇婿之後,她就完全放下心來了。
明達一臉怪笑,成功的讓青綃的俏臉再次變得通紅。擔心青綃惱羞成怒,反而壞了事,明達便沒有讓衡山進一步指認,只是使了個眼色,讓她繼續關注那位公子,然後便拉着青綃轉回桌旁,信口胡扯一些有的沒的,來緩解氣氛。
那邊衡山非常盡職盡責的盯着那位公子,連眼睛都不眨。這可是皇姐交代的任務呢!
過了一會,明達將青綃交給風陌陪着,自己則踱到衡山身旁,小聲道:“末子,剛纔那位公子通過了沒?是哪一個?“衡山悄悄瞟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青綃,付到明達耳邊小聲道:“通過了,已經在大廳裡了。就是那個,穿着一身杏黃長衫,拿了把摺扇,坐在靠近張掌拒他們那邊二排的那個。”
明達凝神望去,就在衡山指的那個位置,一名白淨清秀的黃衫公子翩翩然坐在那裡,算不得多帥多俊,但看着還是很舒服的。他的臉形如女子般微尖,一雙濃眉似劍,眼睛不大不小,也算恰到好處,鼻子稍微有點勾,但不會有陰險狡詐的感覺。整個人看上去就很乾淨舒服,透着幾分靈氣。
不錯不錯。明達暗自點頭,青綃的眼光還是很好的嘛。不過,還是要看看的才學和心性如何。
這麼一會兒,兩百多平米的大廳已經坐了一百多人,看上去頗爲熱鬧。門外人雖然還是很多,但前來參加擇婿的已經沒幾個的,大半是來看熱鬧的。
張掌櫃帶人很快將最後幾人登記好,然後施施然走到大廳中間,朝着四周團團一拜,道:“感謝各位青年才俊前來參賽,我代表我家老闆對各位表示最真誠的歡迎。俗話說之士,今日雖說是比賽,各位只做一半詩社會論就好。在此,爲了對各位的到來表示最隆重的謝意,我家老闆特別爲各位準備了一些小禮物。“說着,張掌拒拍了拍手,一隊三十五人的幹練利索的小廝,每人捧着一隻紅漆托盤走了出來。而每個托盤上,都放了四個小木盒。這木盒雖然不過巴掌大,但無論那漆黑烏亮的沉斂色澤,還是那精巧細緻的雕刻手藝,都說明其本身便有不菲的價值。
張掌櫃笑容滿面的上前,打開其中一個盒子,裡面絲絨映襯下,一顆拇指大小的珍珠散發出柔潤的光澤。
“呵呵,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無論是大廳內的才俊們,還是店門外看熱鬧的人們,一見這手筆,立刻發出一陣讚歎的嗡嗡聲。甚至店門外幾個放不下架子喋喋不休聲討入內青年才士的酸生,也閉上了嘴,一臉豔慕不甘的看着廳內那些幸運的小子們。哼,剛纔要是我願意,怎也不會差過那些廳裡坐着的小子們!算了,本公子不稀罕!
相較於外面的酸生,裡面的青年才士們表情就要豐富得多了。有那家境不是很好的,雖然努力想保持一副淡然的樣子,卻是掩不住眼中的熱切:有那家境不錯的,臉上認不出露出讚歎之色來,對於竟有此收穫頗爲高興;還有那被家中長輩逼迫來的,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過心裡也有些感嘆這品月齋的手筆。
明達觀察着下面衆人的表情,心中暗暗有了幾個看好的人選。當然,那名黃衫公子是着重觀察對象。他看到盒內珍珠後,先是驚訝,然後便是感慨微笑,表現到也算中規中矩。
“公主,爲了青綃如此浪費,實在讓我……“青綃不知何時來到明達身後,眼中多了幾分感動的水澤。
明達笑道:“好了,青綃,我們的關係還來這些,我可是要生氣的。像這種珠子,又不能用來吃又不能用來穿,有什麼稀奇的。到是那個盒子我頗費了些功夫,還好還有幾個識貨的。希望他們也能慧眼識得今天真正的珍寶!”說着,臉上一轉,笑得越發燦爛。
小盒子送到每一人的手上,剛好一百四十人,一人一個。
待廳內衆人收好小盒子,張掌櫃拍了拍手,笑容可掬道:“好了,那麼接下來,就是今兒個的一試,以文會友。兩柱香時間內,需作答完畢。那麼,請看題。“
“嘩啦啦”三聲響,三個一丈長兩尺寬的條幅從二樓欄杆處垂落下來,上面分別寫着今天一試的三個題目。
一簾是字謎,上書:“淮海又見水退時,雙人換走阻礙石,月頂右手不見口,青年男女樹心旁“。打四個字,每句一字。
二簾是一個對子,上聯有二,一是:處處桃花頻送暖;二是:春夏秋冬一歲川流不息。
三簾有一首詩,曰:“奇香異色着林端,百十年來忽興闌。盡把精華收拾去,止留骨格與人看。”詩後一行小字,要求以梅爲主題詠詩一首,不限格律。
衆人正在看題,店外卻是一陣躁動。很快,圍在店門口的衆人便閃出一條道來,兩名俊秀過人氣質非凡的少年相攜而來,正是太子李承乾和晉王李治兩位大唐最尊貴的皇子殿下。他們身後,兩名同樣出色的少年低調的垂首侍立,卻是杜荷與秦昊軒兩人。
李承乾笑着接受衆人禮拜,恰到好處的勉勵了參賽者幾句,然後便帶着李治朝樓上走去。明達看着從容上樓的李承乾,忍不住暗暗感慨:哥哥這太子範兒到是越來越足了,既表現了其親和愛民的一面,又保持了身爲上位者的矜持尊貴,這個度拿捏得越來越精妙了。看來李承乾這天賦果然相當的高啊,只要一認真起來,能有資格做他對手的人着實不多了。看來以後自己也可以放心了,就算不用自己幫忙,哥哥也沒問咦,那幾個怎麼也來了?
明達不經意的掃了一眼李承乾身後,除了剛纔看到的杜荷和秦昊軒外,竟然還有五名月許不見的少年。埋頭緊跟的是長孫詮,笑容迷人的封克寧,一臉清高的韋朗卿,憨厚敦實的尉遲忠,還有,哦.魏叔玉什麼時候轉性了,竟然不再板着一張臭臉!這,這個表情,莫非是害羞嗎?好難得呀!
“太子哥哥,小哥哥,你們怎麼來了?青綃,還不快來見過太子殿下和晉王殿下,有他們在,一定能爲你挑到如意郎君!”明達笑盈盈的拉着青綃迎了過去,對李承乾和李治身後那一衆少年直接華麗無視了。
李治剛好在上最後一級臺階,腳下一絆,險些沒摔個臉着地。還好身旁的李承乾和身後的秦昊軒及時攙扶,才免了可憐的晉王殿下當場出醜。
張了張嘴,李治總算忍着沒立刻發問,但是一進入包房後,立刻憋不住了,一把拉過明達躲到角落處,壓着聲音急問道:“兕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你自己要選婿嗎?“
明達一臉誇張的驚訝表情道:“小哥哥,你那裡聽來的這種荒唐的傳聞!你聽說哪一個公主的婚事是由自己做主的?就算父皇答應讓我選擇自己喜歡的駙馬,也不可能答應讓我自己在外面這樣直接擇婿呀。小哥哥,你是不是糊塗了?”嘿嘿,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就算知道是爲青綃擇婿,難道還能直接甩手走人不成?
李治自然是不能甩手走人的,擺了這麼個大烏龍,他也只能硬着頭皮接受李承乾微米的雙眸裡危險的信號,以及身後那幾名少年詭異的注視。
李承乾到也沒有怪李治的意思,只是嚇嚇他罷了。聽了李治的消息,他很是心亂了一陣,但慢慢平靜下來後,立刻就看出了裡頭的蹊蹺,再仔細詢問過當天李治和明達的對話後,心裡更是隱隱猜中了真相。不過,本着以防萬一的心理,李承乾還是跟着李治來了。
是的,他擔心,他擔心自己的妹妹真的看上了某個不知何處冒出的少年,突然的就離自己遠了。所以,雖然這種可能性無限趨近於零,他還是來了。
不過,李治這個烏龍擺得真是有夠大的了。除了自己,他竟然還將學堂裡那些家中有意兕子的少年們也給弄來了。哼哼,這樣丟人也就不說了,但是這些小子打兕子的主意,不管是他們家裡還是他們本人,都是不可原諒的。所以,九弟啊,大哥不得不再好好磨練磨練你呀。然而,看着明達滴溜溜轉動的眼珠,和李治苦巴巴皺着的臉,李承乾又心情大好起來,想了想決定暫時先放過李治這小子一馬,等過一段時間慢慢收拾不遲。
“好了,兕子不要鬧了,過來看看這些才子們的表現吧。哥哥很期待哦。”李承乾招了招手,一衆人圍了過來,樓下大廳裡衆才子已經開始了鬥智鬥才。
(注:文中梅詩爲《枯梅》——清.吳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