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呼嗚,沙沙”
大風吹過樹梢,捲走一陣殘枝敗葉隨風打着卷翻飛開去。
其中些許葉片折向右側的山坳翻滾下去,須臾,鑽入林間無風區域,飄零翻滾到一片火把光輝下。
火把插在小山坳周邊,圍繞着一座灰色的毛皮行軍帳篷周圍,只把行軍帳照了個通透。
這讓無數雙隱藏在林間的眼睛,閃爍火把反射出的光輝,一眨也不眨的瞅着印在行軍帳篷上的兩道人影,看不夠,且人人看得口乾舌燥的。
“你走開,想幹什麼……”
行軍帳內,香荷繞着帳篷內側的篷布跑動着嬌吼,甚是焦急,透着撕破喉嚨的顫音。
這一刻,她無比憤怒,又懊悔不已。
懊悔自己爲什麼這麼任性?
任性的離開無量宮,玩什麼以退爲進的把戲,結果呢?
結果把自己玩迷失了。
迷失在情感衝動中證明自己。
到頭來非但沒有證明出自己的半分優勢,反而把自己送羊入虎口了?
當她得知李承乾一心竊奪皇位,不擇手段的時候,已經晚了,沒有退路了。
好吧,這是自己選擇的路,認了。
大不了有苦自己嘗,有淚心裡流,總能熬出頭,證明自己沒錯,給某人看看他不要自己是錯的。
然而,當她發現李承乾的妃子三四個,通房的丫頭天天換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一刻,她問自己,這是自己選擇的男人?
不僅要和別人分享的男人,而且是要勾心鬥角的去爭取這個男人的寵幸,還得防止被別人迫害,算計了。
睡覺都要睜一隻眼,否則就會被人打悶棍。
更甚者用辣椒水,藥物毀容的狠辣手段。
這種情況讓她先後看見三個女人被害,最終被人拖出去不了了之。
估摸着那些女人被處理掉了。
這是什麼待遇?
人命不值錢,肆意打殺嗎?
那一刻她悟了,瘋狂的想着王浪軍的好,都快入魔了。
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內心是愛着王浪軍的,而不是見異思遷的移情別戀,喜歡上李承乾了。
可是說什麼都晚了。
因爲她出不了太子宮,註定了悲慘的命運,沒救了。
所以自那時起,她開始迴避李承乾,能不見就不見,躲得遠遠的。
好在李承乾被她算計得遍體鱗傷,在炕上養傷,顧不上動她了。
持續到今夜,發覺無量宮失火,才發瘋的慫恿李承乾帶兵來了,幻想着中途逃遁,再返回無量宮找王浪軍去。
可是她低估了李承乾的野心,色心,走到半途駐紮到山坳裡不走了,非要得到她才肯走。
可憐她一個弱女子處在萬人隊的包圍之中,根本無力迴天。
如今,她是拼了命的跑着,不讓李承乾逮住了……
李承乾張開雙臂,以老鷹捉小雞的態勢追擊着香荷,一邊色咪咪的說道:“香荷,別跑了,你跑不了的。
乖,從了本宮一切好商量。
否則惹怒了本宮,本宮享用了你之後,就把你賞給將士們樂呵樂呵。
站住,再敢跑試試……”
“滾,人渣,休想得逞,滾開……”
香荷邊跑邊喊,可惜體力不支被他抓到右臂,跑不掉了。
跑不掉,那就不跑了。
香荷驟然轉身,把心一橫,揚起左手成爪形,對準李承乾的臉撈了過去。
“撲哧”
一爪下去,在李承乾的右臉上撈出四條血槽,啊,李承乾慘叫一聲,發了狠要對香荷施暴。
香荷拼命的抓撈,腳踢着吶喊:“去死,撈死你,大不了一起死……”
“賤人,你讓本宮破相了,本宮要讓你變成萬人騎……”
李承乾發狂的怒吼着追打着香荷,彼此糾纏,追逐不休。
不過香荷畢竟是女子,體質差,又受到驚嚇,沒幾下就失去力氣了,但跌坐在地上嘶吼:“王浪軍,你等着我下輩子來找你……”
“賤人,到死都在想着那個王浪軍,他有什麼好的?
本宮乃一國太子儲君,過不了多久就是九五至尊,還不如他一個庶子生的野孩子嗎?
不過這樣也好,本宮就喜歡這樣的,夠刺激……”
李承乾發了瘋的吼叫着在行軍帳裡手舞足蹈。
好像在慶祝勝利。
因爲香荷癱在地上蹬腳向後退,沒有多少力氣掙扎了。
眼看着美人要到手了,由不得他不激動。
所以李承乾亢奮的發狂了。
似乎暴露了他的本性,肆意妄爲。
“唳”
一聲開金裂石的鳴叫,直貫天地。
震的空間不寧,大風扭曲,山林哆嗦,人羣驚駭莫名。
“噗通”
這讓剛向香荷伸出魔爪的李承乾心膽俱裂,伴隨腿一軟栽倒下去,失聲的說道:“不,這不是真的……”
“嗚嗚,是郎君來了,郎君來救我了……”
香荷剛張嘴,準備咬舌自盡,卻聽見金鷹的鳴叫,頓時痛哭着翻身向外爬去,一刻也等不了了。
“呼嗚,次啦”
一聲刺耳的破空音傳來,接着就把行軍帳一分爲二割開,甭飛開去,隨風翻滾在地上。
其中,一道藤蔓纏繞在香荷的腰際,拉昇到空中去了。
自始至終都沒有人搭理驚嚇在地上抱頭哆嗦的李承乾,像只受驚的雞仔,趴在地上顧頭不顧腚。
好一會兒,只聞風聲吹刮而過,遍體冷颼颼的,也沒有發現任何傷害,李承乾緩緩擡起頭來,發覺山坳裡漆黑一片,迎來一股莫名的恐慌,失聲的驚呼:“啊,來人,來人啊,都死哪去了,快來人救駕……”
“啊,太子爺,別慌,本將救駕來遲……”
“快,點起火把……”
“呼嗚”
樹林一陣騷動,涌出一片人影,忙活着點火把,救駕之功,鬧得人生鼎沸的。
這時,李承乾方纔活過來了,處在將士叢中,藉助火把光輝巡視着夜空上的情況,在心裡怒罵:“王浪軍,你這個該死的砸碎,爲什麼要破壞本宮的好事?
算你狠,總有一天,本宮讓你連本帶利還回來!”
他是瞪着夜空咬牙切齒的。
明眼人都知道太子在咒罵王浪軍,可是沒有一個人開口提及王浪軍,好像成了忌諱似的,無人問津了。
如此同時,王浪軍把香荷帶到東麗宮之巔,把她扔到樓頂上說道:“你們主僕敘敘舊,待會送你去過地方。”
說完擡腳就走,直奔樓道而去。
看在香荷眼裡差點沒忍住衝上去,可是她看見狄韻站在涼亭裡看着自己,硬是沒臉邁出這一步。
“作吧,桌上爲你準備了最愛吃松子魚,手抓雞,燕窩……”
狄韻一口氣說了十幾道菜餚湯羹,誠邀香荷走進暫時被一面屏風擋住大風的涼亭,吃上一頓敘舊飯。
香荷突然發現自己錯的離譜,也錯過了最珍惜的東西。
只是還沒完全悟透,僅有一點苗頭。
說不上來,但心神上很痛,也有遺憾,只是再也無法癒合,彌補了?
一股辛酸油然而生,讓淚目的走入涼亭,坐到東首吃喝起來,吃一口,抖落兩行清淚,流不盡的淚……
好一會兒,她實在是吃不下去了,爬到桌上哽咽着說道:“爲什麼,告訴我爲什麼?”
“郎君曾說你的性格要強,以往與我相依爲命,那也是看在能夠養活我這位廢物千金,讓你有種優越感。
因爲你生來低賤,但養活了我這位大小姐。
所以你認爲改變了命運,至少比那些下賤的丫鬟婆子強多了。
於是,你養成了習慣,習慣凌駕到我頭上。
可是自打我們來到郎君身邊,你的這種習慣,強勢,性格,都被郎君厭惡了。
因爲郎君喜歡真善美,不存在任何虛假。
情感也摻不得假,你輸給了自己的性格。
所以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郎君會爲你安排好的?”
狄韻淚目的看着她趴在桌子抽泣的背影,認真而心酸的解釋着。
香荷聽明白了,可是心裡好悔,不甘心揚起淚臉說道:“你幫幫我,讓郎君接受我好嗎,我改,我都改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