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伊村座落在淮河以北十幾裡地的山頭上。
此山山高數十丈,孤立在周邊的丘陵山脊中間,酷似一個倒立的蘑菇狀。
因地形隴圍而起的山巒,謂之隴山。
這座山三面絕壁,僅東方緩坡有一條蜿蜒曲折的石階梯道延伸至頂。
“嘭,叮噹…”
半山腰上,侍衛揮刀亂砍着爬上梯道的毒蛇。
可是毒蛇殺之不盡,悍不畏死的往上衝,而且相互交織成網,鋪滿了不足三尺寬的石階山道。
兩名侍衛勉強並排站立在石階上,揮刀亂砍蛇羣,根本忙不過來。
“嘶嘶”
一條毒蛇順着侍衛劈砍唐刀延伸下來的手臂竄了上去。
“啊”
侍衛拍掉一條毒蛇,但失神之下被毒蛇爬滿了一身,毒蛇繞到脖子上,再鑽入眼窩中撕咬。
侍衛負痛又中毒,頓時站立不穩翻滾到山下去了。
嚇得後面的侍衛惶恐不安,戰戰兢兢的補上缺口,揮刀與蛇共舞。
即便如此也是打消耗戰。
侍衛亦是邊戰邊退,不退就會被毒蛇咬死,蠶食着向上威逼。
這回死定了,魏徵站在村口撐在三尺來高的石牆上,俯瞰下方山道上的景象,一陣眼暈差點栽倒下去,身子晃悠着退了回來。
心神一陣恍惚,搖着頭環視着長三十多丈,寬十幾丈,成不規則的橢圓形的村落。
村內的房屋以石塊壘建牆壁,結合木質門窗與蘆葦蓋頂,建起一排坐北朝南的石屋。
石屋前方生長着一排數丈高的桑樹,變成了擋住侍衛存身的障礙物。
一千多名侍衛擠在村子裡,聚衆把皇上圍在中心,變成甕中之鱉,怎麼辦?
走近皇上,魏徵顧不上向皇上跪拜行禮,僅抱拳爲禮說道:“皇上,朝廷大軍被毒蛇困在隴伊村三個多時辰了。
加上村內的糧食已被惡勢力中人搶劫一空。
如今,惡勢力中人撤到外圍的樹林裡,站在樹丫子上對隴伊村形成合圍之勢。
他們看着毒蛇進攻朝廷大軍,冷眼旁觀。
朝廷大軍根本擋不住毒蛇的進攻,加上沒有糧食充飢,侍衛的體力持續銳減,估計堅持不了多久。
主要是沒有援軍前來隴伊村救駕,只怕…”
“朕命該如此嗎?
爲什麼?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朕接到侍衛的傳信說救援那庶子的家人,怎麼會落入惡勢力佈下的圈套之中?他們有多少人?”
朕不甘心啊,李世民環視着周邊全是御林軍侍衛的背影,一陣煩悶,焦躁的轉向魏徵問道。
發生了什麼?魏徵一頭黑線,感覺莫名其妙,不禁冒出了一頭冷汗,擡手擦拭着汗珠說道:“皇上,大軍昨夜傍晚抵達渭河北岸,直達進入隴伊村山路的臨時碼頭。
當時皇上接到李山的探報。
他轉交過來的探報摺子上顯示,一股惡勢力、大約三五百人,正在圍攻隴伊村。
隴伊村擁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哪怕只有村民也能抵抗惡勢力中人的猛攻。
何況還有李山一幫探子合力守護隴伊村完全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反而成爲了吸引惡勢力中人的誘餌。
便於大軍急進,抵達隴伊村與李山裡應外合,一舉剿滅這股惡勢力中人。
這是探報上的獻策說法,皇上定奪之後下旨急行軍,當大軍趕到隴伊村卻發現村子裡已是人去樓空的景象。
緊接着我們就被毒蛇逼到隴伊村裡,無法動彈,變成如今被動的局面。
這一切問題全出在李山身上,李山或許被人架空…”
“混賬,什麼架空?
李山當日就想着伏擊那庶子,結果讓那庶子跳出了李山的包圍圈。
導致李山與惡勢力中人設計了這個死局,他就是惡勢力中人,罪該萬死。
咳咳”
朕竟然栽在自己的羽林將軍手中?李世民坐在太師椅上越說越激動,站起身來時咳嗽着歪倒下去。
“皇上…”
小喜子急救,大臣驚呼着跪到地上請罪。
大家一陣忙碌,總算把皇上的氣給順過來了。
朕待他不薄,李世民萎靡的坐在太師椅上,單手支撐着前額想不通,不禁唸叨起來:“誰來救駕?那庶子還能來救朕一次嗎?
朕好糊塗…”
“報,稟告皇上,隴伊村東南方出現了一隊奇兵。
那,那,那些奇兵……”
侍衛跪在地上,低着頭說不全乎了。
廢物點心,李世民俯瞰着侍衛發抖的背部,氣不打一出來,怒道:“大膽,你是在戲弄朕嗎?
朕命你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說錯了、拖出去斬了!”
“是,皇上,那些奇兵踩着高高的木棒,一步跨出一丈多遠,奇怪着呢…”
說,千萬別說錯,侍衛遍體一顫,哆嗦着嘴脣向皇上奏報。
什麼,天下間竟然有這種奇兵?李世民一驚站起身來,不顧小喜子與侍衛的扶持,疾步小跑到隴伊村東南角,站在石牆內眺望山下的奇兵。
只見山下丘陵山脊之外的碎石草場上,奔行着數百人。
那些人奔行的速度飛快,彈跳式的奔行到丘陵山脊外面,不一刻便鑽入樹林裡,消失不見了。
那是一些什麼人?
是救兵嗎?李世民想到什麼,側眸右側的魏徵問道:“你覺得是那庶子沒有走隴伊村方向,還是那庶子提前一步趕回隴伊村俘虜了李山,再上演了這一曲囚龍戲?
畢竟李山伏擊過那庶子,那庶子反過來鉗制李山假傳探報報復朕也很正常。
他們二人都有謀反之舉,朕該相信誰?”
“皇上明鑑,王浪軍乘坐的方舟現已銷聲斂跡。
方舟是王浪軍制作的神物件,他應該不會摧毀方舟,結合臣等沒有發現方舟的影子,這說明王浪軍駕馭方舟,走溪流直達無量山以南的墨水湖去了。
而以人數來看,王浪軍一行人符合山下的這股奇兵,他們正好也在東南方向,說不定…”
皇上還是對王浪軍有成見,魏徵暗自心急,微低頭板着臉,向皇上行禮說道。
看來那庶子來救駕了,李世民暗自欣喜,盤算着怎麼鉗制那庶子,也不在意魏徵的臭臉,不忿的說道:“魏愛卿還是向着那庶子說話?詆譭朕的將軍嗎?
朕就算認可了魏愛卿的推測,而那庶子也來救駕了。
可是那庶子屢次三番忤逆朕,犯了欺君之罪,朕若是再追究他私自潛入無量山開啓朕的傳承寶藏,形同謀反之罪。
就算他此時前來救駕有功,也罪不可恕…”
“皇上聖裁,臣惶恐!”
原來是帝王權術,魏徵一愣明白了,躬身行禮說道,但願皇上一意孤行不要後悔。
這老東西…李世民自知瞞不過魏徵,但也盯着魏徵的老臉說道:“既如此,朕要…”
“嗖”
一支羽箭飛射而來,越過頭頂,攜帶着一股刺耳的蕭音射在房前的桑樹丫上顫抖不寧。
箭桿上綁着一塊青色布條。
侍衛爬上樹,取下羽箭交給小喜子轉呈給皇上。
“呼啦”
翻看青布條上的紅色字跡。
豈有此理,李世民怒而摔落了手中的青布條,怒道:“王浪軍好大的膽子,他竟敢讓朕做誘餌,吸引惡勢力中人的注意力,便於他去拯救家人。
這是圍魏救趙嗎?
在他的眼裡,他的家人比朕還要重要嗎?
朕對這種大逆不道的人恨之入骨……”
“皇上息怒,布條上指明食用蛇肉之法,可以解決我們的饑荒續存體力,以待援軍抵達隴伊村實施裡應外合之計。
畢竟王浪軍所帶的人手太少,他們根本無法突破蛇陣攻上山來救駕。
而且王浪軍發覺毒蛇發瘋的涌上隴伊村,村內很可能被人事先做了手腳,以藥物,草藥吸引毒蛇發瘋的衝上山來。
當務之急是要消除這種藥物,就能解決毒蛇之患,再圖反攻大計,臣懇請皇上明鑑?”
這回麻煩大了,魏徵一頭黑線,被王浪軍先救家人後救君王的策略嚇到了,顫抖着跪奏。
這個該死的庶子,李世民感覺尊嚴受挫,面上火辣辣的,接話說道:“魏愛卿言之有理,可是愛卿可知蛇乃龍族后羿,不可食用。
而朕乃天子龍身,豈能容人食用蛇肉?
那不是…”
“皇上着相了。
龍爲首,蛟次之,最下爲騰蛇,再往下就是蛇了,以血脈論之,不知道出了多少服。
嚴格來說,毒蛇與龍扯不上什麼關係。
臣懇請皇上明鑑?”
這是存心整治王浪軍嗎?魏徵偷眼打量皇上一臉的殺氣,心裡直打鼓,壯着膽死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