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看着紅拂女的動作,驚詫的扭過臉去:“紅姐,你,你這是……”
紅拂女手指勾動碎衣散落,再次露出赤裸的胸膛,低聲道:“三弟,你且看看這個。”
李道玄聞聲慢慢轉過頭來,便在黑暗中看到雪白的肌膚,以及那肌膚上的黑色墨點。在楊府地洞出口時,他就曾看過一眼紅拂女胸前的紋身,此時卻看得更清楚了,這果然是一副地圖。
在一對顫巍椒乳掩映之中,女子胸前所畫的這副地圖看起來很是眼熟,特別是黑線勾畫的建築。李道玄鎮定心神再看了幾眼,終於看明白了:“這竟然是楊府的地圖。”
紅拂女胸前的地圖畫的正是楊府自楚公館直到明秀堂的地圖,卻在楚公館方位上標註出了詳細的地下圖。
紅拂女羞澀的等着他看完,掩映住春光後低聲道:“三弟,你該知道了,這便是楊府所藏的煬帝寶藏之圖,是懷素先生交給我的。”
李道玄明白過來,忽然身子一震:“這麼說來,楊先生根本就不想和李元昌合作了,那他如今豈不是很危險。”
紅拂女嘆了一口氣:“懷素先生不會讓自己陷入險境的,他曾說過在府邸之下最少有九處寶藏,只有一處是真的。”
紅拂女說着又解釋道:“那寶藏掩藏之處四周俱爲大石,地下結構更是複雜,上次李元昌挖掘地道通入楊府,便未曾發覺一處,看來懷素先生是早有準備的。”
李道玄看了紅拂女一眼:“你是個跟大哥一起挖掘寶藏?”
紅拂女低頭想了一下:“懷素先生將寶藏圖交給了我,卻沒有說要送與何人,我本意送給三弟,但見三弟無意財寶,這才……”
李道玄急忙說道:“我並非此意,就是覺得那隋煬魔帝的東西,實在是不要碰的好。”
兩人正說着話兒,觀水居內傳來連生大喊的聲音:“紅姐,莫要上了這小子的當!”腳步聲響,蓮生快步走了過來,懷疑的看着李道玄:“你這臭小子又在打什麼主意。”
紅拂女微微一笑,裹着李道玄的袍子,輕輕走了出去。
蓮生見兩人曖昧的樣子,便氣得回頭喊道:“鶯歌燕語,不要給這小子做飯了,我看他吃飽了就沒好事做。”
李道玄苦笑一聲,走到觀水居之前時,那鶯歌燕語已和海蕭一起,在珊瑚塌上備好了一桌小菜。於惜竹端坐在上方,手中捏着一卷文書邊看邊說着:“薇兒公主代行洛陽大權,晉位鎮國常樂公主。長安已明發洛陽王李泰與漢王李元昌的罪行公告,不日就要傳遍天下,這,爲何沒有渝州大都督,吳王恪的罪名呢。”
李道玄走過來沉聲道:“只因吳王殿下是大唐和親之王,如今陛下怕是舉棋不定吧。”於惜竹微笑着點點頭:“道玄你也注意到了,但這背後的主持者恐怕不是陛下了。”他說着站起來,活動下身子:“長安已經安定下來,太子坐穩了位置,如今漢王謀反,洛王李泰失蹤。便可以集中力量對付漢王了。”
李道玄想到冥界入口之事,便走過去低聲將所見之事說了一遍。
於惜竹搖頭道:“道玄,還有個大消息你不知道,但白馬寺已傳來佛揭,據說……”於惜竹說到這裡沉默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據說西王聖地將派來使者參加盂蘭盆會,昔年失蹤在聖地的五宗修士也要回來了。”
這對當今修士界來說,定然是一個爆炸性的消息。當年奔赴聖地之約,失蹤在聖地的修士們俱是五宗的精英人物,如今竟然要回來了。仙流實力大漲不說,這背後的含義卻是十分明確。
於惜竹看不透,李道玄卻聯想到冥界魔神所說的話,不禁低聲道:“這是西王聖地要與冥界對抗的意思,如此看來……”
於惜竹身子一震:“如此看來,這神秘的西王聖地是要支持仙流五宗,對抗冥界之魔了。”
兩人聊到這裡,都是心中不安,於惜竹沉聲道:“不行,我得去找蕭狄兄談一談,西王聖地從來就沒安好心。仙流之士引虎驅狼,這是要自討苦吃。”
一桌小菜都已涼透了,李道玄急忙將蕭狄受傷的事情說了。那背後安靜聽着的鶯歌燕語齊聲驚呼:“蕭大人出事了,孃親還在牡丹園中呢……”
鶯歌燕語着急起來,李道玄問明情況,原來那鶯歌燕語的孃親,冷宮的淑妃一直就住在牡丹園中。
事不宜遲,李道玄當即決定和於惜竹等人去牡丹園中。這鰩魚之中便熱鬧起來,阿離和蕭眉織兩個女孩被蓮生扯住,陪着白小蠻自去了內室休息。李道玄和於惜竹並鶯歌燕語急急出了鰩魚,浮出洛水之上,便奔到了牡丹園中的養怡居中。
養怡居本是前代洛陽府尹的私園,後轉手數道,卻被隱儒會收了。如今也是隱儒會在洛陽的秘密聚會之地。這件事情於惜竹不說,李道玄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諸人到了隱儒會,滿頭大幹迎上來的卻是新任府尹溫博生。
李道玄見到溫博生就詫異起來:“如今洛陽那麼多事,溫大人卻在這裡。”
溫博生搖頭苦笑:“別提了,神王出了事,我已成了頭號同謀之人,如今洛陽四百大小官員都是證人。還要遇到了蕭大人,藏到了這裡。”
這幾日間風雲變幻,溫博生能逃的一條性命,已是慶幸不已。
李道玄點點頭,跟着於惜竹走了進去。這養怡居內室之中卻端坐着一個肥頭大耳笑眯眯的和尚,正守着木塌上的蕭狄。
被花滿袖毀去雙目的蕭狄雙目之上蓋着兩片葉子。一動不動的躺着。他握住了急匆匆趕過來的於惜竹的雙手,兩人靈力一試之下都是苦笑起來。
於惜竹嘆道:“可惜了你這雙神目。”
蕭狄在塌上微笑道:“失之我幸啊,雖然沒了這雙眼睛,但終於可以安心做自己喜歡的事了,於兄,我已給國師寫了一封信,不再理會盂蘭盆會之事了。”
於惜竹搖頭道:“我不是可惜你神目修爲沒了,而是可惜你再也不能讀書了,年前吾還得了一本迦葉摩騰高僧所譯的伽藍經,想與兄一起研讀,如今……”
蕭狄也是面帶微笑:“伽藍經只會害我,我看都不想看一眼。”
那一直微笑把脈的大和尚低聲道:“迦葉聖僧當年白馬託經來到中土,曾譯四十二章經。不知施主所得之經文,是不是真的呢。”
李道玄在旁看得奇怪,這和尚語氣平和,但充滿了懷疑的意思。還有這於先生與蕭狄的對話十分古怪,在這個時候忽然提起伽藍經做什麼。
此時那於惜竹對着和尚微笑道:“聖僧傳經白馬寺,這洛陽白馬寺便爲中土佛宗的祖庭,大和尚難道不是白馬寺的僧人麼?”
那和尚神掌笑道:“小僧乃是安菩寺中的僧人,可不敢小看白馬祖庭。”
於惜竹低頭咳嗽一聲,忽然轉身對李道玄說道:“動手!”
李道玄正在念叨着安菩寺這個在哪聽過的名字,此時聽到於惜竹一愣之下,那肥頭大耳的和尚身子猛然後退,雙手合什沉聲道:“且慢動手,小僧可沒有惡意,蕭大人身中冥毒,在下不過是替天行道而已。”
於惜竹手中靈力閃動飛快的想去揭開蕭狄目上的樹葉,但手指還未觸到葉片,那樹葉之上就閃出一道金光。
李道玄明白過來,原來這和尚不懷好意,正以樹葉殘害蕭狄。他手指揮動,五道木柳矢擊出之後,水元鏡像出,身子飛到了那和尚身前,一掌擊落下來。
李道玄的掌心凝聚了風火元靈,雷光閃動間就擊中這和尚光禿禿的腦袋,咔嚓一聲一道煙霧飛起,和尚寬大的佛衣散落下來,其中空空的卻無人影,就好像被李道玄打成了空氣一般。
溫博生在門口看得目瞪口呆,那鶯歌燕語一起撲了進來,大聲道:“公子,這和尚不是安菩寺的。”
李道玄站在佛衣之前低聲道:“這根本就不像和尚,如妖物一般。”
於惜竹看着蕭狄眼上的樹葉低聲問道:“蕭兄,這和尚爲何要害你。”
剛纔兩人對答伽藍經,卻是因爲於惜竹一進來就發現了這樹葉的異常之處。藉着伽藍經說了幾句暗語。那蕭狄此時咬牙道:“這件事說起來太奇怪了,不久前我被冥妖所傷,失了雙目,但你也知我神目功法,還是能看到場中形勢。當時洛水岸邊一地屍體,卻不知哪來了一個和尚,竟然當着老夫的面將那些修士煉化了。”
蕭狄說到這裡傷心起來:“這些修士都爲阻止冥門開啓而來,不但人死了,還被和尚煉走了三魂。若不是我見機的快,拼命逃了回來,也是難以倖免了。”
於惜竹沉聲道:“蕭兄可見着那和尚的樣子了。”
蕭狄喘了一口氣,忽然驚聲道:“我記不起來了,當時確實看得清楚,但現在一點印象也無,這,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