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太子依照之前的決定,已經離開了定州,送行的人都是鬆了一口氣。
那位太守大人第一時間回到了自己的太守府,顧不上還是早上,就命令小廝拿來了好酒,狠狠地就着瓶口喝了一大口,心裡纔算放鬆下來,他惡狠狠地招來了下屬:“趕緊把高元豐的案子了結掉,弄成一起普通的仇殺,不要露出什麼破綻!”
世界上的事情總是不喜歡盡如人意的,那位高元豐雖然死了,可是他那位據說一直很厲害的夫人還在啊!儘管,那些差役信誓旦旦地說道,這只是當初高元豐做生意的時候結下的仇人做的事情,並且很是有效率地推出了一個看起來很是猥瑣的男人做了替死鬼。
不過,那位高夫人很是剽悍地衝到了公堂上,怒氣衝衝的擺事實、講道理,言辭鑿鑿地言道那個猥瑣男壓根不是兇手,要知道,那個猥瑣男當天晚上正在一家窯子裡跟一個粉頭調情,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丈夫高元豐年少的時候,天下還不算太平,爲了生存,他曾經跟一個鏢局的老鏢師學過一段時間的武藝,壓根不是那個骨頭跟雞爪子一樣的被窯子裡的粉頭都掏空了身子,就算是下九流的小混混都打不過的傢伙殺得掉的!她很是不屑地說道,看那個傷口,分明是殺慣了人的殺手才能做得到,平常人誰會隨身帶着一柄看起來就很專業的匕首呢?
看起來,這位高夫人也不是什麼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起碼還是很熟悉一些違法的道道的!
不過,又是一場很俗套的兇殺案發生了!
白天,纔在公堂上咆哮的某位受害者遺孀,當天晚上,就在睡夢中被人殺死在自己的房間裡!同樣是一刀致命,兇手的手法十分老道,正好割斷了高夫人脖子上的大動脈,入肉三分,據說血染紅了剛剛換上的素色牀單。而一直睡在外間,等候吩咐的侍女同樣被殺死,她大概是聽見了什麼聲音,起牀查看,結果,同樣被一刀割斷了脖子,看起來,她甚至沒有半點反抗能力,就被殺死在了牀前,死不瞑目。
定州一下子緊張起來,那位殺人兇手已經被描繪成了三頭六臂、青面獠牙的殺人狂,會生吸人血。家裡大人開始用這個殺人犯恐嚇自己不聽話的孩子:“再不怎麼怎麼樣,就讓那個殺人狂把你帶走!”不管在什麼地方,好奇心總是少不了的,定州一下子流言四起。有一些喜歡異想天開的人已經在猜測,是不是那位太守大人覺得自己的面子被削了,找人殺人滅口,或者說,殺雞儆猴,免得有人再喋喋不休!
李承乾悄悄地回到了定州,儘管房遺愛難得正經地勸導他,所謂千金之子,不坐垂堂,這個什麼都還不分明的時候,貿然出現,明顯是不安全的!而薛仁貴,在勸告了幾句之後,直接遵從他的命令,帶了一隊精銳悄悄的潛回了定州,等候他的命令。
“白癡!”太守幾乎要氣瘋了,他揹着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他怎麼能這樣子!還嫌事情不夠亂嗎?天哪,又是兩條人命,這下還怎麼能用什麼仇殺糊弄過去!”
“來人,備馬!哦,不用了!”這太守幾乎要被氣糊塗了,想要登門問罪,可是這樣的話,豈不是把自己的把柄都送出去了!他陰沉着一張臉,狠狠地甩了甩袖子,坐到了一張椅子上,心裡嘀咕起來:哼,難不成你們以爲這樣做就能逼得我不得不跟你們合作嗎?只要這次的事情一過,我立馬就把你們賣了!憑我如今的人脈,調到京城也不是不可能,到時候,你們等着瞧!
一個華美的宅子裡,一個身量修長的俊美得近乎妖異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色的長袍,上面刺繡着大朵大朵的櫻花,腰帶上鑲嵌着大塊的極品藍田玉,一塊繫着流蘇的碧玉墜子懸在腰帶上,他手裡拿着一柄狹長的卻只有一面開刃的長劍,正在花園裡舞動。
這個季節,北方几乎是看不到什麼綠色的,花園裡除了幾顆松柏,還有一點青翠外,幾乎可以說得上是荒蕪蒼涼,他卻就在這枯枝敗葉之中舞動着手裡的長劍,雖然看起來就是那種花架子,卻因爲他那張或者應該說是漂亮的臉而顯得很優美動人。
一簇松針帶着刺耳的風聲飛來,正好擊在了他的劍刃上,他急速地退後幾步,這才卸去了力道,而手中的劍卻已經被打飛了出去,他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冷冷地看着出現在一顆光禿禿的樹上的一個黑衣男子:“幹什麼?”
那個男子聲音冰冷,除此之外,似乎毫無特色,他的整個臉也是平凡無奇,一雙眼睛暗淡無光,就算是放在大街上與你面對面,你也不會注意到他,他冷冷的說道:“爲什麼殺了那個女人?”
“她已經發現了不對勁,不殺了她,難道讓她繼續查下去,讓我們暴露出來?”舞劍的男子同樣神情冰冷,“你這是在質問我嗎?而且我想,我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樹上的男子還是面無表情:“雖然那個大唐的太子已經走了,但是,你沒有感覺到嗎?盯上我們的人可是越來越多了!”
俊美的男子臉上現出嗜血的笑容:“那就都殺了吧!那麼,就什麼麻煩也沒有了!”
“你的腦子都用到女人身上去了嗎?”樹上那位面癱男即使是在指責,臉上也是平板的,“死的人應該是屬於某個我們不知道的勢力的,要是死得多了!就算大唐人是傻子!也會懷疑到的!何況,我想,大唐的聰明人顯然很多!”
“讓他們狗咬狗?”俊美的男子臉上帶着一點近乎小孩子一般的純真得殘酷的笑容,歪着頭問道。
“如果你有這個本事的話,就不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面癱男的語氣裡帶出了一點幸災樂禍來,“若是你的表現被家主知道了,那麼,家族的繼承人還會是你嗎?”
“那還能是誰?難道是父親的那幾個私生子?雜種?”男子哼了一聲,“還有你給我記住,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好自爲之吧!”面癱男冷淡地說道,然後在樹枝上借力,很快走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自爲之!哼!”俊美的男子也不去看那柄被打飛的長劍,直接一甩手,順着花園的小路,也離開了。
兩個人離開之後,一團灰影突然出現,他低聲嘀咕了兩句,很快鑽入了樹叢之中,也不見了。
天樞中在定州的一個管事得到了手下報上來的消息,不敢怠慢,立刻上報給了李承乾。
李承乾冷笑一聲:“嚴密監視!”
“要是是那個年輕人應該沒有問題!”那個管事蹙起了眉頭,“他的身手顯然是花拳繡腿,除了身法還算值得稱道。但是,後來出現的那個男人,很危險!”
“怎麼說?”李承乾淡淡地問道。
“回上使,那個男人更像是訓練出來的死士!沒有多餘的感情,而且,看他的身手,除了幾位供奉出手,我們這裡沒有人有把握在他手上全身而退!”那個管事分析道,“他的警惕心很高,因此,偷襲是很難成功的!而且,他的身法近乎鬼魅,幾乎可以說是無跡可循!暫時,我們找不到他的任何弱點,按道理,像他這種人,練的功夫必然是極爲偏門,而且,一旦罩門被破,便沒什麼威脅了!可是,這麼短的時間裡,我們無法分析出他所學的武功是屬於哪個流派,尤其,他們應該是異域中人,更是難以確定!”
“那麼,就想辦法困住他,然後用連弩吧!”李承乾神情冷肅,“這種人,既然很難被活捉,那麼就讓他去死吧!無論如何,這種危險的人,不能讓他活着離開,否則,禍患無窮!”
“已經確定哪些軍械的所在了嗎?”李承乾淡淡地問道,“另外,還有那些就這麼消失掉的糧食又怎麼樣了?”
“屬下已經派人前往查探,有幾處所在已經可以確定了!還有幾處還需要時間,不過,看起來,已經有一小部分軍械通過各種渠道流出去了!”那個管事低頭道,“至於那些糧食,應該是被化整爲零,運進了遼東,最終流向哪裡,還需要遼東的天樞對此進行調查!”
“這些事的發生分明已經不是一兩個月了!”李承乾的臉色看起來沒什麼異樣,甚至語氣也很平靜,可是那個管事明顯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那麼,你們早幹什麼去了?”
那個管事很快跪了下來:“是屬下失職!”
李承乾淡淡地說道:“等這件事情結束,會有人來接替你的!你現在就要爲你之前的失職做出補救!沒有什麼將功贖罪的事情,這是你的份內之事!這段時間,你可以調動其餘各部在定州的物資還有人手,但是,事情結束後,你先領罰,然後就回去再訓練一年吧!”
“多謝上使!”那管事心裡鬆了口氣,還好,自己不會因爲這件事被徹底放棄。
“記住了,你沒有第二次機會!下去吧,有什麼事,立刻稟報!”李承乾淡淡的說道。
“是,屬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