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包圍衝殺,即便被陌刀軍氣勢所懾,也必須遵從命令與唐軍一較高下。
參與叛亂,意味着沒有回頭路。
天寶十四載十二月的時候,朝廷下令對叛軍、叛軍家屬嚴懲,最輕的責罰,也是充爲奴僕。
這也是歷史上安史之亂持續八年之久的原因之一。
新兵們雖怕死、想逃,但在巨大兵力優勢下,有一定勝算,他們會選擇搏一搏。
漸漸地,叛軍距離唐軍僅百步距離。
前排的叛軍,披盔甲,持大盾,防備唐軍神臂弩,主動攻堅。
而陌刀軍也有應對,最前方是數百名持大棒的大力士。
他們穿着特製內甲和特製魚鱗重甲,叛軍想刺破也不容易。
神臂弩很難射穿銅皮、鐵皮包裹的大盾,所以李嗣業未下令神臂弩遠距離攻擊。
神臂弩手以小隊整列,在隊伍與隊伍的縫隙中。
只要叛軍鐵甲士卒一露頭,就對他們進行射擊。
叛軍接近唐軍五十步的時候,步伐變慢,他們在蓄勢。
即便陣容有些些不整齊,隊伍斜錯,他們依舊知道越是靠近,越不能狂奔。
他們強裝鎮定,把大盾擺得更正,把長矛挺得更長。
二十步時,唐軍的陌刀和大棒不再拄着,而是雙手緊握,準備戰鬥。
哪怕是最前方的唐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虛,反而興致勃勃。
“陌刀軍所向無敵,誰也不準後退!”
“洛陽還在水火之中,國家還在危難之際,如果要戰死,請從李嗣業開始!”
李嗣業立於陣前大呼一聲,他也用雙手緊握陌刀。
敵衆我寡,雖然將士精銳,但李嗣業爲激勵士氣,站着隊伍最前方,表明如果要爲國捐軀,首先一定是他。
李嗣業無法等待援軍趕到,因爲他不想給叛軍迴旋的空間。
只要擊敗這些阻攔的叛軍,就一定可以夾擊靈寶。
李嗣業周圍的士卒無不受到感染,仰天長喝,驚空遏雲。
霎時間,數以千計的叛軍衝上來。
他們以盾爲守,以矛爲攻。
特別是最突出李嗣業,是燕軍重點關注對象。
五六支長矛在大盾的掩護下,向李嗣業攢刺。
“喝!”
李嗣業一聲怒吼,加長加厚加寬的大號陌刀,如流星一樣斬過。
這些長矛全部被斬斷。
李嗣業大步上前,撞在兩個士卒頂着的大盾上。
盾牌當即被撞倒,盾牌後的叛軍也跟着吐血倒地。
李嗣業欺身而上,陌刀揮舞,叛軍雖穿着鐵甲,依舊被陌刀刃刺破面部。
身披兩層重甲,一層內甲的李嗣業肆無忌憚,不畏懼前後左右刺來的長矛,硬生生突破敵人一個微小的缺口。
惱火的叛軍想將李嗣業殺死。
但從四面八方刺來的長矛,不是被李嗣業斬斷,就是刺在李嗣業盔甲上。
即便是破甲長矛,也不可能將李嗣業的三重甲全部刺破,除非有李瑄那樣的神力。
而李嗣業也無愧他大唐第二猛將之稱。
他一個人拖住數十名叛軍鐵甲士卒,並連續推翻燕軍五面盾牌。
他手中的陌刀,像是神兵利器一樣,白光閃耀間,有分金斷石之威。
李嗣業後方數十名持大棒的力士迅速挺近。
“嘭!”
頂端是鐵塊的大棒砸在叛軍的腦袋上,非死即殘。
力士們迎着矛刃而上,視死如歸。
即便被用長矛擋住一時,也會強行頂着長矛靠近,只要大棒掄起來,一面面盾牌就會倒塌,還會出現連鎖反應。
唐軍陌刀隊本就是十里挑一,素質更是遠遠超過燕軍,又有盔甲兵器的優勢,陡一接觸,就全方位地擊倒叛軍盾牌。
而陌刀隊攻擊的時候,謹記隊伍與隊伍之間,留兩丈縫隙,哪怕有戰機也不會逾越。
“咻咻咻……”
神臂弩手蹲在縫隙處,對着僅有十幾步的叛軍射擊。
強弩雨發,叛軍鎧甲必然被穿透。
叛軍無法組織這麼齊整的陣型,他們即便有強弩,也無法發射。
越來越多的燕軍鐵甲被射死,再加上大棒的打擊。
這些穿着鐵甲的先頭部隊,也出現向後退的跡象。
更可怕的是有叛軍擁擠在一起,這是兵家大忌。
雖然燕軍還有大量鐵甲,但已經被唐軍大棒軍打出一個大缺口,後方沒有穿鐵甲的士卒顯露。
陌刀手趁此時機突入。
在進攻的過程中,陌刀手依舊保持數丈之內,有五人相互依存。
和密集的長矛陣不同,陌刀手以揮砍爲主,士卒與士卒之間間隔較大。
在砍起皮甲和無甲士卒的時候,李嗣業的優勢顯現。
他手握長刀,如戰神降世,雙眸燃着烈火,那寒光凜凜的長刀在太陽下劃過凜冽弧線,每一揮,都似能劈開天地,血花在刀身飛濺,鎧甲已然染紅。
“去死!”
一名叛軍將領想從側面偷襲李嗣業,但李嗣業斬敵太快,殺死一名叛軍後,迅速回刀,將這名將領都長槍撥開。
“噗嗤!”
李嗣業反手一刀,先挑斷他的脖護,然後將這名叛軍將領人首分離。
此時,李嗣業周邊的叛軍士卒瘋狂後退,肝膽俱裂。
李嗣業頓步昂揚,聲吼再進。
一羣陌刀手隨着他們的將領,飛奔敵羣。
他們步伐踏過,地上全是殘肢斷臂,如同地獄。
另外兩側,田珍也帶着陌刀軍進前。
血水像小河一樣流淌。
唐軍傷亡而倒的,不足叛軍二十分之一。
隨着燕軍的畏懼,和唐軍的高歌猛進,雙方的傷亡比會越來越大。
沒有經過大戰的新兵,和李瑄麾下最精銳的陌刀軍相比,有些不堪一擊。
當叛軍的鐵甲陣型被衝破後,唐軍的神臂弩手停止射擊。
唐軍的陣型也越來越嚴整,陌刀手、大棒手,排成橫隊,如一堵大牆一樣大力向前推進。
即便沒有戰鬥的陌刀手,也跟隨着隊伍移動,沒有因爲貪功而放棄陣形。
“此強陌刀,如此恐怖?”
等待機會衝陣的史定方遊騎在戰場周圍,大驚失色。
他本以爲兩萬大軍能周旋一下,即便無法攻破唐軍的壁壘,也應該會牽制住唐軍,使唐軍露出破綻。
不曾想陌刀軍如此兇殘。
陌刀雖然在隋末唐初就已經出現,但開始普及陌刀,是開元中後期。
真正使陌刀煥發光采,是從李瑄手中,先是河西軍、隴右軍,然後是安西軍、北庭軍。
一次次戰報,都有陌刀的身影。
當張興刀者,人馬俱碎。
當嗣業刀者,人馬俱碎。
使李嗣業和張興成爲天下最出名的陌刀將。
安祿山也嘗試裝備陌刀。
但苦於麾下沒有好的陌刀將,麾下的陌刀也未發揮出實用,所以遠遠沒有曳落河受看重。
“唐軍後方強弩密佈,難以衝鋒啊!”
眼看大軍就要潰散,史定方心急如焚。
難道要眼睜睜地看着麾下大軍落敗嗎?
他知道一旦這兩萬大軍潰散,必然作鳥獸散,再也組織不起來了。
恰恰是陌刀軍這樣的特殊步兵,最容易堵在靈寶東的山地上,使安守忠進退兩難。
“將軍,我們要趕緊支援,吸引唐軍注意力。”
裨將也勸說史定方不能坐以待斃。
“對方的陌刀手是盾,強弩手是矛,我們這兩千騎不是甲騎具裝,根本無法靠近。”
史定方一臉難色。
唐軍訓練有素,即便呈戰鬥陣型,也未在後方留下破綻。
貿然衝擊,怕是兩千騎也會折損。
這兩千騎都是燕雲鐵騎,精銳之師。如果用得好,可以改變戰局。
就這樣,史定方看着陌刀軍殺了半個時辰。
他們距離陌刀軍尾部大概二百多部遠,始終沒有敢靠近。
“強弩馳前!”
張興一聲令下,後方八百名神臂弩手從陌刀軍陣形中迅速奔出,目標叛軍騎兵。
轉瞬之間,他們已經出陣五十步遠!
“欺人太甚,就在此時,將唐軍弩手衝破!”
史定方熱血上頭,看到唐軍神臂弩手出陣後,沒有下令騎兵後退,而是想搏一搏。
神臂弩手沒有穿鐵甲,只要騎兵能衝到陣營之中,就像是砍瓜切菜一樣,說不定能扭轉戰局。
而且強弩在短時間內,只能發射一發。
史定方認爲這是僅有的機會。
“轟隆隆!”
燕軍騎士調轉馬頭,雙腿夾緊馬腹,咬牙衝鋒。
在他們衝鋒的時候,張興率領七八百名陌刀手竟然脫離陌刀陣型,向神臂弩手靠近。
他們在策應神臂弩手,防止神臂弩手一輪強弩後,被騎兵屠戮。
“不好,快退!”
距離太近,史定方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
覆水難收,燕軍騎兵距離神臂弩手只有八十步遠,並已經形成衝鋒之勢,這時候停下會死得更慘。
“咻咻咻!”
六十步,神臂弩手停下腳步,列陣而立,眼神堅毅而專注。
這個距離可以大概瞄準,無須亂射。
隨着中郎將一聲令下,無數弩箭如飛蝗般射向叛軍騎兵。
弩矢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似死神的召喚。
“咔嚓!”
“噗嗤!”
強勁的弩箭狠狠扎入叛軍的鎧甲,有叛軍連人帶馬被射翻在地,陣前頓時人仰馬翻,慘叫連連。
燕軍的衝鋒之勢被這兇猛的弩箭雨無情地遏制。
“撤!”
一輪射擊後,神臂弩手來不及填弩,他們後隊變前隊,退往陌刀手之間的縫隙中。
叛軍除了後方一小部分聽到撤退的號角駐馬以外,大部分都不能及時停止,殺向陌刀陣。
兵戈未交,膽氣先喪,敗局註定。
張興一馬當先,手中陌刀寒光四溢,大開大合。
當敵騎衝來,張興大喝一聲,揮刀斬向敵騎。
“噗嗤!”
這一刀大氣磅礴,威猛無比,將馬首與騎兵一同斬碎。
陌刀手也隨之而動,他們整齊劃一,陌刀此起彼落,敵騎兵在這鋼鐵風暴下,如脆弱的綿羊,或被斬於馬下,或被砍成兩段,此方血腥終於燃起。
張興見在李嗣業的帶領下,勝負已分,所以主動與大部隊分離,他只是略施小計,就騙了史定方來攻。
主要是史定方統帥能力一般,定力薄弱,更無當機立斷的魄力。
唐軍神臂弩手在陌刀手掩護下引弩,再次射擊。
兩刻鐘後,當叛軍騎兵脫離陌刀手的攻擊和神臂弩手的射程後,史定方點兵,僅剩下千騎,他們的臉上寫滿恐懼。
起初,史定方還能通過殺死逃跑的步兵,穩定士氣。
隨着騎兵的崩潰和大面積的潰散,史定方再也無法掌控局面。
澠池盆地,到處都是逃跑步兵。
他們被陌刀手追殺,望之披靡,或東或西,或南或北。
李嗣業下令儘可能將潰兵殺死。
這些潰兵如果逃到周圍,劫掠村落是必然的。
不過總會有大量的漏網之魚,畢竟陌刀軍不是騎兵。
等援軍到來,還要對新安、洛陽周圍,進行第二次清理。
李嗣業雖然看起來粗獷彪悍,有時還會像胡人一樣豪放,當衆起舞。
實際上他的心非常細,有仁慈之心。
歷史上的李嗣業勤王的時候,知道西域兵軍紀不好,和衆將割破手指,歃血爲盟,發誓道:“我們路過的地方,一定要秋毫無犯,甚至一草一木都不能毀壞。”
他本人將李隆基、李亨所賞賜的絹錢,全部用以軍餉,分文不留。
當然,李嗣業有愛好,正所謂英雄愛寶馬,他也喜歡馬匹,在他的戰死的時候,唯一的資產就是十匹大宛馬。
這一世,李瑄打敗大食、征服河中,特意挑選一匹上好的大食馬和一匹汗血寶馬,賞賜給李嗣業。
“撤退!”
史定方捶胸頓足,只能保留騎兵實力。
“將軍,往西還是往東。”
裨將向史定方詢問道。
“東!”
史定方咬牙吐出這一個字。
現在這種情況,去西面靈寶不是找死嗎?
他只能派騎通知安守忠,其他的,就自求多福了。
“駕……”
史定方率領千騎,揚鞭向洛陽,他要將陝郡可能失守的消息告訴安祿山,早做準備!
當天黃昏之前,戰爭落下帷幕。
李嗣業來不及打掃戰場,他只是將戰死的唐軍屍體擡出來掩埋。
受傷的唐軍藏好,留下一部分士卒照顧。
其餘士卒將澠池驛北部溝坳中的戰馬牽出,繼續西進。
大軍馬不停蹄,出澠池,穿過峽石縣,向陝縣而去。
此時,安守忠已經得到史定方大敗的消息。
“史定方,你是畜牲嗎?兩萬多兵馬,擋不住幾千唐狗半天?”
得知史定方回洛陽後,安守忠破口大罵。
現在他手中只剩下數百騎兵。
唐軍陌刀軍過來,如何能擋得住?
“事已至此,已經很難擋住唐軍。下令大軍今夜撤退。”
安守忠向石帝廷吩咐道。
如果不撤退,在這狹窄的山道被陌刀軍、強弩手堵住,一個也走不了。
兩頭死守,說起來容易。但安守忠不信新兵這樣的素質,能頑強抵抗。
帶着大軍連夜逃跑,雖凶多吉少,但也是他唯一生路。
“留一部分人殿後……”
安守忠話剛說完,又加一句。
“不曉誰肯留下,強迫容易出現譁變。”
石帝廷鬱悶,誰留誰活不過今晚。
“留五千士卒,騙他們說主力要去抵抗唐狗,並非逃離靈寶。”
安守忠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
“遵命!”
石帝廷也不想死,他立刻下去準備。
“崔幹佑害我!”
安守忠後悔聽崔幹佑的話,這哪裡是殿後,分明是死路。
以當前的局勢,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守衛一個月。
“唉!只有捨身報答義父了,我安守忠不是貪生怕死之徒!”
安守忠先擦拭自己的佩刀,然後又將他殺敵無數的長矛取出。
太陽西落,餘暉照在這千溝萬壑之間,高山陡峭,峽谷綿長,天無鳥飛,地無走獸,顯得蒼涼。
隨着黑夜降臨,兩萬多燕軍,悄悄從戰場上撤退。
只留不到五千的新兵在懸崖峭壁上。
雖然安守忠口口聲聲說要去陝縣作戰,但將軍們多被調走,讓他們嗅到一些危機,心中不安。
唐軍在黃河上,隱隱能看到燕軍的調動。
雖不確定燕軍是否逃跑,但李嗣業的傳令兵,已經通過黃河將澠池之戰告訴李瑄。
稍加一推演,就可知曉叛軍要跑路。
一時間,唐軍鑼鼓聲響,準備強攻狹道。
“渾將軍,你率鐵甲和強弩,強攻北側高坡。”
“馬將軍,你率鐵甲和強弩,強攻南側高坡。”
“衛將軍,你將準備好的投石車運送到前線,壓制壺口處的叛軍。”
“車將軍、郝將軍、兩位荔非將軍,一旦狹道被攻破,率騎隨本王一起追擊!”
李瑄連下軍令。
“遵命!”
衆將領命後,開始行動。
按照之前的策略,先佔領兩旁高坡,然後順着高坡往狹道射強弩。
渾瑊等待多時,他挑選勁卒,親自披掛。
勇冠三軍的渾瑊年輕氣盛,誓言要最先攻破北坡。
“咚咚咚……”
急促的號角聲,鑼鼓聲,鐵甲碰撞聲。
催人心絃。
“轟隆隆!”
唐軍還未開始登坡,叛軍就有忍不住將雷石滾木落下。
唐軍可以輕易避開這些雷石滾木。
“敵人不堪,大喝佯攻一次,立刻退下。”
渾瑊準備試探一下,騙叛軍的雷石滾木。
唐軍喊殺着向上衝,又勾引更多叛軍推下雷石滾木。
但唐軍沒跑多遠,就立刻退到山腳。
雷石滾木一旦滾到山腳就不會再有衝擊力。
“分散進攻!”
渾瑊一聲令下,士卒正式開始向山上衝鋒。
還有雷石滾木落下,但唐軍較爲分散。
有的士卒可以躲避雷石滾木,有的士卒被砸到,身體掉落。
慘叫聲並沒有影響其他士卒的鬥志。
“咻咻咻!”
當唐軍到達半坡的時候,神臂弩手開始向半山腰盲射。
淒厲的聲音,時不時劃破夜空。
弩矢太多,燕軍怕死,不得不躲避。
使攻山坡的唐軍壓力減少許多。
渾瑊一手提着短刀,一手持圓盾,奮進而上,其身後士兵洶涌如潮,向着高山席捲而去。
喊殺聲震天,似要將那高山震碎,黑壓壓的身影在陡峭山壁間攀爬強攻,很快就摸到一處緩衝的側破地。
此地如梯田一般,相對平坦,大多數雷石滾木都是從這裡推下。
渾瑊險而又險地躲過一次雷石滾木後,持短刀大躍而起。
“噗嗤!”
一名叛軍士卒喋血。
側面一矛刺向他,被渾瑊用盾牌格擋。
渾瑊一個靈活的轉身,將那持矛的叛軍殺死。
他勇猛激進,劈開血路,越來越多唐軍士卒,登上這處高坡。
叛軍新兵喪膽,立刻順山向東退。
種種壓力下,再加上安守忠逃離,他們根本就沒有戰力。
黑夜遮目,空間有限,互相推搡,風起煙塵,大量的叛軍在唐軍的驅趕下,滾落狹道中。
而狹道中的士卒看到從天而降的已方士卒,面色慘白。
他們又要面對投石車的打擊,不需要唐軍來攻,就瑟瑟發抖。
當兩旁的山坡都傳來唐軍的呼嘯聲後,狹道的燕軍心理防線崩潰。
不待唐軍用強弩攻擊他們,叛軍就順着狹道奪路而逃。
衛伯玉放棄投石,他率甲士強攻狹道,誅殺壺口的叛軍。
叛軍幾無反抗之力,全在逃命。
但狹道窄小,逃命之時,擠在一處,又被踩踏,死傷無計。
渾瑊和馬璘各率領麾下士卒,往深處的山谷、山道上探查,追擊餘孽的同時,防備還有叛軍埋伏。
一直到夜半子時,唐軍殺穿狹道,洗刷潼關之敗的恥辱,到達較爲寬闊的山地。
這裡不再是易守難攻,即便燕軍有埋伏,也不可能對龐大的唐軍造成打擊。
即便如此,李瑄也令探馬先探。
同時,令士卒搬開狹道中的石頭、屍體,不能妨礙騎兵通過。
丑時三刻,李瑄親自率領五千天策衛鐵騎,通過狹道,順着探馬的指示,追擊叛軍。
其後,車光倩、郝廷玉、荔非守瑜、荔非元禮等將共率精騎一萬、輕騎兩萬,儘可能多地追擊叛軍。
李瑄還組織一支由兩萬輕騎組成的特別行動隊,由張守瑜、白孝德率領,專門負責清剿在陝縣、峽石、澠池、新安四縣內的叛軍漏網之魚。
每一個鄉里都要探查。
防止這些潰兵混亂百姓。
三吏三別雖不會出現,但兩京古道上的百姓受了太多磨難。
這些潰兵欺軟怕硬,所過之處,必雞犬不寧。
其餘士卒在封常清的率領下,緩緩通過靈寶狹道,直接逼向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