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很響,又有節奏。
王安寧聽地很清楚,但是沒準備開門。
要知道,這個點,這個夜裡,能在外邊遊走的,除了官家,就只剩反賊了。
鄭明祖是大反賊頭子,不對,現在變成從合了。自己現在很危險了。
所以沒有開門,靜靜坐在院子裡,一句話也不敢說。
但是他忘了,普通人夜裡不會出來,但是這門卻只能攔住普通人。
所以有人跳了進來。
王安寧院子的牆不高,一般人肯定進不來,但誰能在三天前知道今天的自己連三境都不放在眼裡呢?
來人落地,是個和尚,卻留着絡腮鬍,揹着個包袱。天雖然黑,但是月光之下,來者的面孔還是被王安寧看的一清二楚。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待着,氣氛異常尷尬。
“俺敲門爲啥不吭聲。”還是大和尚撐不住氣了,他實在受不了安靜的氛圍,師父不是說這人挺能說的嗎?想着自己今天得了個便宜師傅,大和尚摸了摸自己的頭。
其實孫晨本不是個和尚,他就是有些禿頭。。一直被和尚和尚叫着,沒想到,今天真被一個和尚收了當徒弟。法號啥來着?悟淨?
要不是打不過那和尚,自己勢必要揍他一頓,然後告訴他自己不是和尚。
越想越生氣,孫晨語言越發的不客氣起來:“小子,問你話呢,剛纔敲你門咋不迴應?”
“你爲什麼來我家?”王安寧很平靜的問着,首先這是自己的家。
孫晨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摸着腦袋說道:“俺師父說若沒有去找我就來找你。”然後還怕王安寧不信,拿出了一個紫金鉢鉢。
知道王安寧住在這裡的人很多,和尚幾乎沒有,除了玄奘。
紫金鉢鉢用的人很少,誰會有錢用紫金打個鉢鉢去要飯?
“你師父是玄奘法師?”王安寧有種不好的預感,然後接着問道:“你法號是悟淨嗎?”
孫晨點頭如搗蒜,這小子真厲害,自己今天晚上纔得到的法號,他就知道了。
果然是玄奘的惡趣味,以後不會還有悟能,白龍馬吧?
王安寧晃了晃頭,於是問道:“你師傅讓你來找我幹什麼?”然後下意識地拿出來酒葫蘆。
自己身上能跟玄奘法師有聯繫的只有這個酒葫蘆了,王安寧只知道酒葫蘆能裝很多的酒,但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用處。
有的話,可能就是重生了。
王安寧從來都沒有覺得玄奘死了,因爲他是玄奘,所以怎麼可能輕易的死?這就是理由。
見到酒葫蘆,孫晨點頭,然後又把紫金鉢鉢交給王安寧,然後示意王安寧將酒倒到紫金鉢鉢裡。
王安寧照做,打開了酒葫蘆,一陣酒香肆虐而出,奪人心魂。
墊着手把酒倒入鉢鉢裡,果然鉢鉢不是凡物。
酒葫蘆可裝百斤美酒,但是鉢鉢卻接下了所有了重量,說來也奇怪,雖然到了那麼多酒,鉢鉢的重量卻一點沒變。就像裝酒一葫蘆一樣,很輕,很輕。
倒了大約有一刻鐘,酒葫蘆才倒乾淨,隨之而來的是一隻金蟬被倒了出來。
王安寧知道,南方人有在酒裡泡蛇的,老鼠崽子的,見了金蟾也沒有太過動容。
就這樣,安安靜靜的,金蟬在鉢鉢裡躺着,不知道死了還有怎麼,總之一動不動。
王安寧看向孫晨,或者說是悟淨。
“然後呢?”然後呢,不應該有什麼復活儀式嗎?還是自己打開的方式不對。
悟淨低頭沉默了想了想老師交代的事,到了這裡之後,把紫金鉢鉢交給王安寧,他知道該怎麼做。所以並沒有強調別的。
“老師說你知道該怎麼做,我只要把鉢鉢交給你就行。”說罷,悟淨還找了個凳子坐下,靜靜的看着王安寧,施展起死回生之術。
王安寧愣了一下,一手鉢鉢,一手酒葫蘆。
倒酒,該怎麼辦?喝掉嗎?月光之下,王安寧發着呆,想着解決的辦法。
起碼有上百斤的好酒,喝恐怕會費些氣力。所以不會是喝掉,那會是什麼呢?
王安寧猶豫了一下,伸手,把金蟬拿了出來。
鉢鉢很淺,但是王安寧似乎伸進去了一整個手,還沒有見底。使勁了一下,抓到了,然後放在了地上。
整個袖口溼透了,沾滿了酒氣,王安寧搖了搖頭明日該去不良人換身新衣服了。
袁天罡答應,給他一個好看的職位。
金蟬似乎很大,至少比剛纔肉眼看到的大。
然後吸收着附近的天地靈氣,還在不斷地增大。
慢慢的似乎長成了一個成人的大小,然後慢慢的龜裂。
突然一隻潔白的手臂伸了出來,緊接着是另一隻,直到全身出來,王安寧纔看清面貌,是玄奘。原本就俊俏的面孔似乎有多了幾分嫩滑,像新生的嬰兒一般,整個人光潔的站在月光之下。王安寧看着下面,似乎明白了爲什麼玄奘打架喜歡打別人下面了。
但是沒有精氣神,雖然睜着眼睛,,卻跟土話裡丟了魂一樣,一動不動。
月光下,一陣冷風吹過,玄奘笑了。
王安寧也笑了,他知道玄奘活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最起碼,玄奘沒有食言。
玄奘緩緩地從悟淨手裡接過衣服,幸好提前有準備,不然就很尷尬了。然後看着兩人的大眼睛,悄悄地說了句:“能轉過去嗎?我..害羞。”
待玄奘穿完了衣服,然後就看着王安寧:“你剛纔是用手伸進了這靈酒當中嗎?”雖然玄奘剛纔是陰魂在附近,但還是看地一清二楚,有些心痛。
當初爲了這靈酒,自己不知道廢了多大的苦頭,才求得這一酒葫蘆。雖然這酒葫蘆有些大,可以裝很多酒,所以就被大夢寺的人追殺了很久。
王安寧點了點頭,沒認爲有哪裡不對。
悟淨在一旁說道:“爲什麼不在倒回去呢?”
玄奘很詫異,他就是認爲自己徒弟不聰明,所以才告訴他一切聽王安寧的,似乎跟自己想反了?他似乎忘了,他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悟淨呢?
王安寧定了定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出了自己的問題:“你爲社麼會復活呢?”王安寧對這個比較感興趣,有條件了可以給自己準備一個。
玄奘得意的笑着:“金蟬脫殼聽說過嗎?我雖然原來的肉身碎了,但是卻更好的融入了這幅肉身。”自己爲了這副肉身,不知花費了多少功夫。
“他們以爲我死了,但是我其實是故意讓他們殺死的,這樣好擺脫掉那副無漏金身。”
“早在多年前,我便知道了那副金身對我的束縛,永遠的限制在了四境,所以我需要有人打破。”
玄奘似乎很得意的說着,確實,他把所有的人都算計到了,包括李景孝,包括王安寧。
“但是又不能隨意告訴別人我這個計劃,只能尋找機會。”
“所以我就讓姜老頭打碎了我的金身,再進入這副身體。”
“金蟬脫殼,長生大道。”
玄奘看着王安寧:“我現在應該有資格被你稱爲高手了吧?”
玄奘問王安寧什麼纔是高手是,王安寧回答是五境,那時候玄奘四境,但是現在是五境。
王安寧笑着回答:“高手,敬佩。”敬佩的不是玄奘的算無遺漏,而是勇氣。
如果姜大伴將玄奘陰魂打碎,那便永世不得超生,如果王安寧沒有想到,如果悟淨沒有來找王安寧,如果王安寧沒回來。玄奘都會很糟糕。但是他賭贏了,他似乎是今晚最大的贏家。
皇宮之內,李景孝看着眼前的事物,滿意的拍了拍手。
“交易達成,姓吳的,一路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