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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此人五短身材,三縷稀疏焦黃的鬍鬚,額頭很是寬闊,兩隻眼睛卻極爲輕浮,此人楊志廉幾乎是年年見到,不由吃驚道:“你如何卻在這裡。”
那人笑道:“若非俱大將軍,劉某早已死在李誦的刀下了!”
原來這人就是劍南西川節度使韋皋的支度副使,劉闢。那韋皋是個極狠的角色,自入川后,打得吐蕃連戰連敗,二十餘年合計斬首達四十八萬,朝廷武將戰功無出其右者,故而得以長鎮兩川。他又善於討皇帝歡心,德宗對他的信任猶勝李晟,二十餘年竟從未改變,官居太尉兼中書令,封南康郡王。使得兩川居然有自成一國的趨勢,而韋皋最信任的人就是這劉闢。在韋皋長期的栽培下,劉闢隱隱然已經成爲兩川的第二號人物。這劉闢不似韋皋對朝廷忠心耿耿,長期的軍閥割據使得劉闢生出了異心。只是韋皋老來昏庸,經不住這劉闢挑唆,又對朝廷不放心,這次派劉闢入京求取三川地。
三川,除了韋皋現在領的兩川西川和劍南外,還有就是山南西道,劉闢入京,正是爲了韋皋謀兼任山南西道節度使。說是爲韋皋,實際上是爲他自己,韋皋身體已經每況愈下,現在甚至已經起了還朝的念頭,劉闢請的醫生說韋郡王這樣下去不出兩年必然會死去,所以劉闢要乘韋皋還在,利用韋皋巨大的影響力,擴大領地,爲自己培植勢力贏取時間。此次入京,劉闢可謂是上下鑽營,費盡心機,不但幾位宦官面面俱到,甚至宰相宗室中也有人被打通了門路,都送了大禮,指望這些大臣宦官爲他說話,這些大臣宦官也是滿口答應,要“極力助韋太尉如願。”
劉闢因此志得意滿,自以爲三川盡在掌握,豈料卻在一個人身上出了岔子。他初到京時就聽說李誦寵信王叔文,對王叔文幾乎是言聽計從,如能讓王叔文吹風就能事半功倍,而和王叔文並稱的王伾又行爲不檢,喜愛財貨至公然受賄。於是劉闢就厚幣重禮拜訪王叔文,他知道王叔文眼下年紀已經七十歲,但是官職只是起居舍人,離宰相還有一大段距離,於是假託韋皋的話對王叔文說:
“太尉派某來拜見大人,並將太尉的誠意告訴大人。太尉素來忠心爲國,一直仰慕王公,現在王公受陛下寵信,太尉深爲王公高興。如果王公能說服陛下讓太尉兼領三川,太尉必定極力王公入相。如果不能成功,太尉也一樣會有所回報。”
哪知王叔文卻是個極廉正精明的人,劉闢的用心他如何看不出來?他並不知道這是韋皋的主意還是劉闢私作主張,但是他知道一旦如此,朝廷的南方會立即多出一個不服皇命的獨立王國,本已風雨飄搖的朝廷勢必更加危急,於是勃然大怒,端茶送客,將劉闢攆了出去,劉闢本來還無所謂,笑王叔文不通時務,自己明珠投暗,繼續留在長安打通關節。誰知王叔文即刻進宮稟報了此事,並勸李誦殺了劉闢。
王叔文本以爲李誦聽了必然大怒,誰知李誦居然很高興,立即召集宰相們商議此事。讓王叔文不明所以。
高郢以爲王叔文危言聳聽,誣陷藩鎮,如果真殺了劉闢會逼反藩鎮。但是杜黃裳、杜佑都說收到了劉闢的禮物,只是以爲是韋太尉的慣例,不知道所圖竟是這個。高郢當下啞口無言。
只是杜黃裳也以爲韋皋功高,又在蜀人中威信極高,如此如果惹惱了韋皋,恐與國家不利,建議遣使入川安撫韋皋,徐徐圖之。但是李誦卻採納了王叔文的意見。
因爲王叔文是這樣說的:“作爲外臣,入京而不請朝見陛下,反而大肆賄賂朝臣,此其罪一也;身爲臣子,口出狂言,有非分之謀,不臣之心,此其罪二也。陛下應該將劉闢下獄處斬,並遣使入川詰問韋太尉。韋太尉素來忠於國家,朝廷倚之如干城,料想太尉只是一時糊塗,受了小人矇蔽,如果明白過來,一定會遣使入朝謝罪的。如果不殺劉闢,其他各鎮見兩川如此,必定會更加跋扈,朝廷威信盡失,要制他們就更難了。”
一席話說得在座各位人人動容。
但是李誦做這個決定除了因爲王叔文說得有道理外,還因爲李誦是穿越過來的。
李誦知道歷史上韋皋死後劉闢就自立爲節度留後,不遵朝廷號令,逼得憲宗派大將高崇文興兵入川,連番苦戰,才平叛成功。李誦不怕打仗,只是打仗要錢,要糧食,現在自己剛剛建立了威信,與民休息,免了京兆賦稅,如果戰事一起必然要錢要人,那麼徵稅徵兵就在所難免。他可不想因爲劉闢而使自己的與民休息積聚人氣的方略毀於一旦。劉闢入京在公事上很低調,李誦並不知道劉闢來了,現在劉闢自己送上門來,不由得大喜過望,小樣,能放過你麼?
當下令值宿的左金吾衛中郎將李愬率兵前去拿人。誰知李誦興奮過頭,忘了宮中還有個人叫俱文珍。俱文珍受了劉闢重禮,又被劉闢點明瞭自身的處境,結成同盟:俱文珍助劉闢成爲韋皋後的三川節度使,劉闢在外握重兵以爲俱文珍奧援,一聽此信,大驚失色,當下命人前去報信,結果待李愬領兵到時,劉闢已經不見了蹤影。搜遍長安而不得,出長安追出數十里也不得,李愬只得垂頭喪氣回宮稟報,氣得本來心情大好的李誦率碎了一個大瓷瓶,並嚴令快馬傳信沿途各地搜捕。
此事楊志廉早已知道,劉闢的禮物並不少了他一份。他不是蠢人,一見劉闢在此哪還有不明白的?於是轉頭問俱文珍:“老俱,你可不夠意思。吉士、登輝他們乾的是不是這小子的主意?”
俱文珍此時已經握起了鐵球在慢慢轉動,見楊志廉問,嘿嘿一笑,答道:“若非劉大人,誰能想出這奇計來?這藥並無毒性,那昏君本來就有宿疾,只消藥上慢慢一引,將來發作,誰會料到是我們做的?”
楊志廉一聽,也嘿嘿笑道:“高,實在是高啊!”說着,轉過身去對劉闢說道:“劉大人,爲了你,某現在可是拼了性命啊。”
劉闢也笑道:“難道爲了楊公富貴,下官不也是拼了性命嗎?待劉某返川,必然少不了楊公一份好處!將來大唐朝廷內外,可就要仰仗二公了!”
他這話講得內有深意,一層是指自己將來佔據三川,少不得要靠着俱楊二人,一層是暗指三人如精誠合作,朝廷裡將來就是二人的天下。
俱楊二人那裡還不聞其弦而知其意,於是三人對視,一起擡頭大笑起來。只是俱劉二人的笑聲太過尖利,劉闢的笑聲太過陰沉,驚得院中樹上的鳥兒撲棱棱飛起來一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