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不忘更新,不說了,忙去······)一場大雪使得吐蕃和回鶻對邊境的襲擊暫時停止了下來,邊境的壓力暫時得到了緩解;也使得嚴秦對申州的攻勢暫時停了下來。嚴秦本來已經突破了申州外城,正揮兵猛攻申州子城,但是大雪天寒,道路和牆面都很滑,強攻損失太大,所以嚴秦只好暫時圍困申州子城。倒是吳少陽,雖然收到了吳元濟的勸降書,神志卻依然清醒,乘着官軍沒有攻城,發動士兵在城牆上澆下了一桶又一桶水,當陶順將申州子城變成一座冰城這個消息告訴嚴秦時,嚴秦也驚訝不已,出去觀望之後,道:
“命令咱們的人也在子城外的道路上澆上水。”
聞訊趕來的幾名將領均表示不理解,嚴秦道:
“吳少陽這樣是爲了防備我軍攻城,本將軍這樣是爲了防備吳少陽出城。吳少陽率領殘軍困守子城,整個申州均落入我軍之手,他的糧食能支持多久?眼下才是十月,咱們索性困他幾十天,看這座冰城到底對誰有利。”
嚴秦的話是客氣的,不要說困吳少陽幾十天,就是圍困吳少陽到明年春暖花開時又如何?只是到那時官軍進城唯一的任務就是收屍了。嚴秦現在的兵力足有吳少陽的七八倍,用這麼多兵力包圍這麼一座冰城實在是Lang費,於是李愬下令調韋武部到帳前聽用,嚴秦也只留五千兵圍困申州內城,其他兵馬去拔除申州外的各個柵壘。現在的申州子城真是應了那句話,城外的人進不來,城內的人出不去。
大雪之後,朝廷的賞賜和命令下達了,淮東行軍總管薛平任安黃節度使,金商道行軍總管阿迭光顏調任陳許節度使,兼任淮西行營都指揮使,成爲實際上的前敵總指揮,李愬也正式在文城柵建立彰義軍節度使節仗,嚴秦等一干將領也獲得了獎賞,其中最開心的是李進誠和史旻,二人正式就任唐州和隨州刺史,去掉了前面的“權”字。官軍的又一**勢發動了。穿着暖和的棉衣,在惟餘莽莽的大地上奔馳,真是一件寫意的事情,可惜官軍中多的是粗豪武夫,少的是多才文士。不解風情的得得的馬蹄聲踏碎了白玉翡翠,踏破了寂靜的冬野。
山南方向,李愬遣方城鎮遏使李榮宗攻破青喜城,派李忠義、丁士良、和史用誠拿下興橋柵,生俘淮西猛將李祐。接着,又應侯惟清的請求,派李忠義襲擊郎山,擒下了死忠的守將樑希果,侯惟清從此在郎山說一不二,一手遮天。
河南方向,大戰之後第二天,阿迭光顏就率領全軍主力四萬餘人渡過溵河,直逼郾城。兩天之後,攻破淮西要塞陵雲柵,斬首三千。隨後連續攻破古葛伯城,石、越二柵。薛平也奏報敗殷城之敵,拔六柵。隨後王沛率軍圍困青陵,斷絕了郾城守軍的歸路。
此時,因爲吳少誠病重而更加灰心喪氣的吳元慶已經回到蔡州,董重質率領騾騎軍退守洄曲,郾城勢單力孤,被官軍攻下只是時間問題。雖然蔡州不斷髮來書信,鼓勵或者要求縣令董昌齡和守將鄧懷金盡全力守城,但是董昌齡和鄧懷金無疑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對於董昌齡和鄧懷金來說,目前唯一能夠影響他們決定的就是他們的家人。出於慣例,董昌齡和鄧懷金的家人都被扣押在蔡州做人質。得到青陵被王沛圍困的消息後,徹夜難眠的鄧懷金起身就去找董昌齡。
策馬走在郾城的大街上,滿目是殘破的房屋,面黃肌瘦,呆滯麻木的居民,日日見到這種景象的鄧懷金心中憑空多了許多焦急乃至恐懼。到了縣衙,董昌齡卻也早就起來,坐在大堂上正在發呆。屏退左右後,鄧懷金簡要地向董昌齡通報了青陵被圍,後路已斷的情況。然後問道:
“董縣令歷來足智多謀,可有好法教我?”
董昌齡家世代儒學相傳,是淮西著名的文士,吳少誠欣賞他的能力,卻不滿他的思想,派他到郾城當縣令的同時,爲了控制他,又把他的老母楊氏扣押在蔡州,想來董昌齡這個孝子不會不盡心盡力。到底親媽在別人手裡攥着,董昌齡這縣令幹得果然很不錯,年年得到淮西的獎勵。可是自從朝廷正式下詔褫奪吳少誠官職,會兵招討淮西后,董昌齡的心裡就一直撲騰撲騰的,畢竟,對於一個儒學傳家的士人來說,從賊是一件辱沒祖宗,萬分可恥的事情。
所以董昌齡每日都在發呆,如果不是火燒眉毛,鄧懷金也不會找上門來。聽鄧懷金這麼問,董昌齡苦笑一聲,道:
“鄧將軍,董某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你如果有條明路,就指給我走吧!”
順手將桌上的一張紙收了起來。鄧懷金道:
“我的縣太爺,我要是有法子我還能來找你嗎?現在數萬官軍壓境,咱們後路已斷,郾城遲早會被攻破,咱們倆一個是縣令,一個是守將,官軍打破郾城,第一個要找的就是咱們兩個。咱們倆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禍福與共。要不然我也不來找你。是明是黑,該怎麼走,我鄧某人現在全聽您的。”
什麼叫“明”,什麼叫“暗”?董昌齡一聽鄧懷金的話,本來木然的臉上一下子有了表情。
兩人一個管軍,一個管民,平時公務上來往較多,私下裡卻沒有什麼交情。只是鄧懷金這麼說的意思,比禿子頭上的蝨子還明擺着。董昌齡沉吟了片刻,看了看手上的紙,決定試上一試。
很少見到董重質這麼嚴肅莊重的鄧懷金還是被董昌齡嚇了一嚇。董昌齡整理好衣冠,對鄧懷金說:
“明路不是沒有,就看將軍肯不肯走。”
鄧懷金急問道:
“董大人請明示。”
董重質道:
“其實鄧將軍心裡很明白,明路就在城外,來問董某隻是心裡取捨不下吧?”
鄧懷金聽董重質這麼講,不禁訕笑道:
“董夫子果然是明白人,只是俺老鄧的老孃還在蔡州啊!”
董重質黯然道:
“董某又何嘗不是呢?”
說着將手中的紙遞給了鄧懷金,鄧懷金紅着臉說道:
“董夫子取笑了,俺老鄧不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