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沒有像往常一樣玩鬧,而是一手託着腮,靜靜的坐在那兒。貝齒咬着嘴脣,一向驕傲的神色被憂鬱和傷感所取代,怔怔的坐着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像。
看着太平公主如此的神情,李隆空的心彷彿被針紮了一樣的難受,他不知道平日裡驕傲的如同仙女一般的姑姑爲何會變成這樣,這是李隆空從來沒有見過的。
“姑姑,你怎麼了?”李隆空走到太平公主的旁邊,輕聲道。
太平公主沒有說話,依舊怔怔的坐着,眼眶中的眼淚,卻忍不住滾落下來,從她潤白如玉的臉頰滑落到腮邊,一絲絲,一滴滴的落下。
李隆空皺了一下眉頭,彎腰下來輕拍了拍太平公主的肩膀,柔聲道:“姑姑,有什麼事情這麼嚴重,都把你弄哭了?別哭,說說,是怎麼回事?”
李隆空的心中滿是憤怒,他曾暗暗的發誓,誰要讓姑姑不開心,那他就讓那人後悔一輩子。可是他發現,現在的自己是如此的無力!
嗚!太平公主壓抑許久的情感被李隆空這幾句溫柔的話語刺激得爆發了,頓時失聲痛哭,一扭頭撞頭小李隆空的懷裡將他抱住,哭得稀里嘩啦的。
李隆空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撫着他的肩膀輕拍,因爲不明情由也不知說什麼來勸她好了。
太平公主的身子哭得一聳一聳,只把滿胸的委屈發泄了個痛快。許久後,她的情緒總算是漸漸平息了一些,於是鬆開了李隆空,有點尷尬和轉過身揹着對李隆空,自己用衣袖抹着淚痕。
李隆空沒有說話,就這樣和太平公主一樣,靜靜的坐着。他明白,能讓太平公主如此痛苦的人和事情,定然是皇族家事,自己雖然自己也是李氏皇族直系,但無奈他已經被人給排除在外了,又怎麼好再去主動干涉?更何況,有人會在乎一個七歲孩子的想法嗎?
李隆空只能暗自苦笑。
又過了許久,太平公主總算是平靜了下來,但仍然揹着秦慕白,如同自言自語的喃喃道:父皇要讓我遠嫁吐蕃和親!
那語氣既不是發問,也不是感嘆,而像平淡得像說一句與她毫不相關、無足輕重的事情。
你說什麼?李隆空簡直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去吐蕃和親?
我說,父皇要讓我去吐蕃和親!太平公主轉過臉來,直盯着李隆空的眼睛,眼神和表情堅定得有點悲壯。
李隆空眉頭一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中飛快的盤算:從太平公主剛纔的反應來估計,肯定是在皇帝那裡受了委屈,否則天底下不會有別的事情能讓她如此激動和傷心。現在她說皇帝要讓他去吐蕃和親,估計是真的了!
“姑姑,這是皇爺爺親口告訴說的嗎?”李隆空怎麼也不相信李治會讓太平公主去吐蕃和親,要知道太平公主可是武則天與李治的心膽寶貝,
“你別提他!”太平公主更加激動了,捂着自己的耳朵跳腳喊道,“他已經不喜歡我了、他已經不要我了!他都要把我當作一件物品扔出去了,他已經不是我以前那個父皇了!”
嗚嗚嗚!太平公主吼完這些,突然頹然的坐到在地上,痛哭失聲。
李隆搖了搖頭嘆息一聲,看來姑姑的確是在皇帝那裡受了很大的刺激。這麼多年來,皇帝一直是她最敬重也最愛的人,李治也的確是一向非常的寵愛她,這也成了她最大的人生資本與精神支柱。
可是現在,一棕和親將這一切都摧毀了。現在的太平公主,肯定是有了被李治拋棄的感覺,認爲自己已是一無所有。以往讓她引以爲傲的*與支柱,全部在一瞬間轟然倒塌。
李隆空突然對李治生出一種難以用語言來表達的怨念,難道帝王真的無情嗎?還是你天生就如此的懦弱!
皇奶奶怎麼說?我不相信皇奶奶也會讓你去吐蕃和親。如果皇奶奶同意了的話,吐蕃使者也不用在長安等了近一個月了!李隆空冷靜的給太平公主分析着問題。
真的嗎?太平公主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鬆開捂着臉的雙手一扭頭看向李隆空,通紅的雙眼,臉上搽的胭脂水粉都被淚痕衝出了一條條的痕兒。
“看看,哭成什麼樣了?”李隆空微笑着遞給太平公主一條手帕,“當然了,你想一下,皇奶奶是何等人物,又豈會在這種事情上妥協。而且我估計皇爺爺也不過是想試探一下你的反應罷了!”
擦乾眼淚的太平公主,又恢復到了從前的那種優雅大方的樣子。讓李隆空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這纔是他認識的姑姑,太平公主!
不過,太平公主平靜了來一,他的麻煩卻來了!只見太平公主一雙美目上上下下的在小李隆空的身上來回掃了個遍,不可思議的“你小子什麼時候多出來這麼多的花花腸子?”
難怪太平公主有所懷疑,一個不到八歲的小孩能有如此表現,這也太不正常了吧!可是,想一下李隆空的所生活的環境,就會明白,一個不到八歲的小孩爲何會如此的多智!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合歡的聲音:小主人,太子殿下在太子府內設宴,招待所有的皇子,皇孫!
李隆空這纔想起來,原來今天是元宵佳節?
“去吧!別讓太子等急了!”太平公主笑了笑!
李隆空雖然不想去,但是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太子呢?得還是去吧!
酒是上好的御酒,菜是宮廷第一御廚親手所制的御膳。大唐太子李賢高高坐在主位之上,下首邊依次坐着英王李顯,殷王李旦,燕王李忠(母宮人劉氏)、原悼王李孝(母宮人鄭氏)、澤王李上金(母宮人楊氏)、許王李素節(母蕭淑妃)、以及賀蘭家的三兄弟武敏之(即賀蘭敏之),賀蘭武之,賀蘭凱之。至於次一輩分的李氏男子則僅有李隆空一人縮在宴席的一角。
太子李賢已經三十一歲了,曾經年少輕狂,因謀反而被貶過一次的他,居然能夠再度成爲太子,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蹟,眼看着父親李治身患重病,大有多年媳婦熬成婆的喜悅,藉着元宵佳節大擺宴席。
李賢戰了起來,高高舉起酒杯,朗聲道:“諸位王兄,王弟,王侄,今日乃是元宵佳節,我大唐在父皇的領治下,國泰民安,歌舞昇平,處處一片祥和景象,讓我們恭祝父皇福壽無疆!”
太子府內響起一片歡呼之聲,所有人都顯得異常的興奮,從他們的眼中,李隆空看到了一種叫希望的東西。李隆空覺的自己的心很冷,就像要結冰了一樣。這就是皇宮,毫無親情的皇宮,皇帝李治患病,作爲太子的李賢卻在此大肆慶祝。說什麼祝父皇福壽無疆,還不如干脆點說,讓李治快點掛點,你好即位登頂。
什麼章懷太子,什麼素有賢名,這一切就是你的才嗎。就是你的賢嗎?李隆空莫不做聲的看着這一切。
可是你似乎忘了現在大唐江山真正做主的不是皇爺爺李治,而是皇奶奶武則天。
如此行徑,豈不讓皇奶奶反感。以你如何才智,又怎麼會如此不智。李隆空有些不解。人人都說太子李賢文武全才,且素有賢名,比之自己的父親,前太子李弘還要優秀,將來一定可以成爲大唐的一代明君。
此情此景,讓李隆空感覺到有些不適,微微的有些出神。
“隆空!你爲何不飲?”
李隆空沒有想到,自己縮在宴席的一角,李賢居然還能看的到自己。不由的暗笑,看來能做太子的人,果真是不簡單,要有心如明鏡的氣質,洞若觀火的眼神。連忙站起身來,道:“回太子皇叔……我不會喝酒……”
英王李顯哈哈笑了起來:“還叫太子皇叔,我們馬上就要改稱陛下了!”周圍人齊聲附和。
李賢的臉上不免露出得意之色,他的下頜微微揚起,擺了擺手,示意大家不要多說:“看到你,就想到了當年的弘哥,可惜弘哥英年早逝。否則看到你已懂事,一定會很欣慰。對了,隆空!你今年有多大了?”
“回太子皇叔,七歲!”
李隆空表面上謙恭,內心卻充滿了悲哀,這些人一個個都曾經是聰明絕頂的人物,爲何今日會一同大失水準,難道皇爺爺李治真的重病不起了嗎?隨後又搖了搖頭,不對!就算皇爺爺李治重病不起了,難道他們全都忘了還有皇奶奶武則天了嗎?那可是強勢到逆天的女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李隆空,暗自搖了搖頭,這一切與我何干!
英王李顯再次笑道:“七歲!難怪不喝酒,恐怕此時小鳥都沒有翹起來吧!”
聽到這裡,其他的皇子皇孫爆發出陣陣曖昧的狂笑,談到這種話題的時候,男人之間的氣氛很容易就變得融洽起來。
殷王李旦一臉壞笑的說道:“七皇兄,這可是我們的小侄兒,怎麼能這麼爲老不尊呀!俗話說的好,不看僧面看佛面,相當年那個,啊……”
“不錯,不錯,想起來,那感覺真是好啊!非常的爽,哈哈哈!說不定等哪天侄兒封了王,我們又可以……”滿屋子裡均是英王李顯fandang的淫笑。
李隆空不知道他們笑什麼,但是本能的感覺到了一絲不妥,他雖然聰明,但是對這種含而不露的話還不是很清楚。可是有一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就是他很難有封王的一天,她的母親不過是當年東宮的一個波斯歌女。
他並不知道母親的真正死因,只是隱約聽說,在自己的父親病死後,母親就詢情自殺了。按照常理推算,她應該是皇權鬥爭的犧牲品。在這漫長的七年歲月中陪伴他的只有他父親當年留下的貼身太監和歡。
剛纔的插曲很快就結束了,李賢等人馬上忘記了李隆空的存在,一個個觥籌交錯的狂飲着。
忽然,英王李顯輕輕擊了擊雙掌,大廳之內絲竹聲悠然響起。一羣姿容俏麗,穿着呈半透明質輕料薄各式長褂的舞姬,翩翩若飛鴻地舞進殿內,載歌載舞,做出各種曼妙的姿態。
就連李隆空也有些情不自禁的沉浸在這歡樂的海洋中。
樂曲聲漸漸變了,衆美女婀娜多姿的身體緩緩的讓出了中央的位置,伴隨着優揚琴聲,衆女由外而內的組成了一巨大的花朵,長袖漫舞中,無數嬌豔的花瓣輕輕的自空中落下,彷彿自天外飛來,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在這迷人的花香中,一個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自空中緩緩的落下,剛好落在花朵的中央,如空谷幽蘭般出現在衆人的眼前,隨著她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舞姿,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她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
衆人如癡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幾乎忘卻了呼吸。那少女美目流盼,在場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約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
此時琴聲再變,聲如急雨,少女以腳足尖爲軸。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愈轉愈快。忽然再次自地上翩然飛起,彷彿又要飛入九霄雲外。無數美女圍成一圈,玉手揮舞,數十條藍色綢帶輕揚而出,在少女的身旁形成了一陣藍色的波濤,少女凌空飛于波濤之上,纖足輕點,衣決飄飄,宛若凌波仙子。大殿之中掌聲四起,驚讚之聲不絕於耳,歌舞姬在衆人的讚歎中逐一退場。
英王李顯忍不住讚道:“妙!妙!當真絕妙!”隨後站了起來,呵呵笑了兩聲,搖晃着鼓掌。
李隆空暗自苦笑,這樣的宴會不來也罷,什麼親人,比一般陌生人還有不如,或許自己在他們眼中比一般的奴才還不如。
正要起身告辭,只見英王李顯不知怎麼的,竟然搖晃到了他的桌前雙腳忽然一軟,身體失去平衡靠在了李隆空的酒桌上,把李隆空桌上的酒菜碰得一片狼藉,就連李隆空的身上也被酒水和菜湯沾溼。
李顯似乎真的喝醉了,指着李隆空,呵呵笑了起來:“你這小子又不喝酒,還是先回去吧……”
李隆空本來就有此意,慌忙起身告辭。飛似的跑向了外面。不知何時起,竟然飄飄揚揚的下起雪來,將整個皇城都給渲染成了一片白色的世界。李隆空沒有自己的宮殿,而是住在太平公主的落鳳宮。
在雪地上飛馳着,李隆空感覺到了平時所從來不曾有過的舒暢,似乎這滿天的大雪將他的心靈給洗滌乾淨了。忽然間,李隆空聽到遠處傳來了呼救聲。
“救命啊!候爺,放過奴婢吧!……”
李隆空原本不想多管閒事的,自己在這幫皇子龍孫之中毫無地位所言,隨隨便便的一個人都有可能將自己置於死地。只是那無助的聲音讓他想了他自己,曾經他也這樣無助的求助過,幸好自己遇到了太平公主,否則也就不會有今日的李隆空了。
李隆空緩緩的逼近,只見一男子正在追敢着一位白衣女子,細看之下,李隆空認了出來,那名男子正是晉陽候賀蘭凱之。而那女子卻是剛纔表演舞蹈的女衣少女。
這廝什麼時候出來的,自己怎麼沒有注意到?
只見賀蘭凱之快跑幾步,一腳踏住一位少女的白色長裙,少女發出一聲嬌呼險些跌倒。其他舞女看到眼前情景嚇得一個個四散而逃,根本無人顧及到她。
賀蘭凱之發出一聲大笑,伸手捉住少女衣袖:“小丫頭!你祖上積德,本候看上你了!”
那少女嚇得花容失色:“候爺……求求您……放過奴婢吧……”
賀蘭凱之拉住她的衣袖用力向懷中牽拉,那少女全力掙脫之下,衣袖竟然被賀蘭凱之撕脫,露出一段欺霜賽雪的手臂,賀蘭凱之突然拉空,身體不由得向後倒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那少女趁機向前方逃去。
李隆空暗自搖了搖頭,從暗中走了出來看着賀蘭凱之:“候爺!你醉了,不如我送你回去。”
賀蘭凱之一把將李隆空粗暴的推開:“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小雜種!居然敢管爺的閒事!”
一句話瞬間點燃了李隆空的怒火。他隱約聽說過,當年由於李治的懦弱,賀蘭凱之的哥哥賀蘭敏之竟然在自己的父親,堂堂的大唐太子大婚前強暴了自己父親的新娘。讓自己的父親顏面盡失。而且李隆空在宮女那邊聽說,自己母親的死,似乎也和賀蘭家有關。這也是爲什麼李隆空始終都不喜歡賀蘭一家,更不願意承認賀蘭敏之是武敏之。始終認爲賀蘭敏之玷污了武則天的武。要知道在古代,過繼了過去就等於改了姓。
李隆空用力咬住下脣,因爲過於用力,嘴角竟然有一絲鮮血流了下來,看着這可惡的混蛋搖搖晃晃的向前方追去。李隆空慘忍的笑了。
那少女對太子宮的地形並不熟悉,驚恐之間,慌不擇路,竟然迷失在後花園中,加之聽到賀蘭凱之在身後不斷狂笑,她越發感到驚恐,腳下一絆,扭到了足踝,跌倒在雪地之上,想從地上爬起已經是疼痛難忍,根本無力站起。
賀蘭凱之一臉淫笑着向她走去:“小丫頭,看來你是想和本候在雪地上大戰一場!”
少女掙扎着向後方挪去,美目之中已經是淚光盈盈。
賀蘭凱之猛然向少女嬌軀撲了上去,肥胖的身軀向下壓去。
少女一邊哭喊,一邊用力的掙脫着,賀蘭凱之禽獸般撕扯着少女的長裙,他滿頭滿腦的yinyu,根本沒有注意到李隆空已經悄然出現在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