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害生於恩

王世充的臉上添上了少許血色,接着緩緩睜眼,掃視了肅立榻旁的徐子陵、王玄應、王玄恕、歐陽希夷、郎奉、宋蒙秋、楊公卿、玲瓏嬌等諸人一眼,嘆道:我還死不了。

接着坐在牀中的身體略往後仰,向正以掌心貼着他後背的寇仲道:現在形勢如何?

寇仲低聲答道:形勢大好!

王玄應失聲道:爹傷成這樣子,還說形勢大好?

今趙連歐陽希夷都覺得寇仲的話過份得變成諷刺。

豈知王世充乾咳兩聲後,點頭道:幸好有你的長生之氣,使我反兇爲吉,只要有一個或半個月的功夫,我必可完全復元。哈!能以我的傷換取李密的王國,這事划算得很。

聽到王世充這番語,連王玄應難看的臉色都緩和下來。

王世充忽道:計將安出?

寇仲淡淡道:鑿穿牆後,王公便可見客了!

除了他的好兄弟外,衆人均愕然以對。

※※※

陳長林來到徐子陵旁,低聲道:成了!

後堂已成禁地,不但門窗緊閉,所有出入口都由王世充的親信近衛把守。

徐子陵早調好精神,面壁盤膝坐在高凳上,右手穿出僅容一手通過在壁上鑿出來的小洞,再透過椅背另一個小洞,按在靠牆而坐的王世充背上,真氣緩緩送出,像橋樑般把這在洛陽最有權勢的人物所有受傷閉塞的經脈接連起來,好讓他支撐着去應付即將來臨的場面。

陳長林和玲瓏嬌則在把徐子陵遮閉妥當的屏風外爲他護法。

這正是虛行之精心構思瞞天過海的妙計。

前廳的王世充發出一聲重濁的呼吸聲,接着背脊挺起,呼吸從細弱轉爲悠長均勻。

不片刻後步聲響起,至少有三十多人進入前廳,都是駐在東都王世充手下大軍中的高級將領。

施體和問安之聲陸續不斷。

郎奉的聲音響起道:諸位請起!

嗡嗡聲中,衆將紛紛起立。

王世充乾咳一聲道:今天本丞召喚各位前來,實有天大好消息相告,勝利已然在望,箇中情況,請楊大將軍爲各位解說。

楊公卿立刻奮然道:誘敵之計大功告成,現在李密以爲尚書大人遇襲重傷,性命垂危,其實受傷者是另有其人。今晚尚書大人將親赴偃師督軍應戰,教李密來得而去不得。

王世充哈哈笑道:這裡以郎奉將軍爲主,宋蒙秋將軍與玄應、玄恕三人爲副,爾等須嚴守軍令,不得鬆懈。異日本丞凱旋歸來,蕩平叛賊後,乃論功行賞。衆將轟然應諾,意態昂揚。

此時徐子陵已難以支持下去,幸好宋蒙秋吩咐了衆將須緊守王世充傷勢的秘密後,衆將隨即離開。

徐子陵忙收回右手,改由陪在王世充旁的寇仲輸氣以保住王世充的精神。

歐陽希夷的聲音傳來道:世充兄感覺如何?只要再見一批人後,世充兄就可返回後堂休息了!

此時步聲再起,徐子陵深吸一口氣後,再把手穿牆過椅,按在王世充背上。

※※※

徐子陵盤膝廂房榻上,吐納冥坐,寇仲推門而入,滿臉倦容、放棄一切似的躺到地上去,攤開四肢呻吟道:知否這世上最難應付的是什麼東西,就是人這傢伙,無時無刻不在勾心鬥角,損人利己。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壞事發生。

徐子陵沒有半點反應,不片刻寇仲已沉沉睡去。

大雨早在半個時辰前停下,但天上仍是烏雲疾走,令人感到傾盤大雨可在任何時刻再施威肆虐。

到虛行之和歐陽希夷來找他們時,寇仲才驚醒過來,茫然坐起。

歐陽希夷訝道:爲何要睡在地上?

寇仲伸個懶腰道:這叫吸取地氣。

再彈起來道:外面形勢如何?

歐陽希夷坐下道:楊侗先後發動了兩次反攻,試探我方的軍心士氣,落得損兵折將而回。照我看他們除非有外援,否則應是坐以待斃的死局。

寇仲和虛行之分別在他左右兩旁坐下,前者笑道:這叫作繭自縛,就算去了王公,換來的只會是李密,我真不明白獨孤峰打的是什麼主意?

徐子陵睜眼先和歐陽希夷打個招呼,才道:這該叫始料不及纔對。原本他們想借助李密之力,趁王公往偃師之際,取得洛陽的控制權,豈料事機不密,才被王公及時趕回來,於是陣腳大亂,被李密乘虛而入。

虛行之截入道:沈落雁、晃公錯等人今早離開洛陽,照看瓦崗軍已如離弦之箭,勢在必發。

寇仲大喜道:李密啊!任你其奸似鬼,也要喝我寇仲的洗腳水。接着猶有餘悸道:不過昨夜確是險至極點,差些便永不能翻身。

歐陽希夷狠狠道:知人口面不知心,想不到可風竟是這種卑劣小人。

虛行之沉吟道:老君觀究竟是和李密還是與獨孤峰勾結?此點相當重要。寇仲分析道:該是與李密有關係纔對。老君觀的主持既是老妖道闢塵,說不定會學祝玉妍般買重李密的注,假若有朝一日李密當上皇帝,闢塵的邪支道派便可成爲國教,壓下慈航靜齋和淨念禪院的佛門正宗。哼!闢塵打的確是如意算盤,不過我要教他偷雞不看反蝕一把米。

歐陽希夷喟然嘆道:想不到李耳的傳人,竟出了這種害世的奸邪,真恨不得可立即殺上翠雲峰,替天行道。

此時有下人來報,宋魯要見寇仲。

寇仲正有事想求宋魯幫手,聞言欣然去了。

※※※

宋魯和寇仲在偏廳坐下,婢子退出後,前者低聲道:王世充是否危在旦夕?

寇仲湊過去道:沒有那麼嚴重,不過想復原嘛!怕至少要十來天光景。

宋魯皺眉道:怎會這麼疏忽的?

寇仲不敢瞞他,扼要地把整個過程道出,然後道:李密的勁力能摧心裂脈,非常霸道。幸好當時小陵及時接住他,配合王世充本身的護體真氣,把入侵的拳動化去七、八成,否則恐怕王世充早一命嗚呼。

宋魯道:李密的'地煞拳'在江湖上相當有名,故而他對自己的武功也是信心十足。在這種心態下,他將絕對想不到你們練自〈長生訣〉的真氣竟有回天之力。難怪沈落雁等人連逗留多一會以觀變的興趣都沒有,趁今早人心惶惶大批城民涌往城外避難之際,也坐船走了。

寇仲笑道:若非我肯放他們走,他們也不是那麼可以說走便走。今晚我將趕赴偃師,魯叔行止如何?

宋魯道:現在北方應是大戰連場之局,我們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作用,待會我便從陸路南下,你有什麼說話要我交待的。

他說得雖是輕描淡寫,但顯然是他要表明對宋閥的立場。

寇仲想起宋玉致,心中一陣失落,好一會才道:我寇仲是否能有資格爭奪天下,全要看是否可起出寶藏,否則縱然起事亦只能作個小賊頭。現在仿似是空口說白話,言之過早。

宋魯燃須微笑道:若人人像你般須找到寶藏才起義,楊廣便仍可安然坐於他的皇座上了!

寇仲苦笑道:這叫今時不同昔日,那時普天同怨,只要有人走出振臂疾呼,便可聚衆起事;又或本身是隋室當權大將,亦可要兵有兵,要財有財。刻下割據之局已成,若要人爲你賣命,必需有獨特之處以吸引人。江湖不是謠傳若能取得'楊公寶庫'便可得天下嗎?這正是我這窮鬼最需要的東西。

宋魯點頭道:只聽你這番話,便知小仲你明白人心,此乃爭天下的首要條件。放心吧!只要你能幹出一番成績,我們宋家定會全力支持。哼!若教胡人得天下,我們漢人還有容身之所嗎?

寇仲知他指的是聲勢日大的李閥。

李家這關隴貴族,一向積極與鮮卑等於南北朝時入侵的貴族聯姻,以擴大政治、軍事實力;而南方像宋家那類士族,則婚婭自保,不尚冠冕,以保持血統及文化的純正。

故南北互相猜忌,實是在所難免。

在北方胡漢通婚,乃是常事。像虜姓諸族,如元、長孫、宇文等都在政治、軍事上至爲活躍。王世充要聲討的楊侗近臣元文都,與位列李世民天策府上將之一的長孫無忌均非漢人。自然令宋閥猜疑排斥。

若非有這種微妙的情勢,宋缺也不會許下若李密能攻陷洛陽,就把宋玉致許給李天凡的聯盟協議。皆因王世充也是胡人。

但顯然寇仲這新崛起的南人,比李密更合宋閥的心意。

寇仲點頭道:小子有一事相托,恐怕只有魯叔纔可辦得妥當。

宋魯欣然道:不要高捧我了!我瞧着你從一個藉藉無名的小子,變成天下武林推崇的後起高手,便像看着自己的孩子長大**般,有什麼須幫手的話,隨便說出來。

寇仲心中一陣感動,好半晌才道:小子想魯叔去與飛馬牧場場主商秀珣傳遞一個重要信息。

接着詳盡地解釋劉武周和蕭銑的奸謀,沉聲道:魯叔務要把情況向商場主說個一清二楚,若去的是別人,她如生出懷疑就誤事了。

宋魯點頭道:我明白了!這事可包在我身上。

寇仲道:若能幸勝李密,我和小陵會到江都看看如何應付杜伏威和沈法興的聯軍。

魯叔可告訴商場主,我會另派一個叫虛行之的人去向她報告形勢,這人她也認識的。

宋魯沉吟片刻,冷哼道:蕭銑這傢伙真可惡,借我們牽制林士宏,自己則經略大江以北的重鎮,不過朱粲豈會任他向北擴展?

寇仲記起自號迦樓羅王的朱粲,自己還曾在巴陵城碼頭處誤中副車的與他武功高強的女兒毒蛛朱媚交過手。順口問道:朱粲近況如何?

宋魯道:此人手段兇殘,極不得人心。不過手下兒郎達十萬之衆,卻是不可輕視。

最近與三大寇連場火拚,雖穩佔上風,但也無法擴展勢力。若你能把他手下兵將降服過來,再以仁道管治他的土地,配合飛馬牧場的精銳戰士和竟陵的餘衆,乃可大有作爲。

寇仲聽得兩眼放光,點頭道:魯叔此言極是,果然薑是老的辣。

宋魯啞然失笑道:此事是知易行難,但若能除掉朱粲這大害,本身已是天大好事,可令你聲威遠傳,民心歸服。那時順勢蕩平爲禍至烈的三大寇,再配合我們宋家的嶺南軍,天下至少有四分一落進你的袋子裡去。

寇仲奮然道:只要起出'楊公寶庫',這一切便不難實現,到時魯叔須領兵來助我。

此時有近衛來報,有客求見。

寇仲正在興頭上,那有興趣見任何人,不耐煩的喝道:我現在沒空,唉!來的是什麼人?

近衛答道:他自稱爲秦川,說寇爺定肯見他的。

寇仲失聲道:是她!

※※※

寇仲步入小廳,扮作儒生的師妃暄默默坐在一角,容色恬靜,澄明清澈的目光瞧着寇仲的來臨,似連他最微細的舉動都不肯放過。

她的仙駕像有種能把所處之地轉化作仙境聖地的異力,平凡的小廳亦因她的存在而沾上超塵脫俗的氣氛。

寇仲來到她右旁坐下,雙方只隔了個小几,微笑道:師仙子是否把我寇仲和徐子陵掉亂了,心中想找小陵,卻一時錯口報了小弟的賤名。

師妃暄芳心涌起異樣的感受。

自離開師門踏足塵世後,尚是初次有人敢向她調侃說笑。

在她的絕世仙姿之前,誰不爲她超凡的氣度所懾,惶恐不及地怕有失態之舉,致召她的輕視。

師妃暄淡淡道:寇兄定是天生愛說笑玩世不恭之人,妃暄此來是專誠拜訪,想請教幾個問題。而妃暄更非是什麼仙子。

寇仲輕鬆地靠到椅背去,舒出一口氣油然道:若要有問有答,師仙子最好找李家小子世民,小弟或會令妃暄失望。

師妃暄黛眉輕蹙地奇道:寇兄尚未知妃暄欲問何事,爲何已嚴陣以待,滿懷敵意?

寇仲苦笑道:因爲我怕仙子你想給小弟一個表面看似公平其實卻絕不公平的機會,看看我寇仲是否像李小子般乃統治天下的人才。一旦證實你心中的定見後,以後就算全力助李小子來對付我也可無愧於心了。

師妃暄微笑道:寇兄才思之迅捷,實妃暄生平僅見,難怪能在此亂世中叱&m;#65533;風雲。

不過請恕妃暄愚魯,寇兄憑什麼說我心中早有成見,認爲寇兄及不上李世民呢?

寇仲哈哈笑道:這根本不是成見,而是事實。現在小弟纔是剛起步,對如何治好國家仍一竅不通,只會給你問得啞口無言,落得尷尬收場。所以情願不答,尚可留點神秘感給仙子你想象一下,閒來也會……嘻嘻……想想小弟爲何如此狂妄。

師妃暄沒好氣的道:你倒有自知之明。不過只是這點,已沒有多少人可及得上你。

但既是如此,寇兄何不選出心中明主,助他一統天下,以解萬民之困?

寇仲冷哼道:我寇仲豈是肯作人隨從跟班之輩。亂世爭雄是一套,一統後治天下則是另外一套。你若要問,不若問我如何可得天下吧!其它說來仍是言之過早。

師妃暄興趣盎然的道:寇兄信也好不信也好,妃暄此來並不是要與寇兄談論治國之道。現在寇兄既主動提出,妃暄不由生出好奇之心,想請教憑你現下的情況,如何能在羣雄割據局面已成的形勢中,脫穎而出?

寇仲瀟灑地聳肩道:我是見步行步,若事不可爲,便返揚州開間小菜館。嘿!我和小陵的廚藝都是出色當行,若仙子路過敝館,我們便弄兩道小齋菜你嚐嚐。哈!我根本就是個隨遇而安的人。仙子以後再不須爲小弟費神,你若歡喜便去助李小子好了!

師妃暄噗哧嬌笑,其嬌姿美態瞧得寇仲目瞪口呆時,始油然道:姜太公得黃帝〈陰符〉之謀,演〈六韜〉之略,輔武王滅商立國。蘇秦得鬼谷子之法,以合縱之術遊說諸侯而掛六國相印。大漢張良精研〈素書〉、〈三略〉,爲劉邦平定天下。現在寇兄所得的〈長生訣〉雖是道家瑰寶,可使寇兄晉身天下頂尖武學宗師的行列,卻與爭天下治天下沒有任何關係。既是如此,何不早點引退,嘯傲江湖,使盛名永垂,豈非勝過捲入政治權力永無休止的爭鬥中。

寇仲苦笑道:難怪你會欣賞徐子陵那傢伙,因爲你後來的幾句話,正是給他最好的寫照。否則若他肯全力助我,肯定我不會以開菜館收場。

以師妃暄恬淡無爲的修養,也不由黛眉輕蹙地苦惱道:你若再顧左右而言他,妃暄只好告辭而去,更不再視你爲一個可交談的朋友。

寇仲忙道:仙子息怒,事實上我對你是非常愛慕。只不過心知肚明終有一天你會與我拔劍相向,才苦苦壓下心內真正的感受。現在小弟知錯哩,仙子請隨便下問,小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師妃暄自出道以來,還是首次有年輕男子向她明宣愛意,偏又知這宣愛者只是信口開河,不盡不實。本應心中不悅,不知爲何卻發覺很難真的惱怪他。而這亦正是寇仲無人能及之處,即使敵人也很難恨他。

自寇仲踏入此廳後,兩人便一直針鋒相對。而寇仲最高明的地方,是根本不給對手掌握到他的弱點破綻。以師妃暄的智能,對他亦要生出無從入手的感覺。

其實寇仲亦是有苦自己知。

若論識見詞鋒,他可肯定自己及不上這清麗如仙女下凡的絕世嬌嬈。而她擺明是要來勸自己在一是輔助明主,一是退出爭鬥二者中選擇其一。

假設自己是在理屈詞窮的形勢下嚴詞峻拒她的好意,加上和氏璧的前科,只會結下這個誰都不願招惹的美麗勁敵。所以只能以旁門左道的市井之法,配上坦率直接的態度,教她只能大發嬌嗔,但又不會真的與他反目成仇。

其中微妙處,確是難以言諭。

師妃暄美目凝注地瞧了他好半晌後,脣角逸出一絲僅可覺察的微笑,淡淡道:好吧!道、德、仁、義、禮五者究爲何事,寇兄可否逐一道來?

寇仲聞之愕然,心叫厲害。

他本意是想把她氣走,豈知她不但毫不動怒,還開出空泛抽象的題目來考較他,目的自是要他自暴其醜。

這等若迫他出招,再在其中尋找破綻,動搖他爭天下的信心。

假如自己仍採先前言詞飄忽的方法,只會令她心生鄙視。

再次苦笑道:這像是科舉場中的題目,仙子你可否問些較和現實有關的問題?例如如何做個好皇帝?如何蕩平天下羣雄?如何令萬民生活幸福諸如此類。小弟出身市井,自問比之高門大閥出身的公子哥兒,更懂回答最後那條問題。但若要我去應科舉試,保證連榜尾都不會入。

師妃暄瞿然動容,她精擅觀人於微,聽出這番話確是寇仲的肺俯之言。更知他巧妙地拿自己和李世民作出比較,令她感到如若以這種方式選取李世民,根本是不公平的一件事。等若能高中科舉的,並不代表可以做一個萬民愛戴的官兒。當然她自問非是隻從別人的答話便作出定論那麼草率,而是通過長期的觀察來判斷。

就在這超凡脫俗的美女以爲寇仲不會答她的問題時,寇仲卻正容道:仙子所提出這道、德、仁、義、禮,實五者爲一體也。嘻!小弟有說錯嗎?天有天道,人有人道,乃天地萬物所應遵循的法則;道立後而德成,能堅持正道者便是德;所以道德常拉在一起說。仁義則是發自內心的行爲,來自惻隱惠他之心。至於禮嘛?則是以前四者爲根基發展出來所有凡人都便須遵從的規範,以維護人與人間的倫理道德仁義的關係。

這番話本是魯妙子兵法書第一章開宗明義的序言,指出治兵之要,必須先明白天人之道,其詞曰:天人之道未嘗不相爲用,古之聖賢皆盡心焉。堯欽若昊天,舜齊七政,禹敘九疇,文王以八卦陳天道,周公定四時盡陰陽。孔子欲無有,老聃建之以常無有。兵道至此則鬼神變化,皆不逃吾術,況於徵戰爭雄之法乎?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放天有仁、義、禮、智、信五德,見之者昌,棄之者敗。寇仲聰明絕世,從之而發揮,成爲自己的理論。

師妃暄再次動容道:寇兄這番話微言大義,令妃暄不得不刮目相看。只想再請問寇兄一句,寇兄是爲一己之私,還是抱着爲萬民請命之心,道出這番話來?寇仲灑然笑道:若否認不是爲一己之私,我便是有違道德;但只爲己而不爲人,就是欠仁義。

所以都說道德仁義,本爲一體哩!

師妃暄首次感到自己拿這真小人沒辦法,因他的答案如說是爲萬民的幸福而去爭天下,她便可由此入手,說動他以萬民的利益爲依歸,去幹最該做的事。

寇仲又道:至於何者爲先,誰該爲後,恐怕李小子都分不清楚?否則他便可放棄一己之私,來助我寇仲一統天下了,對嗎?

師妃暄皺眉道:寇兄這番話不無少許道理,但卻是遠離實際,更難令妃暄心服。

而這亦是問題所在,就是以寇兄現時的實力功績,如何可以服衆?徒使天下更增紛亂而已,於寇兄和萬民均有害無利。

連寇仲自己也要承認,師妃暄實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說客。不過說到底她並不認爲他寇仲能幹出什麼事來。只是怕他起出傳說中的'楊公寶庫',使天下徒增不可知的變量吧了!

師妃暄出乎意料外的盈盈而起,美目深注的道: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火生於木,禍發必克;奸生於國,時動必潰。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本;恩生於害,害生於恩。妃暄言至此已盡,有緣再與寇兄相見吧!

說罷飄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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