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等人從來沒見過頡利可汗,卻瞧見過他的畫像,現在雖然是熱血上頭,看見頡利可汗的時候,卻還是知道,這個人才是自己的目標。
蘇白怒吼道:“賊子哪裡逃!”手中大鏜舞動的宛如風車,突厥士兵壓根就來不到近前,要是讓弓箭手射箭的話,還太容易誤傷。一時間蘇白等人猶入無人之境!
鳳翅鎏金鏜在蘇白手中宛如活物,上下翻飛之間帶走一個個突厥人的性命,分割開戰場,身後的鬼王軍緊緊跟上,將這個缺口越擴越大!
蘇白怒吼連連,現在他幾乎已經看不見其他人的身影了,只能看見頡利可汗的身影,並且就見他越跑越遠,蘇白心中怒極,更是玩了命的催促戰馬!
無奈已經身陷重圍,可汗親兵就算再沒有人指揮,那也是一支強軍!要不是頡利可汗被這次的突襲嚇破膽子了,帶着一萬親衛防守的話,李靖他們這次就死定了!
這涉及到的東西就很多了,包括前期內應的鋪墊,以及之前蘇白給他留下的深刻印象等等,這才讓李靖判定,頡利可汗不敢反擊,而一定會逃跑!現在來看,他是對的。
“啊!”
就在蘇白玩命追擊頡利可汗的時候,就聽見身後猛然響起一聲慘叫,這種慘叫聲在現在的戰場上來說,平淡無奇,可是偏偏就讓蘇白在熱血上頭的情況下冷靜下來,因爲蘇白聽出了聲音的主人!
李客師!
蘇白都聽出來了,李靖自然也聽了出來,回頭一看,就見李客師現在人還在戰馬上,胸前卻多了一截長矛!長矛是在他身後斜下方刺入胸口的,現在染血的矛尖還在滴答鮮血,傷口位置更是怎麼堵都堵不住,他一時半會的還死不了,看着李靖和蘇白都回過頭,他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是張開嘴只是吐了兩口血沫出來。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戰馬都沒有停下來。
李客師胸前的那個傷口,彷彿泄露了他所有的力氣,讓他連夾緊戰馬的力氣都沒有,在李靖等人的注視下,跌落馬背!
“客師!”李靖眼眶都要瞪裂了!名帥的精神讓他壓抑自己的感情,現在正在打仗,片刻戰機也不能耽誤!哥哥的精神卻告訴他,快點去救自己的弟弟,說不定還有救!
蘇白卻壓根就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剛纔回頭的一瞬間,他看見了其中一個玄衛給自己打的一個手勢,蘇白就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那一瞬間的巨大成就感,也讓蘇白在熱血的狀態中退了出來。
蘇白一邊趕馬向前,一邊隱晦的做了一個手勢,補刀!
就在蘇白手勢剛剛做完以後,在李靖視覺死角的地方,一隻冷箭帶着破空聲射了出去,這一箭直接穿透了躺在地上的李客師,這下子他是死定了!
李靖只感覺胸口疼痛難忍,噗的一聲吐了一口鮮血出來,直接全部吐在了面甲上,遮擋住視線!李靖此時宛如癲狂,直接將頭盔丟在一邊,臉上盡是鮮血。
李靖不愧是當代名將,就算是親眼看見弟弟死了,也能很快的調節回來,他知道,現在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自己弟弟也是活不過來了!那麼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漂亮的打贏這一場戰爭!回去給弟弟請功!
李靖怒吼一聲,加快了速度,甚至已經和蘇白平齊了。蘇白再次隱晦的做了幾個手勢,讓他們保護李靖,李靖可算萬萬不能死的!
李靖嘴角還掛着鮮血,手中馬槊上下翻飛,一時間居然能和蘇白不相上下。
蘇白再次看見鮮血,眼睛慢慢也跟着變得血紅,後來經鬼王軍的士兵說,在他面甲的掩蓋下,甚至是能看見其中發出淡淡的紅色光芒!
這也是蘇白後來名號的由來!蘇白一邊猙獰的狂笑着,一邊殺的興起,離着頡利可汗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在戰場上就算這樣,如果是在往常,遇見一個差不多的對手,能和蘇白打一百招!你攻擊,我防守,你來我往也能殺個興起,不過這裡是戰場!就算蘇白一擊之下沒有殺掉對方,身後的鬼王軍也會一刀一刀的砍過去,蘇白只需要負責衝鋒就好。
頡利可汗現在也是大急,他身邊跟着只有不到五百人的親兵,剩下全部用來攔阻蘇白等人了,他還以爲大唐這一次是全軍出擊,打算徹徹底底的要了他的老命,他能不害怕嗎?
出來的急,鞋子也沒穿,在寒風的刺激下瑟瑟發抖,卻也讓他清醒了不少,開始盤算着自己接下來要去什麼地方纔好。想了半天,他覺得現在也只能去投奔吐谷渾或者高昌國了!想到就去做,當時調轉馬頭,向西逃竄。
蘇白手中大鏜揮舞的更加猛烈起來,頗有一種萬夫莫敵的氣勢,喘氣聲音也劇烈起來,這倒不是他覺得累的,而是心跳的太快,血液也需要更多的氧氣。
蘇白乾脆掀開面甲,怒吼出聲道:“頡利老兒!乖乖受死!”
身後鬼王軍齊齊怒吼道:“頡利老兒!乖乖受死!”,蘇白張狂的大笑兩聲,就覺得身前突厥士兵的抵抗能力是越來越差了,他已經把親衛軍殺穿了,現在剩餘的都是普通士兵!
......
“唐大人!快快,這邊,上下有我們準備好的馬匹,您和安將軍快走!”在一處黑暗的溝壑內,平躺着五六人,在夜色的掩護下根本就看不見這裡有人的存在。
一直到他們聽見不遠處的喊殺聲以及火光,玄衛統領當機立斷,他知道,現在正是逃跑的好時候,突厥王庭經過這麼一鬧,也應該無心巡邏了。
果然,幾人在夜色的掩護下成功的逃到了山下,找到早已經準備好的戰馬,翻身上馬,玄衛統領吩咐四人保護好唐儉和安修仁,務必要將兩位大人送回長安後,其餘三人頭也不回的再次衝向山去,他們打算看看能不能趁亂把頡利可汗也直接帶回大唐!
頡利可汗逃跑的速度飛快,這也是突厥戰馬比大唐戰馬強的優勢之一,二者的距離竟然越拉越遠,加上可汗親衛不要命的自殺襲擊,一時間蘇白居然追不上頡利可汗,最後更是乾脆完全看不見人影。
蘇白大怒!也乾脆放棄了追殺的計劃,反而是開始屠戮剩下的可汗親衛!頡利可汗逃了,其餘大臣死的死,背叛的背叛,突厥人一時間羣龍無首,居然讓蘇白這兩千人就把他們殺的屁滾尿流!
這一站,直接平定了突厥!李靖帶着一千五百人留在這裡,接受突厥人的投降,也在尋找李客師的屍體,蘇白則是帶着五百騎兵繼續追殺!這份天大的功勞就放在自己眼前,不抓住,連老天爺都會生氣的!
就這一戰!幾乎殺到天明,殲滅突厥敵軍萬命!更是直接把可汗親衛打沒了!收穫男女俘虜十萬餘人!
蘇白領着五百騎兵,追尋着頡利可汗留下來的信息,緊追不捨,這時候也顧不得憐惜戰馬了,就算把馬跑死,也絕對不能放過這種天賜良機!
頡利可汗在逃跑的途中,他兒子疊羅施也和他走散,部將也逃跑的七七八八,就連本來忠心耿耿的可汗親衛也跑了大半,最後乾脆只剩下了百人左右。
這時候他也有些喪失了心氣,甚至覺得自己就算逃到了高昌,也沒有了捲土重來的機會,一時間有些心灰意冷,戰馬的速度也不由慢了下來,這就跟了蘇白追上他的機會,等到臨近中午的時候,蘇白終於看見了頡利可汗的身影,可還沒等到他開心呢,就見地平線不遠處黑壓壓的一片,蘇白剛開始還在猜想,那是什麼。
隨機蘇白明白過來,那應該是李道宗的大同軍啊!
“不好!”
蘇白驚叫一聲,按照歷史的記載,頡利可汗也是在陰山逃竄後,遇見了李道宗,最後被唐將張寶相生擒!蘇白等人追了一夜,這眼見就要成功的時候,來人摘桃子,這讓蘇白如何能忍?
其餘鬼王軍自然也看出來一些,紛紛催動戰馬,向前猛追。
頡利可汗本來渾渾噩噩的,可是這陣陣的馬蹄聲越來越響,最後更是彷彿連大地都在震動,向前一瞧,就見黑壓壓的一片,看那些旗幟,都是大唐的人馬,頡利可汗一下子摔下馬來。
他絕望了,現在身邊只剩下一百人,對面那少說也有一萬多人!自己怎麼辦?死定了!
頡利可汗現在明知必死,忽然還有些放鬆下來,死就死吧,終於不用提心吊膽了,這逃了一夜,自己也累了。
前方李道宗等人自然也是發現了頡利可汗,和正在身後追擊的蘇白等人。他們剛開始還不清楚前面逃跑的就是頡利可汗,本着想要爲友軍幫忙的想法,張寶相帶着一千先鋒營衝殺過來,嘴裡還喊着口號!
三方之間離得越來越近,張寶相等人也終於看清了頡利可汗,就算不認識他的人,頭頂那鑲金嵌玉的頭冠他們認識啊!張寶相心中火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嗷嗷怪叫的抽打戰馬,不要命的向前奔去。
頡利可汗放棄了,他身邊的一百名護衛也不這麼想,所謂哀兵必勝,他們現在已經覺得自己死定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玩命就是了!回頭看看蘇白,又看看張寶相,還是張寶相離着他們的距離進,當下一人跳下馬去攙扶頡利可汗,剩下的所有人向着張寶相就衝了過去。
張寶相怒了!現在就是天王老子攔他的路,他也能一刀劈死他,頡利可汗就在自己面前,他怎麼能容忍這種功勞在自己的手中溜走?何況身後那五百多人明顯也是追殺頡利可汗的人,自己能讓他們搶先嗎?
蘇白也急,他也不想放棄這個功勞!
張寶相是大唐出了名的武將,自然不是簡單之輩,也能稱得上的勇武過人,可汗親衛在他手中居然連一個回合都撐不下來,看的蘇白也是暗暗心驚。
要知道就算可汗親衛經過一晚上的奔波,體力和精神都下降了不少,那也不是普通士兵能比得了,他居然能這麼輕鬆的一下幹掉一個,看來他的武力,就算比蘇白差,也差不了太多!
這一百人,都沒用上一刻鐘的時間,就被張寶相殺光了!當然,他身後的一千先鋒營也不是吃素的。
這時候,張寶相離着頡利可汗已經不到五十步,蘇白等人卻在百步開外,張寶相的嘴角已經勾起笑容,他知道,這一次的大功,自己立定了!五十步的距離而已,幾個呼吸間戰馬就能跑過去,自己直接一手抄起頡利可汗,生擒他,回到長安,陛下肯定大大封賞自己!
蘇白這一次是真着急了,這個距離不管怎麼看自己也是趕不過去了,等到自己過去的時候,頡利可汗早就落入他人之手了,難不成自己還能殺了對方,把頡利可汗搶回來不成?
就算蘇白真這麼做了,幹掉了對方搶回了頡利可汗,他身後的一千兵馬是吃素的嗎?就算是吃素的,更往後的一萬人呢?
但是讓蘇白這樣放棄,蘇白也是不甘心,手中大鏜舞動兩下,伸手抓住大鏜中心,把大鏜當成長矛,猛然的投擲出去!
張寶相此時剛剛伸手抓向頡利可汗的衣領,半個身子都和戰馬平行了,臉上笑容才漏出七分的時候,猛然聽見一陣尖銳的破空聲!
多年的戰場經驗讓他下意識的藏起了自己的身形,抓向頡利可汗的手自然也收了回來,剛剛把手收回,就見一道黑光猛然射在了頡利可汗身前的地面上。
如果自己剛纔不收手的話,這一下怕是連同自己的胳膊,就一起帶走了!
張寶相擡頭,就見之前追擊的五百人中,爲首的一人手裡還保持投擲的手勢,顯然這兇兵就是眼前之人投擲過來的!能在六十多步的距離,這麼精準的投擲如此兇兵!是個高手!張寶相也是暗暗心驚。
不過這一切,也不能阻擋他想要立功的心,他的手,再一次伸向了頡利可汗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