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王鐸興沖沖地走進來,對崔安潛和楊無病說道:"兩位大人,王將軍他們今天打了勝仗。邀我們過去商議下一步行動。"
沒辦法,楊無病只好陪着二位大人前去王重榮的大營。進得中軍大帳,就見幾個將軍正在興高采烈的說着。特別是李存昌在那裡說的唾沫直飛,而其他幾位刺史正恭敬的聽着,並不時奉承幾句。而他身旁的李存孝只冷冷的掃了進帳的幾人一眼,並不說話。
王重榮見了他們,露出一貫的笑臉,熱情大聲說道:"兩位大人,楊將軍快請坐。我們正在討論今天這場攻城戰。請大家來,一個是總結一下教訓,另一個是看下一步怎麼計劃。"
楊無病見王重榮喧賓奪主的樣子,不由皺皺眉頭,心想:這種拉虎皮做大旗的傢伙,在我那個時代就挺多,沒想到在唐朝也有這種奇葩。就沒多說什麼,向在座的拱拱手,找個位置坐下。而王重榮與拓跋思恭把王鐸與崔安潛請到上首落座。
由於今天全靠李存昌力挽狂瀾才使得唐軍反敗爲勝,因此李存昌顯得趾高氣揚。他挑釁地看了楊無病一眼說道:"楊將軍,不知道你們南門那邊攻勢如何啊?"
楊無病無所謂的說道:"讓李將軍見笑了,由於我們兵少將微,也只好湊湊熱鬧了。"
李存昌嘲諷的反駁道:"不只是湊湊熱鬧吧?據我所知,你們在南門就用奇形怪狀的東西往城樓上扔了幾塊石頭,難道你們就想用這小小的石頭把長安城砸垮嗎?"他的說法引得其他幾位將領大笑起來。
楊無病冷冷的回敬道:"李將軍,看來你見識淺陋啊,楊某正是打算用這些石頭把長安城炸垮"’其實他心裡在暗想,這些個狗日的怎麼啦,我又沒得罪他們,怎麼一個二個老找我的不自在。
李存昌嘲諷道:"那我拭目以待,倒要看看楊將軍怎樣把長安城砸垮。"坐在他旁邊的另一位刺史康實,由於自認爲前幾天受了楊無病手下將領的冷遇,也趁火打劫的說道:"楊將軍上次擊敗土蕃。也許就是用這種石頭砸敗他們的吧?"
楊無病現在才悅然大悟:原來這些人聽說他大敗土蕃,都以爲他是慌報戰功,並得到了朝廷的不少好處,所以心中不服,共同和他作對。因爲第一,自己小小年紀就做了左驍衛大將軍,第二以前名將高驛以十萬騎兵對付五萬土蕃人都沒佔到便宜,更何況自己一個初出茅廬的無名小子。第三,在這個時候慌報軍情和戰功的,在坐諸將也經常幹,所以理所當然就認爲他也是。想清楚了這些,楊無病也釋然了,只笑笑說道:"是騾子是馬,到時候拉出來遛一遛就知道了。"
王鐸見幾人說的實在太不像話,就打斷了康實的話,說道:"諸位將軍,今日攻城之事本官也知曉了。李存昌,李存孝兩位將軍居功至第一,我會向聖上奏報的。下一步諸位將軍議一議,看怎麼才能儘快奪回長安。"
話音未落,李存昌站了起來,向王鋒一拱手,大聲說道:‘’都統大人,其實小將認爲攻下長安並不太難。但只要做到賞罰分明,幾天之內就可以攻破長安。"
衆將一聽就明白他話有所指,因此都沒有作聲。唯獨王重榮微笑說道:"李將軍,你能否把意思說明。只有達到什麼條件才能夠很快攻陷長安?"
李存昌冷冷的看了楊無病一眼,道:‘’就請王大人示下,誰第一個攻進長安城,就請聖上把繳獲的所有財物賞賜於他。"此話一出,衆人一片譁然,這不擺明了你李存昌想吃獨食嘛。
李存昌見動了衆怒,衆人紛紛反對。又補充道:"我們西門北門共進退,當然是一個整體了。"言下之意,老子吃肉會給大家留口湯喝的,就別再嘰嘰歪歪了。下面幾人這才識趣的沒再說什麼。
楊無病聽了很是惱怒:你狗日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的底線,看樣子真的和老子扛上了。老子原本就想吃獨食,只是怕吃相難看罷了。但你自己送上門來,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於是就微笑着看了崔安潛一眼,但並沒有說話。
崔安潛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於是清咳一聲,貌似規勸道:"李將軍,你這樣做恐怕不太好吧?你想衆位將軍都自帶糧草,不遠千里前來爲朝廷效力。如果是因爲誰運氣好一點而先攻破城門,那麼其他人按你這個規矩就只好喝西北風回去了。如此此事發生在你身上,你願意幹嗎?"
李存昌當然知道崔安潛是楊無病的岳父,肯定在幫他說話。因此就大聲說道:"崔大人,這點你大可放心,如果我李存昌落在後面,那也只能怪我沒有本事,我甘願服輸。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們馬上可以立軍令狀。"
崔安潛假裝爲難道:"李將軍,這樣恐怕會傷了大家的和氣吧?"王重榮在旁邊笑着說:"崔大人,這樣也好,可以激勵將士們士氣嘛!"
衆人一聽就知道這份軍令狀一簽,那麼就是李氏兄弟一家獨大,其他幾位也可以跟着喝一口湯,至於楊無病想就別想了,但想到自己實力不如李家,能有湯喝也就算了,況且踢出楊無病,大家也許還可以多喝一口嘛,所以衆將紛紛贊同。
回到渭水邊的大營,天色已晚。楊無病招來了衆將,把今天的經過說了一遍。衆人聽了,個個擦拳摩掌,躍躍欲試。
大家商量了半天, 楊無病最終決定採納蘇青的建議:就是一旦城內細作送出財寶所藏位置地圖之後,再開始行動。首先用阻擊手封住城牆上的敵人,然後用炸藥包炸開城門。兵分兩路,不要戀戰,一路人前去打開西門放唐軍入城。另一路人徑直佔領庫房。蘇青也說了自己這個計劃的理由:由於西門和北門,特別是西門唐軍進攻最爲猛烈,那麼黃巢一定會把大部分人馬調去西門北門防守,這時南門和城內兵力肯定十分空虛,因此攻佔庫房也比較容易。派兵打開城門之後,也可以讓攻進城內的唐軍拖住黃巢回援城裡的部隊,因此我們的損失,也會降到最低。
楊無病看了看蘇青,暗想:我去,居然又發現一個人才。這蘇青看來很有一套啊,做特戰隊長有點大材小用了。
接下來孟昭圖和幾位將領,完善了這個計劃。楊無病考慮了半天,把每個步驟的人手安排妥當之後想了想問道:"各位,你們有沒有想過,即使這個計劃成功了。但如果我們獨吞財富的話,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聽了此話,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半響,孟昭圖說道:"大將軍所言甚是。雖然軍令狀是那麼寫的,但是我們一旦獨吞整個財富,就算是與朝廷和幾大藩鎮爲敵了,這對我們今後不是一件好事。"
楊無病想了想說道"那這樣吧,佔領庫房之後,調查清楚黃金在哪個庫房,除了黃金之外,我們一慨扔給朝廷,讓王鐸大人去處理,隨他怎麼給各大藩鎮分,這樣我們即沒有吃虧,也給所有人有個交待,朝廷也有了面子,即使有人抱怨分配不公,也讓他去抱怨朝廷吧。你們看這個怎麼樣啊?"
大家聽了,都轟然叫好,說大將軍這個計策真是一石數鳥,就差有人說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最後,楊無病又說道:"一旦我軍進城和佔領庫房之後,郭琪和宋德威則集結騎兵跟我去追擊黃巢。
聽了此話,孟昭圖首先反對,說道:"大將軍,這樣太危險了。我們只有區區數千騎兵,而黃巢至少還有十幾萬大軍,雖然已是驚弓之鳥,戰力薄弱,但也不是我們所能消滅得了的。爲防意外,待大家匯合之後再追擊。"
在這個時候,楊無病也沒辦法說自己知道黃巢因所帶軍隊過多又糧食奇缺,導致上百萬人被吃掉。他現在心裡想的只是多殺一個黃巢的士兵就能多挽救幾個百姓的生命。聽了孟昭圖此話,只是苦笑一聲道:"孟兄,有些事情明知不可爲,還是不得不爲之。今後也許你就會明白了。"
孟昭圖見楊無病說得如此玄虛,隱隱有難言之語。他是個聰明人,也就沒有強勸了。只是希望楊無病在追擊的時候,見勢不妙就趕快撤退。會議到此結束,散會之後大家都紛紛回去準備了。
之後幾天,西門和北門的唐軍憋了一口氣,攻勢極爲兇悍。而南門上卻毫無動靜。
其實楊無病心裡也暗自着急。看這情形,黃巢堅持不了幾天了,而城裡卻還沒有人出來。
就在七八天之後的晚上,火長老終於從城裡翻牆出來。楊無病聽了大喜,連忙讓人帶火長老進來。只見他臉色憔悴,顴骨高聳,身上還有幾道血淋淋的傷口。楊無病連忙叫軍醫來給他包長,但火長老對自己身上的傷並不關心,只是舔了舔嘴脣說道:"主人,有飯沒有,小的在城裡都好久沒有吃一頓飽飯了。"
楊無病哈哈大笑說道:"長老如此之功,區區一頓飯算得了什麼。阿細快去把我珍藏的那瓶好酒拿過來給長老接風。"
火長老一聽是酒大喜道:"謝謝主人,奴才都好久沒飲此物了。"火長老邊吃邊把城裡這段時間的情況,向楊無病做了一個詳細的彙報。
原來黃巢自從佔領長安之後,就整天呆在宮裡花天酒地,也不怎麼約束部衆。以致一段時間之後,這流民們就本性暴露,燒殺搶掠,強姦婦女無惡不作,長安城裡的留下的官員及豪門望族等有錢人家基本上被搶一空。他手下也沒有什麼打算,只是呆在裡面吃吃喝喝,長此以來,不事生產,坐吃山空,使得長安城糧價暴漲。
特別是這一段時間,甚至有錢也沒地方買糧食。這半年來長安城被餓死之人極多,每天都要用板車拉幾十車出去。黃巢這纔有所警覺,但他也只派了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朱溫去做同州防禦使,希望他能收集糧草回來支援長安。但如今中原一帶,千里無人煙。搶到的糧食連自己都不夠吃,怎麼可能支援長安呢。所以,儘管黃巢不停派使者前去敦促,朱溫就是沒有半粒糧食運回來。因此黃巢就動了心思,打算撒出長安回老家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