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皇李世民要祭祀玉皇昊天上帝,祈求戰事勝利的消息,很快就在長安城傳播開來。
相比起朝堂官員覺得這樣不問蒼生問鬼神讓人擔憂,普通百姓反倒是覺得安心了不少。
天子都向天求助了,事情肯定會有所好轉。
除此之外,這件事情還引起了佛道兩家的注意,既然當今聖上會求助於上天,那未必不會求助於仙佛。
如此正是他們傳播教派的時候。
……
法明和尚行走在長安街上,眉目間隱含憂愁。
他的身邊跟着一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小沙彌,模樣俊秀可愛,粉雕玉琢,正瞪着大眼睛左瞧瞧右看看,滿臉都是好奇和興奮。
“師父師父,那個,那個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糖葫蘆?”小沙彌扯着法明的衣袖指着街邊的一個攤子。
“嗯,是糖葫蘆。”法明點了點頭,感嘆道:“自金山寺至長安這一路走來,所見貧苦居多,即便是長安城外也是難民遍佈,當真是苦海降世一般,卻不曾想這長安城內還能有這般光景。”
對於此時大唐的絕大多數地方來說,糖葫蘆都稱得上是奢侈品,可在長安城內卻依然有普通的商販在叫賣。
帝都氣象,當真非同尋常,這讓見過了人間疾苦的法明深有感慨。
“師父在說什麼?”小沙彌撓了撓頭,一副懵懂模樣,“我怎麼聽不懂啊。”
“等你長大了就懂了。”法明微笑道:“塵世如苦海,世人多愚昧,貪淫樂禍,多殺多爭,正需我輩佛法修行者來普度衆生,救苦救難。”
“如今天下亂象叢生,大師能解此番苦厄?”李恆恰好在一旁經過,聽聞法明和尚的話,便停下腳步,向他詢問。
“只須敬頌我佛如來之號,自可勸人爲善,天下承平。”法明和尚神情肅穆,寶相莊嚴。
“那可否請大師上表朝廷,前往邊關,高頌你佛法號,勸突厥爲善,即刻退兵?”李恆冷笑道。
“這……”法明和尚一時間啞口無言。
“若是邊關路途遙遠,大師不便前往,那可否請大師去長安城外誦唸你佛法號,爲難民果腹?”李恆又問道。
“這……”法明和尚沉默,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呵!可笑。”李恆冷眼一瞥,拂袖而去,不再理會這和尚。
“師父,我覺得剛纔那個人說得有道理。”小沙彌忽然擡頭,對法明道:“我們除了會念阿彌陀佛,的確什麼也不會。”
“阿彌陀佛!”法明又誦唸了一聲佛號,同時捂住了小沙彌的嘴巴,“我佛有大法力,大神通,但需要誠心誦唸佛號纔會有加持。你現在還小,以後就懂了。”
“嗚嗚?”小沙彌被捂着嘴巴,沒辦法說話,但眼裡的目光還是有着濃濃的疑惑。
……
求仙拜佛是沒有迴應的。
這一點,李恆已經確認過許多次,也正是這個原因,才讓他認爲這個世界並沒有傳說中的仙佛。
即便這裡有佛道兩教,有和尚道士,在他看來也只是尋常的古代宗教人士,是一羣依靠宗教手段來俘獲人心,爲特定羣體提供心靈慰藉的人。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無論是以皇子的身份,還是人皇殿主持的身份,李恆從來都沒有接觸到過真正有法力的修行者。
全都只是在空口白牙地念佛求仙而已,對現實的苦難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
因此,李恆在聽到法明和尚滿口大慈大悲的話語之後,心裡只覺虛僞至極,忍不住開口譏諷了一番。
若佛法真的那麼厲害,大可以去邊關前線渡化突厥,絕對功德無量。
可惜,迄今爲止,沒有一個大德高僧站出來“普度衆生”。
回到順王府,李恆喚來了侍女小環,道:“先前我讓你準備的玉石可準備好了?”
“回稟殿下,都準備好了。”小環乖巧地道:“共計九塊羊脂白玉,每塊都有九兩九錢重,都已經放在殿下您的書房裡了。”
“嗯,做得很好。”李恆微笑着揉了揉小環的頭,心情好了不少,“去歇息吧。”
“謝殿下誇獎。”小環畢恭畢敬地行禮告退。
李恆來到書房,看到整齊擺放在書桌上的九塊玉石,十分滿意,暗道:“材料已經備好,接下來就需要用我的氣血來溫養,大約需要十天的時間,才能開始製作‘大稷敕命符’。”
“大稷敕命符”是他之前簽到獲得的一種十分神奇的手段。
可以直接讓方圓數裡內的荒原都長滿成熟的糧食穀物,並且在三個月的時間內,食之不盡——吃光了立刻就會長新的,並且瞬間成熟。
不過,這個手段是特殊限制的。
必須要擁有帝王之位的人,在祭祀人皇之後才能催發“大稷敕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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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恆自己用不了。
必須要李世民上才行。
雖然現在李世民並沒有要祭祀人皇殿的意思,但李恆並不着急。
因爲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畢竟,無論是祭祀玉皇昊天上帝,還是祭祀聖祖玄元皇帝,從來就沒有過什麼迴應。
最後,李世民必然要求到人皇殿來。
……
入夜。
順王府對面的一條暗巷裡,浮現出來一道曲線窈窕的身影。
她正直勾勾望着順王府的大門。
若是李恆在這裡,一眼就能認出來。
這是那個總說自己夫君不在家,自己心口痛的女香客。
“俊俏的小王爺,你可算是從人皇殿裡出來了。”女香客吐出丁香小舌,熟練地旋轉了幾圈,舔了舔自己紅嫩嬌豔的嘴脣,“奴家可以饞你太久了。”
說着,她的臉龐輪廓居然都開始閃爍,轉眼間就成了另外一副模樣,竟是今年醉花陰的花魁“紅裳”。
“一個沒有武道修爲小王爺,又沾染了人皇殿的氣運,真是上佳的美味啊。”紅裳滿面潮紅,嬌軀在深巷陰影裡扭動,“奴家這就來了~~”
此時的順王府內,李恆割開了左手的手腕。
任由鮮血流淌到一塊玉石上。
他是在對其進行溫養,爲製作“大稷敕命符”做準備。
忽然,李恆感覺眼前一花,似是有一層層粉紅色的霧氣憑空出現,但只一瞬間就消散了。
“怎麼回事?”李恆眉頭微皺,暗道:“難道是因爲第一次流這麼多血,產生了幻覺?”
由於只是那麼一瞬間的異常,他也就沒有在意,便繼續溫養玉石。
與此同時,距離順王府三裡外的一條暗巷裡。
紅裳面色慘白地扶着牆,只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開了,體內的力量也在四處亂串,五臟六腑猶如被火焰焚燒,疼痛無比。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他明明只是一個不通武道的小小皇子,爲何神魂會如此恐怖,爲什麼會顯現出仙神一般的光輝身影?!
“我,我只是想用幻術迷他心智,採補一番而已,居然被當場震碎了三魂七魄?!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帶着滿心的疑惑和不解,以及無盡的怨憤,紅裳癱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醒來。
翌日清晨。
有人經過這條暗巷,驚喜地發現了一條毛髮雪白的狐狸屍體,立刻帶回家中,剝皮削肉剔骨,很是發了一筆橫財。
又過幾天,醉花陰傳出了花魁紅裳失蹤的消息。
若是在以前,這將會引起不小的風波,可是現在卻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如今的長安城百姓根本就沒有閒心思關注這種花邊新聞了。
唐皇祭祀玉皇昊天上帝似乎並沒有什麼用處,邊關傳來的戰報依然是連戰連敗,同時還需要供應大量的資源糧草。
長安城外的難民也已經激增到了三萬。
隨時都可能爆發大亂。
城內的百姓每天都生活在不安之中。
滿朝文武對此束手無策。
萬般無奈之下,李世民將目光投向了人皇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