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不清楚武家姐妹三人在家時的閨名,只能自己編了!史書上說武媚娘這個名字其實是唐太宗李世民取的,不是她在家時的名字!很多書友提出要把這個強悍的女皇寫出來,說她應該在貞觀十一年就進宮了!不過,我在《資質通鑑》上看到的是,貞觀十一年,好象是說長孫皇后去世了,可能是因爲找不到紅顏知己,而李世民又聽說武家的次女聰明美貌,就將她招入宮中,封爲六品才人。)
“奴家武麗娘謝過公子!”那婦人站起身來,盈盈一拜,聲音嬌柔,自然的帶着幾分媚意,端的動人心魄。
“不必多禮!”李承乾淡淡道,“不過是舉手之勞,何況,是他羞辱了我的母親!”
“不過公子還是救了我們母女!”那婦人將女兒抱起,又取回剛剛扔在一邊的竹籃,感激道,“公子若是不嫌棄,我家就在這附近,不如過去喝杯茶!”
李承乾想了想,點點頭道:“那就麻煩夫人了!”
“還什麼夫人!”那婦人苦笑起來,“奴家夫君扯上了謀反的大案,已經過世了!奴家如今也是在孃家和母親妹妹住在一起!要不是因爲玉兒還有肚子裡的孩子,奴家是怎麼也活不下去的!公子叫我一聲麗娘就好!”
“剛剛聽說麗娘也是出生公侯府,不知是哪位郡公家,怎地落到這般境地!”李承乾也不好說什麼,只好轉移了話題。
“先父武士彠!”武麗娘低聲說道。
“原來是太原郡公!”李承乾恍然大悟,當初武士彠在李淵起兵之初,盡出家財資助了大量的糧草衣物,因此大唐立國後,武士彠以“元從功臣”歷官工部尚書、黃門侍郎、庫部侍郎、判六尚書事、揚州都督府長史、利州、荊州都督等職,還封了國公,只不過因爲他沒有戰功,又是出身商家,導致一向受那些功勳顯貴的排擠歧視,因此,被一個沒多少權勢的紈絝欺負也就不足爲奇了。不過,武麗娘好歹也是功臣之後,怎麼會落到這等景況,看她的穿戴,便是一般的民婦也就這個水準了。
“賀蘭楚石是麗孃的什麼人?”李承乾想到了這裡,便問道。
“是奴家的大伯!”武麗娘低聲道。
這是沒辦法的事了,謀逆在歷朝歷代都是誅九族的不赦大罪,加上趕得時間還不對,長孫皇后剛剛去世,李世民正處在時刻都會爆發的狀態,就是個炸藥桶,哪個敢碰就要有粉身碎骨的危險。這不,李世民已經顧不上侯君集曾經的功勞了,下達的旨意就是抄家滅族,女子年長的自縊,年少的打入賤籍爲奴,可憐侯君集連一條血脈也沒能留下。
這邊武麗娘能逃過此劫,想必也是因爲她是武家的子女,而且賀蘭越石也不知道謀逆的具體是由,只是遭到連累而已。
李承乾淡淡地問道:“你恨嗎?”
武麗娘苦笑起來:“有什麼好恨的!謀逆本就是不赦之罪,奴家母女能逃得一命已經是祖上有靈!要恨,也只能恨大伯他們糊塗,做出這等事來,連累親族!”
李承乾默然地點點頭,她倒是看得開。仇恨固然能支持一個人活下去,但是更能讓一個人變得瘋狂。
武麗娘接着說道:“何況奴家還有玉兒,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希望是個男孩,也能給賀蘭家留下條根,也就對得起賀蘭家的祖先在天之靈了!”
說話間,三個人已經到了一個小院落前,武麗娘推開門,叫道:“阿孃,二妹,小妹,我回來了!”
“大姐回來啦!”一個不過八九歲的小女孩兒跑了出來,正好看見了李承乾,頓時停下了腳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誰?跟着我大姐有什麼目的?”
武麗娘哭笑不得:“碧娘,這位公子剛剛救了我,我請他回來喝杯茶,好謝謝人家!對了,公子,奴家還不知道你貴姓!”
李承乾微微頷首:“免貴姓李!”
武麗娘美眸一亮,顯然想到了什麼,姓李,身邊還有那麼多侍衛保護,也就那麼幾個人了,雖說李是國姓,不過,姓李的人實在很多,就是那幾位比較出名的國公中,也有好幾個姓李的,比如說衛國公李靖,英國公李績,還有幾個李家旁支的人物。看這個年輕人的身形氣度,雖說只是一身簡潔的青衣,但出身良好的她看得出那料子明顯不是凡品,自然,這位年輕人的身份肯定是不凡了,或者還有可能是哪位王公家的公子,自己的二妹媚娘已經到了嫁人的時候了,若是能攀上他,或許母親就不必那麼辛苦,也許還能揚眉吐氣地回到武家,讓那幾個刻薄無情的兄長們看一下。武麗娘橫了小妹一眼,急忙道:“李公子也別一直站在外面,要讓外人見了,還要說奴家沒禮數,還請先進來說話吧!”
那碧娘咕噥了兩聲,然後說道:“對不起啊!經常有亂七八糟的人過來,騷擾兩個姐姐!我以爲你也是那樣的登徒子呢!”
這是什麼話啊!武麗娘差點就要敲上小妹的頭,自己倒是巴不得這位是覬覦自家姐妹美貌的呢!她已經過了那種小女孩喜愛幻想的年紀,現實去夢想總是遙遠的,不是每個少女都能嫁給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她只希望自家的妹妹可以嫁給一個好人家,起碼也要一輩子衣食無憂纔好!這位李公子家世不錯,而且通過剛纔的事請看來,人品也是很好的,自家妹妹要是能被他看上,也是福分!她恨恨地瞪了不懂事的小妹一眼,陪着笑將李承乾領進了堂屋裡。
可以看出,她們一家的經濟條件並不是很好,院子並不大,雖然收拾得很乾淨,但可以看出,大多擺設都是舊貨。要是古董也就算了,偏偏還不是,就是那種普通的貨色,有些還有點缺陷,不過都掩飾的很好。堂屋裡還算明亮,只是擺放着幾張椅子,還有一張几案,好在地方不大,不覺得太空蕩。堂屋應該是隔出來的,主位後面就是一張四扇的屏風,也不是什麼難得的貨色,上面貼着四幅字畫,也只是普通。
“有客人來了?”一個不過四十歲左右的婦人一身半舊的藍底襦裙,慢慢從後面走了出來,她身材豐腴,儘管年紀已經不小了,但保養得還算不錯,年輕時候的美貌依舊能夠在她臉上看出來,大概是因爲生活的艱難,眼角有了細細的魚尾紋,雙手也看得出有些粗糙,她的眼神看似柔和,實則暗含鋒銳,她溫和地笑着,“媚娘,別老看書啦,去泡壺茶過來!寒舍簡陋,李公子隨便坐吧!”
“那就多謝老夫人了!”李承乾禮貌地說道,就在下首坐下,以他的身份,其實也就李世民或者是長孫無忌那種長輩才能坐在他的上首,不過,他既沒有表示身份,面前的這位又是長輩,自然不能喧賓奪主了。見他坐下,那個楊老夫人眼中閃過了一絲滿意的神色。他心中暗笑,這位楊老夫人儘管如今有些落魄,但骨子裡還是有些傲氣的。又想到了長孫皇后,不禁暗中嘆息一聲。
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一身梅紅色的衣衫,步伐輕盈地走了出來,她容貌極美,眉毛有些上挑,一雙丹鳳眼,眼中光華流轉,手裡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四個青瓷茶盞。唐時,最尊貴的瓷器是白瓷,鈞窯那邊出產的鈞瓷因爲質地潔白,更是貢品,而青瓷卻是有些落了下乘,一般有身份的人家是不會使用的。
茶很好,應該是自家做的花草茶,裡面有野菊花與竹葉的味道,很是清新怡人。
楊老夫人歉意地一笑:“怠慢貴客了,還請李公子不要介意!”
李承乾淡淡一笑:“清新自然,正顯真意!有何怠慢之處!”
楊老夫人微笑起來:“公子喜歡就好,這是我家二女兒鼓搗出來的,她一向喜歡這些東西,卻不好好學習女工什麼的!媚娘,還不見過李公子!”
那端茶過來的少女盈盈一拜:“媚娘見過李公子!”
李承乾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在原本的歷史上成爲最出名的女皇帝的少女,她身量高挑,舉止大方,嘴角總帶着一點笑意,更襯得她的容貌姣美了三分。
武媚娘笑吟吟地看着李承乾,問道:“李公子剛纔的話很有道家清靜自然的味道,難道李公子對道家很有研究?”
李承乾微笑道:“只是稍有涉獵罷了!”他是一國儲君,對那些宗教只要做些瞭解就行了,宗教存在的價值,就是鞏固皇權,否則,便是邪教,不爲歷朝帝王所取的,不像西方,神權凌駕於皇權之上,皇室有時甚至成了教廷手裡的拉線木偶,在中國,這種情況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所有的教義,首先要做的就是迎合統治者的希望,佛教之所以在很長時間裡佔據了主導地位,就是應爲它將平民都教導成了順民,這樣可以鞏固皇帝的統治。
武媚娘似有所覺,她確實是個聰明人。
沒有人問起李承乾的真正身份,只是這麼聊着,李承乾很是吃驚於武媚孃的博學與聰明,兩人倒是聊得很投機。
“叔叔,你救了玉兒的阿孃,玉兒請你吃糖!”玉兒歡快的跑過來,伸出雪白的小手,手心裡正是一塊淡黃色的麥芽糖。
“玉兒真乖!”李承乾微笑起來,伸手拿過那塊糖,送進了嘴裡,糖有點粘牙齒,好在不大,很快就融化到了嘴裡,真的很甜,李承乾伸手摸摸玉兒的頭,說道,“麗娘真是好福氣,有個這麼乖巧的女兒!”
“李公子很喜歡小孩子?”武媚娘笑着問道。
“是啊!”李承乾輕笑一聲,露出了有些溫柔的神情,“我自己的一雙兒女也已經不小了,不過成天調皮搗蛋,不像玉兒這麼乖巧可愛!”
“李公子已經成親了?”武麗娘一愣,繼而又覺得這纔是正理,這位李公子明顯出身名門,有已經過了弱冠之年,怎麼可能還沒成親呢?看樣子妹妹是沒這個福氣了,二妹一向心高氣傲,怎麼可能委屈自己去給人家做妾室!
李承乾微笑道:“是啊!是父母幫我定下的,已經成婚好些年了!”
“尊夫人很漂亮吧!比起我家二妹如何?”武麗娘有些試探的意思。
李承乾笑道:“春蘭秋菊,各擅其揚!”
蘇晨的美在於她的嫺靜,如同夏日的水芙蓉,溫柔而清貴。而武媚娘確實沒有辜負她名字裡的一個媚字,眉目間自有萬種風情,嬌媚無比。如同四月的牡丹,雍容華貴,姿態萬千。
武麗娘眼睛一亮,或許還有可能!所謂三妻四妾,若是這位李公子只有一位正妻,還能再娶兩位平妻的,雖說比正妻低了半等,不過,以自家妹妹的手腕,似乎不成問題。尤其是武家自從父親死後已經沒落,那幾位異母兄長爲了繼承這個郡公的位置不知折騰了多久,但是父親在世時的人脈關係如今幾乎都已經快要斷絕了,這個郡公說起來當真是不怎麼值錢了!很多時候,地位的高低取決的不僅是爵位,還有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以前,她嫁到了賀蘭家,攀上的就是侯君集這條線,加上賀蘭楚石在東宮任職,幾乎是與太子還有一幫子權貴子弟一起長大,這中間牽連到的關係簡直覆蓋了大半個大唐的高層,不過,既然侯君集與女婿一起造了反,這些關係也就斷掉了。若是妹妹能嫁給這位明顯家世不凡的李公子,自然能重新編織起一張關係網來,到時候,母親和自家姐妹便能揚眉吐氣地回到郡公府,省得再受那幾位兄長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