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帥快看那邊,俱蘭在發動決死突擊,該死,機械弩,快給我壓上去。”高思繼身邊的親衛隊長在高思繼那邊準備安排人手去招降的時候突然發現不知何時間原本應該迎着鐵勒而去的俱蘭正在吹響號角召喚自己的部下,號角之聲蒼涼無比,帶着一去不歸的決絕,這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離人曲,也是所有草原部族在最後征戰的時候都要奏響的戰曲。基本上這一種曲調響起來的時候也就是一個部族到了最後的時候了。
“看樣子這個俱蘭的確有這股精神啊,不過可惜了,讓機械弩給我對準他們,送這些草原英雄最後一程。”高思繼見到俱蘭身先士卒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身後幾萬名回鶻騎兵各個面色死寂但是沒有一個人退縮,這明顯是和俱蘭的心思一樣爲了回鶻部族決死一戰哪怕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不過高思繼雖然讚歎但是下手卻一代也沒有留情,調整過來的機械弩極速發射,無數的火箭彈劃過長空,刺耳的呼嘯聲一輪接着一輪將所有的爆炸帶到了回鶻大軍的人羣之中,瘋狂的爆炸炸碎了俱蘭最後的希望,第一排衝鋒的回鶻騎兵幾乎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全部被炸翻在地,而且此時護衛中軍的兩個營的步兵此時也已經將手中的步槍全部對準了前線,無數密集的子彈呼嘯而出,密密麻麻的填補了火箭彈爆炸之後的空隙,無數的回鶻騎兵被放倒在地。俱蘭組織的第一波衝鋒就這樣被瓦解,他本人也身受重傷,胯下的戰馬被一枚流彈擊中倒地,他本人倒是沒事但是直接被倒地的戰馬掀翻在地,還好他身邊的親衛拼死將他搶了回去。其實俱蘭這樣發動決死衝擊也是沒有辦法,在柴嘉率軍出現在東北方向之後,整個回鶻大軍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原本高思繼的圍三闕一就是虛留一個退路讓所有的回鶻人都有一個希望從而不會心懷死志給自己招降他們留下一個機會,但是柴嘉誤打誤撞堵住了高思繼留下的退路之後,絕境之下的俱蘭索性放下最後心思,他身後都是回鶻鐵血戰士百戰不死,只要俱蘭沒有放棄那麼所有人都不會放棄,所以俱蘭被救下來之後幾乎是沒有任何停頓,高思繼就面臨着俱蘭第二波衝擊,而且這一波俱蘭顯然是將所有的力量全部拿了出來,此時他手下剩下的幾萬騎兵全部放到了第一線,俱蘭對於鐵勒的命令更是理都沒理直接就衝了出去。
“命令全軍準備,這是回鶻人的最後一波。”高思繼面色沉靜不光中軍接到命令權力反擊,左翼的陌刀營也在石堅的指揮之下快速迂迴到俱蘭的後方從後面發動攻擊,陌刀營的攻擊力比起第七兵團更加犀利,而且對於野戰也更加嫺熟,無數的子彈和炮彈從身後響起,讓俱蘭的決死衝擊在此時被打亂,高思繼抓住了這股機會,命令機械弩掩護手下的兩個營也在此時發動反攻。這樣一來等於俱蘭的騎兵被兩股步兵夾在了中間,無數的爆炸讓騎兵的突擊速度直線下降。回鶻人可以做到在子彈和炮彈面前面不改色但是他們胯下的戰馬卻沒有辦法做到,無數的炮彈爆炸之後除了巨大的殺傷力之外,那種驚天動地的爆炸和騰空的煙雲讓戰馬受驚之後再也收不住腳步,騎兵衝鋒的陣型被打亂之後再也沒有了一往無前的衝擊力,這也給了高思繼中軍的兩個營有了從容的反攻機會。在手榴彈近距離協助之下穩穩的擋住了俱蘭的衝擊,而且還逆勢打了出去。
穩住了俱蘭這邊的攻勢之後高思繼纔有心思去關注鐵勒那邊的情況,只不過讓他感到詫異的是在柴嘉和烏斯兒聯手之後直接一波瓦解了他的攻勢,鐵勒的部隊本身就是聯軍,在火炮部隊持續轟擊之下直接被炸得支離破碎,甚至在高思繼這邊還在反攻的時候那邊就已經開始進入最後階段,鐵勒之前還希望俱蘭能夠率部和他一起衝破柴嘉所部的封鎖然後打開一條路逃出去,畢竟俱毗羅城下雖然戰敗,但是在後方的阿悉言城和姑墨州兩地還有十幾萬部隊,甚至北方的突騎施和葛邏祿也已經答應派遣援軍南下,只要守住就有希望。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俱蘭居然在後路被柴嘉堵住之後一聲不吭直接吹響離人曲開始發動決死衝鋒妄圖憑藉絕境之下戰士的爆發力一舉打破封鎖順帶殲滅對方的中軍所部一舉打垮對方的指揮中樞從而扭轉局面。但是兩人都沒想到的是天策軍一方面堵住了俱蘭的衝擊,另一方面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將自己手下的聯軍打崩潰。在鐵勒尚未反應過來之前柴嘉所部就已經衝了上來和自己的部隊纏在了一起,他這一動作也讓烏斯兒那邊開始了同樣的動作,漫山遍野被打散打的魂飛魄散的聯軍士兵就這樣在一撥又一撥主動出擊的天策軍士兵面前變成了綿羊,被一羣一羣的趕到了後方繳械然後帶走。天策軍各兵團對於抓俘虜現在都有自己的心得了,你來我往根本就沒有空隙,所有的銜接都非常有默契,就這樣在鐵勒目瞪口呆之中自己的部隊被一塊一塊挖空然後帶走。
“那是回鶻人的中軍,給我衝上去抓住那個戴金盔的。”戰場之上趁着昏黃的陽光鐵勒的金盔讓天策軍士兵反應過來了,不知道誰熬嘮一嗓子頓時無數的天策軍士兵頓時都瘋狂起來,紛紛朝着鐵勒衝了上去。這一下讓鐵勒嚇得亡魂皆冒,開始不顧一切開始逃亡,只不過倉促之中他忘記了自己頭上的金盔所以把隨着他開始逃竄整個戰場也開始了詭異之極的一幕,無數的天策軍士兵撒開腳丫子開始圍堵鐵勒。甚至就連柴嘉都沒閒下來直接讓自己身後的親衛隊上前。
這麼多人圍追堵截讓鐵勒活動的範圍漸漸變小但是他此時也已經反應過來了,自己的金盔在此時讓自己的蹤跡曝露在對方面前,所以鐵勒在匆忙之中直接摘下金盔慌不擇路的直接扔在了身邊的親衛身上,自己則一甩鞭子再次衝了出去。
但是在此時卻發生了一個讓所有人都詫異的一件事,原本鐵勒扔出去的金盔落在了自己的一個親衛身上,但是沒想到的是這名親衛此時卻反手直接將金盔直接又給扔了回去,這樣一來一道金光劃過天空讓所有人頓時將目光再次轉移到了逃竄的鐵勒身上。柴嘉的親衛中有一名狙擊手此時端起步槍直接一槍打在了鐵勒的身上,這一下直接將鐵勒擊翻在地。
“抓住鐵勒。”柴嘉的親衛一聲厲吼之後奮不顧身的直接撲了過去在衆目睽睽之下將倒地的鐵勒給揪了起來。鐵勒剛纔那一槍沒打中他的要害,只是肩膀受傷所以迅速被帶走。而且這名親衛在抓住鐵勒之後立即高喊道:“所有回鶻人聽着,鐵勒已經被俘虜,全體放下武器抱頭蹲下,否則殺無赦。”嘶吼般的回鶻語迴盪在這片區域硬生生的壓制住了所有的躁動,竟是依靠着一人之力讓周圍一大片的聯軍士兵全部放下了武器。這名叫王志文的親衛甚至在戰後直接被柴嘉送到了軍事學院,後來在大唐征戰其他區域的時候已經在軍事學院學習了三年的王志文再次發揮出了自己卓越的戰場洞察力和反應能力,爲帝國的輝煌添上了屬於自己的印記,成爲一位名將。
不過此時鐵勒的被抓也就意味着他手下這近十萬聯軍騎兵徹底失去了最後的希望,大批大批逃亡無望的聯軍士兵開始被堵上來的天策將士兵俘虜然後連人帶馬全部帶出戰場被暫時分派出來的士兵看守。
而騰出手來的柴嘉和烏斯兒在派兵加入圍剿俱蘭的時候這場戰役實際上已經徹底進入了尾聲。高思繼甚至命令柴嘉抽調部隊開始直接攻擊已經空虛的俱毗羅城垣。其實在鐵勒抽調主力部隊出城參戰的時候俱毗羅就已經是一座空城了,不過鐵勒當時爲了穩妥起見還是派出信使極速通知了附近的阿悉言城的守軍讓他們火速趕來支援,但是到現在爲止阿悉言城的守軍尚未抵達。趁着這個難得的空隙高思繼打算一次性做到底先將俱毗羅城拿下,這樣在這片大漠之中至少天策軍有了一個穩住的據點。所以在鐵勒崩潰之後高思繼立即讓柴嘉分兵攻城並且要求他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城池。
戰役打到現在高思繼已經沒有多大的心思去理會前線的戰場到底最後會怎麼走了,俱蘭如果估計不錯的話是抓不成了,就算是抓住也達不到自己的要求。所以高思繼讓石堅去負責指揮,給俱蘭和回鶻人一個體面的葬禮。結果指揮權的石堅命令全部參戰士兵圍住了左衝右突的俱蘭兵團,讓炮兵部隊集中火力全力轟擊那片區域,所有士兵開槍射擊,用無數的子彈和炮彈給剩餘的萬餘名回鶻騎兵舉辦了一場震驚整個安西的葬禮。所有的回鶻騎兵全部喪生在這一片火海之中,時候這一片大漠成了名副其實的萬人坑,無數的屍體碎片被戰後負責清場的後勤部隊挖了一個大坑埋了起來,這一段歷史也隨着那一堆堆的黃土被埋在了地下,逐漸模糊不清。
這場俱毗羅之戰打了整整一個白天,等到柴嘉拿下俱毗羅城高思繼率軍入城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了,各軍一方面押送俘虜入城一方面安排傷兵進入戰地醫院進行救治,另外第七兵團還專門抽調部隊負責城防,整整一夜時間過去之後,等到黎明時分萬毅的指揮部人馬出現在天際間的時候,高思繼等人才發現居然不知不覺忙碌了一夜。
不過在萬毅抵達俱毗羅之後看着城外那片血肉模糊的戰場還是不由得嘆了口氣,高思繼也是一臉痛惜,只不過兩人站在大唐和西征軍最高統帥的角度卻沒有辦法在這股時候去憐憫敵人,俱蘭雖然率領回鶻軍隊在最後時刻都沒有放棄抵抗,而且全場都在發動決死進攻但是奈何的是天意已經歸唐,在新式武器面前這種精神雖然悲壯但是依然擋不住天策軍進攻的步伐。由此兩人也是將目光從戰場移走開始注視着眼前的這座回鶻人花費了好幾個月打造的防禦工事。整座俱毗羅城可以說是防禦嚴密,回鶻人將自己能夠想到的武器都搬了上去,而且各個防禦武器之間配合也算構思巧妙,如果鐵勒當時決心打防守戰的話只怕高思繼要強行攻城需要花費的時間和精力絕非一時一刻能夠辦到。說到底火炮雖然威力強大,但是最後搏殺戰場的依舊是依靠天策軍士兵的勇武。白天的戰役雖然最後打贏了,但是在回鶻人的突擊之下,天策軍的陣地也是數度被攻破,騎兵突進步兵的防禦陣地帶來的傷害讓無數的士兵失去生命,這還是天策軍從一開始就準備了預備隊隨時防備對方突入陣地,否則的話只怕傷亡更大。
“別看了,秦耀那邊聽說已經在研究皇上提出的連發槍,如果能夠成功的話我們也是時候終結騎兵了,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成功。”萬毅看出了高思繼的心思笑了笑之後繼續道:“後方傳來消息,皇上已經在沙洲下車,估計查看完沙洲那邊的鐵路修築情況之後就會往龜茲而去。我們也該準備準備,你打算讓誰負責前先兵團的指揮?陌刀營肯定是不行的,他們要全軍隨我們回龜茲參加皇上主祭大典。”萬毅帶着高思繼登上城牆問道。
“要不就交給柴嘉吧?雖然他這才差點讓我圍三闕一的計策功虧一簣,但是好歹在最後還能夠拿下俱毗羅。”高思繼想了想笑道:“這傢伙從入城開始就開始躲着我八成是以爲我要找他算賬了。”
“嗯,也好。皇上來龜茲主祭大典我想西北的人心也是時候收一收了。副首相那邊可是邀請了好多人蔘加呢?其中除了我們自己人之外還有其他部族的代表,你們沙陀人還沒選呢,你自己看着辦吧。”萬毅拍了拍高思繼的肩膀轉身走下了城牆。
“沙陀人?我們沙陀人最後的精神到底在哪呢?”高思繼搖頭苦笑。本來他是西征軍副帥,伴隨着一場場勝利在大唐有着越來越高的聲望和地位,但是西北的這一支沙陀人卻始終視他爲叛徒,說起來也可笑,甚至就連李存勖都已經被抓起來了,沙陀人對於他卻始終心懷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