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平這是害怕蘇白等人下毒,所以先李承乾一步喝了涼茶,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就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表示不信任他們,多少讓氣氛有些尷尬。
蘇白率先打破氣氛道:“哈哈,這位將軍還真是忠心可鑑啊”,李承乾也趕緊打圓場道:“陳將軍是我父皇當年手下的老臣了,自然忠心耿耿”
房間裡的氣氛這纔好了一些,蘇白又講了兩個笑話,活躍了一下氣氛。
看了看外面的太陽道:“這轉眼就要了午時,殿下還沒用膳呢吧”,李承乾點點頭道:“來的匆忙,卻是沒用”,蘇白笑道:“殿下來的正好,昨天上下獵戶剛剛打到一頭野豬,我家廚娘滷的豬耳朵可是一絕啊,還請殿下......”
“大膽!你怎敢讓殿下吃那等骯髒東西!”
蘇白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嶽滿江打斷了,蘇白望向他道:“骯髒?”,嶽滿江冷哼一聲道:“不然爲何叫賤肉?”,蘇白看向李承乾,因爲他不知道這些是不是李承乾示意的。
李承乾看懂了他的意思,輕輕搖了搖頭,隨後面無表情的看向嶽滿江道:“嶽統領,你先回長安吧”
嶽滿江一驚道:“殿下,我走了誰保護您的安全?”
這一句話說出來,無形之中就得罪了其他的五個人,怎麼?沒了你太子就沒人保護了?當我們都是酒囊飯袋不成?就連陳太平這個人精的神色也有些不好看。
蘇白笑道:“嶽將軍多慮了,在我鄠縣境內,王某自認還能護太子周全”
“哼哼,就怕是有人別有用心啊”嶽滿江不陰不陽的說道。
此話一出,屋內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李承乾想都沒想,一個耳光就抽了過去,啪的一聲,異常清脆。嶽滿江被打蒙了,李承乾怒道:“你今天是發了什麼失心瘋?還不給王爵爺道歉!”
嶽滿江漲紅了臉,還是來到蘇白面前道:“爵爺,對不起,是小人口無遮攔”,蘇白呵呵笑了兩聲,笑聲中充滿了拒人千里之外的距離感:“嶽將軍多慮了,你也是爲了太子着想,我能理解”
話是這麼說,卻絕口不提原諒嶽滿江的事情,嶽滿江雙手抱拳後,站在原地看向太子,意思是這樣子自己是不是就不用回長安了。
蘇白再次笑道:“嶽將軍不用擔心太子的安危,如果王某沒記錯的話,上次在東宮比試,嶽將軍是輸給了在下吧?”,嶽滿江的臉再一次漲紅。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蘇白這已經是赤裸裸的嘲諷了,你說你回長安不放心太子的安危?上次人家可是打贏了你的!人家既然比你強,還用你擔心?
嶽滿江雙手一抱拳,滿臉羞紅的逃了出去,蘇白當着太子的面不好發作,打狗還得看主人呢,要不然今天非得給他個教訓不可!
蘇白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從他當上了爵爺以後,很多的看法都發生了改變,特別是知道自己要上戰場以後,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卻在強行壓制!
李承乾面色也有些難看,今天嶽滿江可是讓他連續丟了好幾次面子了!現在他已經考慮回東宮以後,是不是要換掉他!讓這種人訓練自己的陌刀衛,也不知道是禍是福。
等到嶽滿江跑遠之後,蘇白衝着李承乾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請把殿下,陪臣一起去嘗一嘗那‘骯髒’的豬耳朵”,房間內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一行人回到了饃饃山,李承乾是一個很有禮貌的人,自持晚輩,去拜訪了老太爺,老太奶奶和王興夫婦,老太爺一聽這是大唐的太子,手都有些哆嗦起來,還是在老太奶奶的攙扶下,才勉強站穩。
蘇白則是抱着王明珠滿屋子的跑,王明珠長的很壯實,身上肉嘟嘟的,完全可以去後世代言米其林輪胎,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的蘇白心都要化了。
李承乾看蘇白這幅樣子,也想要過來逗弄一下王明珠,蘇白卻護着死活不讓,說孩子現在小,看誰像誰,說還是多瞧瞧自己這張玉樹臨風的臉,長大了漂漂亮亮的才能嫁的出去!
李承乾對着鏡子瞧了瞧自己那精緻的臉,在看看一旁蘇白那越來越方的臉,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的審美觀可能變了!
午飯很快就做好了,老爺子怕自己在場他們吃飯拘謹,就喊上王興夫婦,四口人在樓上吃了,這下大家算是放得開了。陳太平五人死活不幹上桌,並且堅持要讓太子爺分餐制。
後來這個提議被太子否決了,他們五個人坐一桌,李承乾,蘇白,黃四郎坐一桌,當然,每一道菜陳太平都嚐了嚐,確認無毒以後纔回到了自己桌子。
李承乾身上有着一部分的胡人血統,對肉食很是喜歡,豬耳朵,滷肉,排骨,香菜羊肉等等讓他吃的滿嘴流油。雖然吃飯的時候很有風度,看上去波瀾不驚,下手的速度可是一點不慢!
就拿那一盤豬耳朵來說,蘇白剛剛吃了一口,黃四郎在去伸筷子的時候,盤子裡面已經空空如也了!
吃過了飯,一行人再次回到軍營,衛兵們已經結束了站軍姿,正端着一個個鐵製的大飯盒,盤坐在地上吃飯呢,每個人都在狼吞虎嚥,彷彿餓了很久一樣。
李承乾湊近一看,就見他們的大飯盒裡,三分之二都是肉,剩下的纔是米飯,看着飯盒的容量,起碼能裝兩三斤!李承乾回頭問蘇白道:“賢弟,爲何不讓他們坐在餐桌上吃呢?”,蘇白笑道:“用不了多久就要外出打仗了,現在必須讓他們習慣以後的生活,上了戰場,就沒有那麼多講究了”
李承乾點點頭,也覺得蘇白說的話有些道理。黃四郎下午就不能繼續陪他們了,因爲下午到了他的訓練時間。黃四郎一聲令下,不管吃沒吃完飯,所有衛兵都站了起來,迅速還原成上午站軍姿的方陣!隨後黃四郎再次大呵一聲:“武裝隊形散開!”
所有士兵開始原地踏步!聲音整齊劃一,特製加厚的軍靴踏在水泥地面上發出陣陣聲響,衆人的心跳都不由隨着這聲響跳動。
五秒之後,除了最中心一排的十餘人沒動以外,其他人一遍踏步一邊離開原有位置,等到所有人之間的間隔都達到了五米以後才停了下來。
黃四郎再次一聲大呵:“抽刀!”,話音一落,陣陣寒光閃爍,士兵們左手按住刀鞘,右手抽出橫刀,刀尖立起到鼻尖,等待黃四郎的下一步命令。
黃四郎繼續道:“架刀式”
“嘿!”
士兵們大吼一聲,左手握住刀背,右手握住刀柄向上一舉!彷彿眼前正有一個使用長刀的人在進攻,這一下擋住長刀的劈砍,緊接着左手鬆開,左手帶刀一記橫砍!
“架槍式”
黃四郎聲音洪亮道,士兵們再次變招,右手橫刀向下一砍,身體旋轉半圈,手中橫刀向着假想敵的脖頸砍去,這一下劈砍是爲了把長槍壓低,第二下則是殺敵!
“架劍式”
“......”
黃四郎一遍一遍的喊着號子,口令,士兵們一遍一遍的訓練,反反覆覆也就那麼幾招,是用來對付戰場上面比較常見的一些冷兵器的。
士兵們在太陽下,穿着一身厚重的鐵甲,汗流雨下卻無一人叫苦,反而認真的讓人吃驚,要是把他們現在樣子和前兩個月對比,會感覺他們完全換了一個人一般!
望着外面揮汗如雨,還在刻苦訓練的士兵們,李承乾由衷道:“丑牛賢弟真是好福氣,手下有如此精兵良將!”,蘇白笑道:“殿下過謙了,臣可是見過殿下太子六率的厲害啊,別的不說,就是您身後的五位將軍,哪位簡單?”
聽蘇白這句話,陳太平五人都覺得神清氣爽。這要是比他們地位低的人說,那就是拍馬屁,要是蘇白說,那就是真的很欣賞他們幾個。被大唐最年輕的爵爺,皇家寵臣欣賞,換做是誰能不高興?
幾人也樂於和蘇白交好,話題越說越熱鬧,氣氛也好的一塌糊塗。
黃四郎的訓練很嚴格,他的要求也很高,半個時辰以後,終於又有人耐不住高溫,昏厥過去,蘇白的工作來了,當着太子他們的面,爲這位士兵鍼灸,灌藥,然後讓他休息半個時辰繼續訓練,看的陳太平等人目瞪口呆。
人家都昏厥過去了,你就給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
蘇白看出來他們的意思,他們盯着自己的目光彷彿就是在看黃世仁一樣。蘇白輕聲道:“我的藥很有成效,不僅僅能去暑,還能給他們補充體力,戰事將近,現在不訓練怕以後就沒機會了!他們也懂,現在多揮出去一刀,到時候可能就在戰場上面救了他們一命!”
陳太平幾人都是老兵,也是在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人,自然明白蘇白的話都是真的,在看向外面的士兵時,眼裡不自覺的多處了一些同情和敬意。
不過他們也沒忘了自己來是幹什麼呢,一遍偷偷的看着士兵們的訓練動作,一遍悄悄的聽着黃四郎喊的口令!王喜之前就來找過他們,讓他們務必學會蘇白的練兵之法,說是這比玄甲軍的訓練方法還要厲害!他們都是將軍,能不心動嗎?
黃四郎大病初癒,喊了半個時辰已經到了極限,把韓老虎和王青羊喊了出來,讓他們兩個換班喊口令,他大汗淋漓的走了回來,抓起倒涼茶的茶壺就往嘴裡倒,咕咚咕咚喝了好一起,纔打了一個嗝,發出一陣滿足的聲音道:“舒坦!”
李承乾看他喝的這麼豪放,也想要嘗試一下,不過看那唯一的涼茶壺被黃四郎抓在手裡,他隨即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一個時辰之後,天氣有些涼了下來,士兵們去馬廄牽馬,開始馬戰訓練!在大唐,戰馬可要比人嬌貴多了,玩命的訓練士兵沒事,戰馬可受不了!
馬戰的兵器是馬槊,刃長大約50-60釐米,好的馬槊刃有八面,就如同八面漢劍一樣!想要製作一根馬槊杆也不容易,需要選上好的柘木,用桐油浸泡幾個月後,用魚泡膠粘合。再橫向纏繞麻繩,勒如馬槊裡面,使它橫向受力。追後塗上生漆,裹以葛布,一根上好的馬槊杆就完成了。
這兩千根馬槊都是程咬金幫忙買的,物超所值。
每到下午練兵的時候,總有一些半大小子遠遠觀望,幾個膽子大一些的能走的近一點,望向一身黑甲,手提馬槊,跨騎戰馬的士兵,眼神裡充滿了羨慕。默默決定等自己長大了以後,一定也要去當兵!就去這鬼王軍!
馬戰訓練還是由黃四郎指揮,畢竟他是這羣人中馬戰經驗最豐富的一個。
結陣!衝鋒!變陣!一系列的操作讓李承乾看的目不暇接,黃四郎指揮馬戰是用的一根長長的牛角號!通過吹動它,響起不同的旋律來控制。
一馬當先的正是韓老虎是王青羊,他們聽到號角的聲音後作出判斷,身後的副手則是開始變陣,二千騎兵奔跑起來,聲勢浩大,壯如驚雷!
一直等到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黃四郎才帶着他們返回了折衝府,允許他們休息,吃飯,李承乾咋舌道:“這一天就這麼大的運動量,能吃的消嗎”
蘇白笑道:“所以每天他們的伙食都是最好的!營養必須要跟得上,然後他們晚上還要浸泡藥浴,活絡筋血,別看今天晚上累的跟死狗一樣,第二天早上照樣能繼續訓練”
陳太平等人也知道了蘇白練兵最關鍵的手段,砸錢!
不管是伙食,藥浴,戰馬,馬槊等等,都不能大規模的使用。連在長安被人家稱爲王財神的王丑牛,也不過是養了這兩千人而已!他們就算學會了又能怎麼樣?有哪些錢嗎?幾人都有些喪氣。
蘇白知道他們是來幹什麼的,練兵的時候也沒藏着掖着,知無不言,但是你們學了,學不會,那就不能怪我了!
蘇白擡頭望着黑下來了的天色笑道:“走吧殿下,咱們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