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晚風,吹動湖水漣漪。
天空中一輪皎潔的明月倒映在湖面上,被泛起波紋的湖水襯托的時而模糊,時而清朗,猶如身在夢幻中一般。
就在這一片仿若人間仙境的美景中,湖水中央,一艘巨大的雙層畫舫正靜靜停泊在那裡,悠揚的絲竹樂聲,不斷從畫舫上傳來。
“侯爺!這艘船,比咱來時坐的那艘還要大!”
畫舫二層的露臺上,一身小廝打扮的愣子正打量着身下的大船,並不住的出聲讚歎。
“廢話!”愣子身邊,蕭寒正擡頭看着天空中的那一輪明月發呆,聞言回過頭,瞪了愣子一眼道:“這是整個揚州城規模最大的畫舫!能不大?”
“最大的啊,怪不得……”
愣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然後突然想到什麼一樣,又趕緊接着說道:“侯爺!這船這麼漂亮,你說我們要是乘着它回長安,會不會羨慕死別人?”
蕭寒聞言,立刻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的道:“會不會羨慕死別人不敢說,但在中途淹死你,這是一定的!”
有時候,蕭寒真是有些佩服愣子這傢伙的腦洞!
不知道畫舫這玩意,說白了就是個會飄浮的大玩具?還想着把它開回長安?
這一路別說進黃河裡了,就算是在運河,運氣不好遇到點風浪,翻船也是說翻就翻,到時候,這畫舫上的人跑都沒地跑。
不想理睬這個一根筋的傢伙,蕭寒嘆了一口氣,慢悠悠的回到艙裡,然後掀起通往樓下的一角布簾,打量起下面的狀況。
畫舫的一層,是一個巨大房間。
房間中央,一隊舞姬正賣力的跳着舞,汗水溼透了綵衣,貼在身上,勾勒出一幅副動人身材。
“咳咳,不能看,起碼今晚不能看……”
不敢耽誤正事,蕭寒以莫大的毅力將眼神從舞姬身上挪開,再看向四周,這才發現:在一樓大廳中,與他有同樣“愛好”的人還真不少!
呸,這些無恥之徒!
當然,來的人這麼多,也不盡然都是色狼,起碼還有一些裝的跟正人君子一樣,只是在互相攀談中,偶爾瞄上那麼一眼兩眼。
眼神在大廳中轉了一圈,着重鄙視了一下那些僞君子後,蕭寒才收回目光,退後一步,懶散的坐在椅子上,等待今夜節目的開始。
————
作爲今夜宴會名義上的主人,薛管事此時正滿面春風的站在船頭,跟那些登船的富商巨賈遠遠打着招呼,態度無比的熱情。
“張老闆?快快快,裡面請!今天我可特意爲您準備了最愛的明前茶,還是用西山上的泉水沖泡的!”
“劉老大!哈哈哈哈!有段時間沒去你那了,最近碼頭上有什麼新貨?”
“胡管事!照顧不周,照顧不周……”
將這些平日裡的商圈朋友一一迎接到了船上,不等薛管事找地坐下鬆口氣,一道清脆的銀鈴聲過後,湖面上又是一條小舟駛來。
“殷掌櫃?哎呀,你能來,真是蓬蓽生輝,蓬蓽生輝!紫衣,快過來,這位可是揚州布行的大掌櫃!”
站直了身子,藉着船邊燈籠的微弱光芒,薛管事一眼就認出了來人,正是揚州布行的大掌櫃!驚喜之下,趕忙喊過紫衣與他一起迎接。
“來,來!靠過來!綁緊!殷掌櫃,小心點,讓人扶着過來!”薛管事緊張的指揮小船靠過來,生怕摔着那布行掌櫃。
不過,那布行掌櫃看起來歲數不小,但腿腳還是十分靈活。
也不用那船伕的攙扶,幾步就從小船登上了畫舫,然後笑着對薛管事和紫衣拱手:“薛管事太客氣了!今晚是老朽來晚了,失禮,失禮!”
薛管事見狀,連忙拱手回禮:“不敢不敢!殷掌櫃事務繁多,能來這裡,已經是給足了薛某面子!哪裡敢要求什麼?。”
“哈哈……”布行掌櫃聞言哈哈一笑,返身對着來時的小舟招了招手,然後說道:“薛掌櫃見諒,這兩位是老朽的侄子與侄媳婦,非要跟着老朽來見見世面,哎,給您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大掌櫃說的是哪裡話?!”
薛管事把臉一板,像是埋怨布行掌櫃太客氣!等到對方呵呵一笑,這纔跟着笑起來,而後,更是親自伸出手,想拉小舟上的人登船。
小舟上的一雙男女站起身來,男的清朗俊彥,氣質不凡!而那女的雖蒙了半邊臉,但光看一雙眼睛,就知道是一個絕色美人。
只是這兩人起身後,卻對薛管事伸出的手視而不見,足尖輕點,彷彿兩隻蝴蝶一樣飄落在了畫舫上。
眼看兩人的身法做派,薛管事眼神當即一凝,不過很快又恢復了一開始,那副熱情洋溢的模樣。
“哈哈,兩位果真是郎才女貌!看到你們,突然就感到自己老了!對了,這位是我們家在長安的大掌櫃,紫衣!近期剛剛到了揚州,你們都是年輕人,該多親近一下。”
甩着剛伸出的手,薛管事的臉上沒有半分尷尬的模樣,行商多年,這種外人眼裡落面子的事情,在他眼裡實在不值一提!
“紫衣?幸會幸會!”上船的年輕人聽到薛管事的解釋,本來不羈的笑容停了一下,而後一收手中的摺扇,隨意的向她做了一揖。
紫衣溫婉的朝兩人笑了笑,卻根本沒有還禮,只是簡單而客氣的說道:“幸會!”
“嗯?”
看到紫衣這種綿裡帶針的做派,年輕人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不過不等他發作,布行掌櫃已經插到了兩人中間。
“咳咳,這裡風大,小殷,陪我去裡面避避風。”布行掌櫃咳嗽兩聲,扯了扯年輕人的衣袖,指着畫舫船艙說道。
“對對對,這裡風太大,殷掌櫃快去裡面稍歇片刻!”
薛掌櫃這時估計也察覺出了不對勁,趕忙跟在後面打着圓場。
年輕人見狀無奈,只得看了紫衣一眼,伸手扶着布行掌櫃往畫舫裡面走。
反倒是他身邊的蒙面妻子頗爲和善,先向着薛管事和紫衣投了一個抱歉的眼神,這纔跟在後面進了畫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