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就跟我去吧,我爹爹難得親自準備一次宴席,叮囑我一定要來請你到場的。你要是不去,我、我就哭給你看……”老李綱家裡,小兜兜扯着師父的袖子懇求着。
知道徒弟的孝心,老李綱笑得鬍子抖動,“爲師知道你是好心,但我自幼學習儒家教義,一生秉持奉行,耕牛一生幫人類耕種,我們如何能忍心再殺之吃肉呢?這次秦王爲漢王辦慶功宴,吃的牛肉火鍋,我是不可以吃的。”
李綱說的條理清晰,可小兜兜這麼久的書卻不是白讀的,很快找到了其中的漏洞,“師父,你好像在忽悠我吧?我明明記得,不忍吃牛源自於道家,是老子還是莊子來着,總之就是不忍見殺生。你是大儒,又不是道士。”
呵呵……老李綱苦笑道:“有一個機敏聰慧的徒弟不知是喜是悲,無論是儒家還是道家,道理不虛,若信之,則篤行即可,分何儒道?儒家孔聖先師,還曾做過道家聖人老子的學生呢。”
論辯論經義,小兜兜又怎麼是師父的對手?
眼見駁不倒對方,小傢伙氣鼓鼓的雙手叉腰,不講理道:“我不管,師父,你若是不跟我去,那我就把你抓了放在小黃背上,綁也要把你綁走。”
這、你……你這孩子!罷了罷了,拿你沒辦法,非得要爲師破了戒律。走吧走吧,勿要動粗,一個姑娘家家的,像個什麼樣子?
小兜兜狡黠一笑:“嘿嘿,我就知道師父最疼我了。再說了,師父你瘦的皮包骨頭了,該吃點好的補一補嘛。那什麼清規戒律?這牛又不是耕牛,是契丹進貢來、無法耕種的野牛,就跟羊一樣,只能拿來吃肉,不算破戒的。”
“這丫頭,走吧,今日是慶功宴,莫要讓怠慢了勞苦功高的漢王。”
怠慢?那不可能怠慢,這師徒兩個磨蹭老半天,李元昌那邊早就開吃了。忍了小半年的饞嘴,那是一秒鐘都不想耽擱。
“來來,喝喝,今天喝酒不限量……”被禁足的程大將軍嗓門最高。
“老程,上次在你家,你也說不限量,最後怎麼着?摳搜的,我們一大羣人就分了十壇!現在又想騙我們?”
“可不是嘛,上次還沒開喝呢,就一個勁的勸我們多吃菜。鬧了半天是挖坑呢,讓我們吃飽了就沒胃口喝他的酒,老程正不是個玩意兒……”
不少人開始對老程聲討。
老程不愧爲大唐第一滾刀肉,臉皮之厚,常人難以望其項背,面對一干同僚的聲討,程大將軍臉不紅心不跳,故作神秘的壓低了聲音說道:“那能一樣嗎?我家的酒,不敢喝下就見底了,就那麼多。這裡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我看分明就是主人家素質不一樣,秦王殿下大氣,你老程摳搜!”尉遲老黑絲毫不讓着他。
“殿下也說了不醉不歸,可你們看到沒有?拿出來的酒,也就十壇。這裡人可比上次在我家多啊,你別看這幫酸儒文臣一個個弱的不像話,實際上都可能喝了,那個魏黑臉,他的酒量最起碼有我的七成!”
旁邊的老段,段志玄笑罵道:“我呸!老程你要點臉嗎?你這是在誇魏相呢,還是在誇你自己?”
“咳咳,說重點啊!有陛下和太上皇在場,若是酒喝沒了,你們誰敢張口要酒喝?老段你去?二哥你去?還是老黑你再耍一次酒瘋?”
隨着程咬金手指掃過,一個個全都往後退,衆武將齊齊搖頭,怕是沒人敢。
“那這麼說,你老程敢去?”李績淡淡一笑,他是不信的。
“我?我不去!但是嘛,我知道秦王的酒窖在哪裡……”
衆人恍然大悟,哦……好你個老程,原來是打定主意要來個釜底抽薪呀。
“不行吧,這是秦王酒館,你吃了豹子膽,敢偷酒喝?”不知道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
老程已經有了兩分上頭,黑臉微紅,露出了一副狼外婆式的賤笑,“嘿嘿,這個簡單,等會兒我們起鬨,讓漢王跟秦王殿下碰兩杯,以秦王殿下的酒量嘛,嘖嘖……最少得睡到後天早上,而且醒來前事皆忘,肯定不知道誰拿的酒。”
“妙!妙計!如此絕妙的計策,老程,你當個武將虧才了,我保舉你入尚書省如何?”
“咳咳,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來來來,敞開了喝,喝!”
當老程回過神來舉杯邀飲的時候才發現,原本圍住自己說悄悄話的同僚,全都往外退開,一個個眼神怪異的看着自己。
正納悶呢,老程回頭一看,嘎!手裡的杯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秦、秦王殿下……我、我,哎呀!好酒,勁頭好大!”撲通一聲,程咬金來了個現場假摔。
衆武將鬨堂大笑,皇帝李二走了過來,踢了踢老程,可對方打定主意裝死,李二也沒辦法,笑罵道:“這個混不吝,淨會作怪!”
李元英呵呵一笑,“賴着不起來?簡單!遺愛,和智戴你們兩個,去酒窖搬出十壇上等的桂花釀來。這是今年新釀的好酒,以前和從未有過的。”
“好的師父,可是我們兩個搬不了十壇呀……”馮智戴故作爲難的說。
房二慌了,“怎麼搬不了?二師弟你下酒窖搬酒遞給我,我一個人就能……”
這邊馮智戴一個勁的扯袖子打眼色,房二摸不到頭腦,房玄齡搖頭暗罵,這個傻兒子。
地上的老程一骨碌爬起,“我來,我來,搬酒我最在行了……”
看着這廝狼狽的模樣,衆人鬨堂大笑,果然,在秦王這裡,不怕你耍賴,有的是手段拿捏。
不一會兒,小兜兜護送着老李綱到了,衆人一陣寒暄,老李綱人老成精,自然不會因爲自己的個人習慣,而攪了大家的興致,全程吃着素菜,跟一羣文臣飲酒做歌。
酒館後院,一衆王妃,還有長孫皇后、楊貴妃,趙王妃等女眷,同樣是一個大型的銅火鍋,熱鬧程度絲毫不下於前院。
而一羣孩子則交給了專人丫鬟奶媽照顧。小兜兜則帶着一羣年齡相仿的小夥伴在兒童席。
耳朵靈敏的小兜兜,聽到了隔壁暖閣裡,自己的弟弟好像哭了,於是熱心前來看護。
七個孩子一起照顧的時候,會有一個十分特殊的現象,那就是,一個孩子哭,其他孩子會跟着哭,好像是會傳染,又好像大家在比嗓門一樣,有趣卻棘手。
看着自己一羣弟弟嗷嗷哭鬧,幾個丫鬟奶媽急得滿頭大汗,小兜兜大手一揮,“不用擔心,弟弟們肯定是餓了,我有辦法。”
說完,扭頭跑回了自己的餐桌前,找來一個大盤子,從兒童火鍋裡撈了一大盤肉出來。
嗯,清湯鍋裡來點,紅油鍋裡也來點……
一邊撈肉,一邊碎碎念着,細心的兜兜甚至還知道用內力將肉全部打成肉泥,可是,你這清湯涮肉和紅油涮肉混在一起,是幾個意思?
麻利的端到幾個弟弟面前,看着那肉泥上面紅彤彤的紅油,衆丫鬟奶媽嚇得當場就跪成一片,死死攔住了小兜兜,“小公主不可,幾位小王爺太小,可吃不得辣椒呀……”
“怎麼可能?我的弟弟哪裡是普通人?我說能吃就能吃,出了事情包在我身上!”小兜兜拍胸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