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小禿驢敢騙佛爺,這哪裡是肉!”
道濟一口全噴在了玄正光禿禿的腦袋上,氣的七竅生煙,可玄正那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阿彌陀佛,師叔誤會貧僧了。貧僧剛纔只是說,這位楊施主送來名爲素雞的菜餚,未說是葷是素,結果師叔……”
“行了,別跟佛爺來這套!”道濟一擺手打斷玄正話頭,有拿起一小塊素雞仔細品嚐起來,臉色漸漸好轉,然後竟是一口一口吃了起來,“嗯,這玩意兒好!有肉味,卻不沾葷腥,既能解佛爺所需,又不用佛爺破戒,聽那老東西沒完沒了的嘮叨,甚善!”
看他吃得香,一衆僧人紛紛看向玄正,有幾個之前品嚐過的僧人,估計是跟玄正輩分相當,更是衝他擠眉弄眼,不時以眼神指示道濟。
楊平安雖看不明白這其中究竟有何因由,不過卻明白這交易基本沒什麼問題了:“玄正大師,不知現在您意下如何?”
“阿彌陀佛!”玄正高念一句佛偈,正色道,“還請施主見諒,此事貧僧無法做主,等貧僧向方丈稟報過後再做定奪如何?”
就在此時,一旁吃的正香的道濟突然開口道:“喂,此物到底使用何物製成?爲何看上去像肉,但吃起來黃菽之味甚重?”
“大師果然厲害,此物乃是用豆腐製成,名爲素雞。而豆腐正是用黃菽磨成。”
玄正帶着衆僧退下暫且不提,且說鬥雞眼道濟和尚。他隨口問了楊平安一句後便不再理睬,只是品嚐着從未吃過的素雞。
這東西剛昨晚才做出來,而且沒多少,安祿山等人都感覺好吃,可是由於量少,每個人都沒吃過癮。也就是楊玉環胃口小,而楊平安又特意照顧多分給她一些。 щщщ¸ Tтkan¸ ¢ 〇
眼下大殿沒什麼僧人,楊平安與少林的交易基本告一段落,安祿山自是無法坐視道濟大快朵頤,當下也伸出手來,就要開吃。
可是道濟卻想吃獨食,而且他也有這個能力吃獨食。
別看他身形比起安祿山瘦弱許多,而且還是鬥雞眼,可是出手極快,沒兩個呼吸安祿山便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哇呀呀大罵兩句,掄着沙包大的拳頭,朝着道濟劈頭蓋臉打了下去。
安祿山的惱怒,情有可原。他的雙手被打的又紅又腫不說,而且還沒有吃到一塊素雞,甚至連碰都沒有碰到,全被道濟一巴掌打在手背給打了回去。
“來,跟着哥哥看戲!”楊國忠拍了拍李林甫的肩頭,蹲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戲是重播劇,很短卻總是重複。片段只有一個,就是安祿山大叫幾聲衝過去,然後很快被打了回來,重重摔在地上。周而復始,直至道濟優哉遊哉將素雞吃完,然後意猶未盡的吸允着手指。
“大哥,他打我!”
安祿山的身上有五處都很疼。兩隻手背是在拿素雞之時被對方抽紅的,是兩處;數次衝過去都被道濟一腳踹了回去,胸口這裡也是隱隱作痛;還有就是臀部,每次被踹回去都重重摔在地上,屁股最先遭殃,疼得要死。
除了這次除外,還有一處是心裡。看着連他一半體重都不到的道濟,安祿山心裡很受傷,很受傷。
像個受了欺負的孩童找家長告狀,衝着楊平安委屈的大喊一聲,不僅都得楊國忠與李林甫哈哈大笑,就連道濟都咧着嘴笑了。
“你這個胖子,啊哈哈哈,笑死佛爺了!也罷,省的將來別人說佛爺以大欺小,今天佛爺教你個道理,打你也不算白打。你聽好了,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
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我去尼瑪,火雲邪神啊!
“怎麼,你小子也想跟佛爺比劃比劃?”
楊平安一直盯着道濟,道濟出手的速度的確是非常快,尤其是那句臭屁的話,讓他想到《功夫》中的一個畫面,,也不知這傢伙能不能用手指夾住子彈呢?
看着道濟一臉流氓僧人相,楊平安下意識將手伸到腰後,按在了槍柄之上。
道濟流氓相頓時收斂,眼中露出凝重神色,似乎嗅到了危險氣息,盯着楊平安背到身後的那隻手反覆打量,許久之後,忽然寶相莊嚴,一擡手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佛門清淨地,豈能有殺生?施主着相了。”
說完話,他還向後退了兩步,像是在顯示自己對楊平安沒有任何惡意。
這個和尚不簡單啊!他發現了什麼?楊平安雙眼一眯,也開始細細打量道濟。從他聽到道濟這個名字開始,一直到現在,都足以顯示出這個和尚的不同。
這和尚到底什麼來路?
楊國忠三人也看出房中氣氛不對。道濟欺負安祿山,楊國忠還可以在一旁看笑話,可如今和尚跟楊平安卯上了,他就必須旗幟鮮明的支持楊平安!
“兀那禿驢,莫非你還想對我們大哥動手不成!告訴你,我大哥乃是當朝駙馬,太后做媒聖上賜婚,當朝一等一的紅人,也是你找惹得起的!小心別給你少林招災!”
道濟的回答,卻出乎了幾人意料:“切,少林是死是活跟佛爺何干?佛爺巴不得你們一把火燒了這鳥寺廟呢!”
沒一會,監院玄正回來了,這回他身後只跟着兩個小沙彌。倒不是少林寺對楊平安不再尊重,事實恰恰相反,玄正帶來了少林方丈道明相請的口訊,而他是親自給楊平安帶路的!
看着玄正畢恭畢敬將楊平安引了出去,道濟雙眼微眯,片刻後一閃身便出現在楊國忠三人身旁:“喂,跟佛爺說說你們老大的底細。”
少林方丈道明今年已過花甲之年,眉須皆白,尤其是兩道白眉從眼角耷下,給人一種慈祥之感。
玄正將楊平安引到門口後並未進去,而是等楊平安走進廂房後帶上了房門,親自守在門口。
這是怎麼個意思?楊平安一愣,旋即轉向老僧道明,輕聲叫道:“大師,大師?”
見道明睜開雙眼,他抱拳道:“在下見過道明大師。”
道明緩緩起身,還了一禮:“阿彌陀佛,楊施主年少不凡,果是世間罕有。”
你是在罵我麼?楊平安聽得有些糊塗,疑惑看向對方。道明微微一笑,請楊平安坐下,這才緩緩道來。
他問的都是些皮毛問題,至少在楊平安看來,都是浮雲。像什麼楊平安發明豆腐,預言楊碩謀反、改金陵爲南京等等等等,一堆瑣碎小事,偏偏不提楊平安最關心的借人之事。
楊平安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着,當到他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忽然聽到道明問道:“楊施主此來鄙寺,當真只是爲了想從鄙寺借一人護衛自身麼?”
難道我還能有別的問題?
“楊施主此來,難道不是想取回那件東西麼?”
噗,,楊平安剛喝下的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他也顧不得自己失態,詫異的盯着道明,一臉驚愕。
“大師的話,請恕在下聽不明白。”
對於楊平安來說,少林方丈道明的這番話,顯得太過詭異。對方的態度,好似面對熟人一般,可問題是,他來到大唐後,這是第一次來到少林,更是初次見到方丈道明!
“阿彌陀佛!”道明不置可否高念聲佛偈,“楊施主又何必在老僧面前故作姿態,那本就應當是施主之物,如今施主親自來取,李英物歸原主,莫非施主還擔心鄙寺會貪墨施主之物麼?”
難道是彈夾!不知爲何,道明的這番話,讓楊平安回想起自己剛得到手槍時,老蘇頭的語氣,心中生出了這種奇怪的念頭。
“敢問大師,您口中所說之物,究竟是何物?”
道明兩條白眉忽然抽動兩下,深陷的眼窩中露出疑惑之色:“施主……施主以前可曾傷過頭部?”
我擦,又是這句話!
這一下楊平安完全確定了自己的猜測,老蘇頭也曾說過他頭傷未愈!
噌的一下站起身來,楊平安略顯激動的說道:“大師,你知我身份?還請大師將我身份告知,在下感激不盡!”
如今最困擾他的就是秀才安的真正身份。雖說他佔據了秀才安的身軀,可是記憶全無。這幾年來,他接連遭逢各種怪人怪事,最終捲入天下紛爭之中,恐怕原因就在於秀才安的真正身份!
秀才安是在幼年時跟隨寡母遷至偃師縣的,無人知曉其來歷身世,油粉三人組也只是偶爾從其母口中聽聞,他家也曾是富貴之家,只可惜家道中落。
所以說,秀才安的身世來歷,一直都是個謎!正是由於這個謎將楊平安捲入瞭如今的漩渦之中!
見他反應激烈,道明眼中狐疑之色盡失,緩緩搖頭道:“事關天機,老僧其敢泄露?待施主頭傷痊癒,因果自知。
如今天下大亂,施主憑藉本心來我少林,雖明是借人,但真正原因當是爲了那件物件。鄙寺當年受人之託,保管那物,現天下動盪,理應物歸原主。只望施主能力挽狂瀾,挽救天下百姓與水深火熱之中,早日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阿彌陀佛!”
說着話,道明起身來到廂房內供奉的小佛像前,虔誠跪拜,然後從佛像底端暗格內取出一黒木小盒,雙手託於頭頂步步後退,退至楊平安面前。
“施主,請收回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