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離開這裡,空留下身後一片哭嚎聲。
呂管家看了看面前醜態百出的衆人,一跺腳,小跑着追上前面走的蕭寒,跟在他身後問:“侯爺,你不再仔細斟酌一下?萬一……”
“沒有什麼萬一!”蕭寒不耐煩的打斷了呂管家的話,繼續低着頭往前走,直到身後哭嚎聲減弱才停下。
站在大路上看着前方深深嘆了一口氣,蕭寒惆悵的說道:“老呂,之前我一直沒跟你們說。也是因爲這事我實在不想再提。其實我“以前”的家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現在,我的家人就只有你們!所以以後不管是誰來這裡認親,立刻亂棍打出!絕不用顧惜!”
說罷,蕭寒拍了拍呂管家的肩膀,繼續邁開步往前走去。那並不高大的身影如今顯得更加蕭瑟,愣子在後面牽着驢車,對着呂管家傻笑着拱拱手,向前追去。
“哎,人生天地間,誰又不苦惱……”呂管家站在原地看着蕭寒的背影,久久才長嘆一聲,轉頭往牌坊方向走去。
這或許是他第一次看到蕭寒如此傷心,這種傷心不同以往,流露在外邊,深入到骨髓!
或許在外人看起來,侯爺高官厚祿,逍遙自在,可是他心中的寂寥誰又能夠體會了解?
倒在牌坊下痛哭的人呂管家最終還是讓他們走了,沒要賠償,也沒讓他們去充軍。只是讓封地裡的人把他們粗暴的趕了出去,呂管家知道,侯爺在骨子裡就是一個好人,只是今天心情不好而已。
走過土坡,就看到遠處一角屋檐從剛抽出嫩葉的小樹邊上探出。青磚紅瓦的房子一片片連接在了一起,中間一條寬敞平整的水泥路直直的通向遠處。
這,就是蕭寒的封地!也是大唐最奇怪的封地!
在這裡,沒有頑童在街上追逐打鬧,頂多有牙牙學語的幼兒在大人的看護下好奇的瞭解這個世界。
在這裡也沒有閒漢在牆角下曬太陽,或許只有幾個剛下地幹活回來的老漢在互相閒聊着今年的收成,明年的生活。
在這裡,沒有惶恐和不安,有的只是一分恬靜和自然。每次走過這裡,蕭寒總是想要自豪的大吼:這就是我的封地!
一個美麗的姑娘在街上走過,清眸流盼,耀如春華,只是繡眉微竇,似是心事重重。
在她後面,一個少年跟屁蟲一般撮在後面,仰着頭不知道在對她央求着什麼。
“紫衣姐姐,你就讓我跟你一起去嘛!長安我熟的很!你要去哪裡我都能帶你去!”
“不行!”
“爲什麼?怎麼就不行了?”
“沒有爲什麼,就是不行!”
“姐姐,你怎麼這麼固執,那姓鑫的不是說了麼?商人要抓住一切對自己有利的機會,要善於藉助別人的力量來爲自己達成目的!”
紫衣聞言,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着有些疑惑的李神通。在這一刻,柔柔弱弱的紫衣身上竟是有一種莫名的堅強感覺!
“這是因爲,鑫鵬是一個純粹的商人,而我們不是!”紫衣一字一句的說道!
“不是商人,那還開什麼鋪子?”李神通在紫衣的目光下節節敗退,只能不悅的嘟囔一句,絞着手往前走。但是,沒走出兩步,突然發現不遠處一個熟悉的人影在對着他笑。
“蕭哥!”
“蕭哥!”
兩個驚喜的叫聲幾乎同時響起。李神通摸着腦袋看一旁羞紅臉的紫衣,眼珠子一轉,心裡突然透亮了起來……
“紫衣,神通!你們怎麼在這裡?”蕭寒有些驚喜的問。剛剛一路上的恬靜蕩平了蕭寒心中的怨憤,此時再見故人,心裡只有一份欣喜。
紫衣臉色微紅,低着頭對蕭寒做了一蹲禮道:“見過侯爺,恭迎侯爺征戰回家!”
“李神通恭迎蕭侯爺百戰歸來!”看到紫衣行禮,李神通也不得不梗着脖子吼了一聲,然後不情不願的拱拱手。不等蕭寒回禮,便一蹦一跳的衝到了蕭寒身邊,身手在他身上摸索起來!
蕭寒最受不了癢,一巴掌拍開李神通的爪子,對他氣道:“你神經病啊!摸什麼?”
“神經病是什麼東西?”李神通有些不解,不過很快便怒道:“嚷什麼?我這不是看看你受傷沒受傷!好心當成驢肝肺!”
被小傢伙呵斥了,蕭寒的心情反而越發好了起來。他就喜歡這種毫不做作的感覺,而不是客氣到誰先邁腿都要爭辯半天。
伸出胳膊對着李神通和紫衣比了一下,蕭寒神氣的說道:“沒受傷!連油皮都沒破,不光毫髮無損,反而賺了兩座山和一大筆錢,怎麼樣!滿意了吧!”
“切!滿意什麼?受傷又不是我心疼……”
李神通翻了一個白眼,揉揉鼻子看起來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紫衣一把揪着脖頸拽了回來!
緊緊的揪着李神通,紫衣有些期盼的問蕭寒:“侯爺,您這次回來,還要出去麼?”
蕭寒嘆了口氣道:“對啊,這次只是回來看看,很快就要再出去。”
“哦……”紫衣有些失落,不過很快便整理好情緒,向着蕭寒道:“侯爺一路勞頓,趕快回家歇一下,奴婢去通知家裡人設宴…”
說完,紫衣便拖着手舞足蹈的李神通往侯府大院跑去,空留下蕭寒和愣子面面相覷。什麼時候,紫衣管着設宴了?這不是呂管家一直乾的麼?
紫衣走了,但是其他人卻都出來了,剛剛李神通喊得聲音太大,他們早就聽到了。只是看到紫衣,一個個不好意思出來打攪。現在則沒關係了,主人家征戰回來,他們怎麼也得出來迎接一下才是。
人太多了,後來還有很多聞訊趕來的莊戶。也不知這回了多少禮,蕭寒直感覺腰都快斷了才終於到侯府。
爬上臺階,心道終於可以歇歇了,但是那裡料到,一進門,當頭一篷沾了水的松柏枝子便打了過來!
“啊!幹嘛?冷!”蕭寒哪裡有防備?直接被樹枝帶起的涼水淋了一頭一身。狠狠的打了一個冷戰,這纔看到張強正提着樹枝子衝自己哈哈大笑。
“你回來了!兄弟!”把去晦氣的松柏枝子往地上一丟,張強過來就給還沒反應過來了的蕭寒一個大大的擁抱!分開後,張強又狠狠地拍了拍蕭寒的肩膀,大笑道:“辛苦了!先去洗澡!我們開席大慶!”
蕭寒到現在都沒完全反應過來,傻傻的看着張強問:“洗什麼澡?我身上乾淨着!”
“哎……”張強不悅的撇撇嘴,推小孩一般推着蕭寒往屋裡走,一邊走一邊道:“知道你乾淨,但是從軍回家的人必須要洗澡!趕緊的,這麼多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