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找自己的人,貌似變多了。
李業納悶的跟在那人身後,一行去了街邊的茶舍,茶舍是長孫家的,李業去過。
李業剛剛走進茶舍,就瞧見一個穿着月白色長擺儒生服的青年迎面走過來,手上還拿着一柄摺扇,正是長孫無忌的大兒子,長孫衝。
“辯機大師,別來無恙啊,這邊請。”
自從和長孫家合作茶葉生意之後,李業可是沒少與長孫衝打交道,對於這個尚娶了大唐第一美女長樂公主的公子哥,李業是打心底裡嫉妒的。
不過交道打下來,他發現這傢伙倒還算是一個溫雅君子,說話辦事有禮有節,頗爲豪爽,絲毫沒有他老銀幣父親的狡詐奸猾。
“長孫少爺找小僧?”李業有些奇怪道。
長孫衝搖搖頭,呵呵一笑,“某若是找大師,自會上興善寺,何至於半路拉你呢?”
說着一指內廳,“有一位貴人想要見見你。”
貴人?難道是你媳婦?
李業搓了搓手,莫名的有些激動起來。長樂公主算是大唐衆多公主之中最聞名遐邇的,其名李麗質,母從文德皇后,人如其名,天資絕色清靈麗質,長樂公主的志文中盛讚道“公主資淑靈於宸極,稟明訓於軒曜。皎若夜月之照瓊林,爛若晨霞之映珠浦。”由此可見一斑。
貞觀七年尚於長孫衝,算是絕了大唐無數男人的愛慕之心,只不過可惜的是,貞觀十七年,年僅二十四歲的長樂公主因病去世,讓人扼腕嘆息。
長孫衝有些好奇,不知道這和尚爲何忽然變得這般興奮,領着李業入了內廳之後,看到一個穿着青色長絨服裝的青年正坐在案邊,飲着長孫家獨有的清茶。
“吳王殿下,辯機大師到了。”
那人聞言放下茶杯,輕笑着站起來,深深一禮,“久聞大師大名,一直想要拜會,剛纔瞧見大師在外面閒逛,便差人請大師進來一敘,莫要驚擾了大師纔好。”
李業心中微動,連連合掌稽禮,“原來是吳王殿下,小僧惶恐。”
再瞧眼前青年,劍眉星目,脣紅齒白,軒然俊俏,身材勻稱有力,頗具李世民的孔武之形,最主要的是那雙桃花眼,顧盼之間形色風流,偏生又有種儒雅隨和的氣質。
娘滴,原以爲是長樂公主殿下,竟然是這傢伙……
吳王李恪,是唐太宗李世民的第三子,史稱果敢英武,素有大丈夫才,是李世民幾個兒子當中,罕有的文武雙全的人才,只不過因母爲隋煬帝之女的關係,向來被李世民有意放任朝外。據說封了什麼安州都督,大概於現今的湖北地區。
李恪因爲身份背景的關係,無法得到李世民的重視,但其心性灑脫不拘小節,甚少參與權利糾紛,更像是一個不問世事的閒王,存在感很弱。
若非此番找上自己,自己怕是都想不起李世民還有這麼一個兒子。
“來來,坐。”吳王李恪親自爲李業搬開軟塌,笑着說道,李業坐定,這纔看向李恪,不知道今日找來自己,究竟有何事由。
“大師莫要多想,恪自回到京城之後,便一直聽聞大師的事蹟,心生仰慕,所以纔想着見一見大師風采,若是衝撞了大師,但請恕罪。”
李業連連回禮,一直和程處默李思文那等夯貨打交道,這猛扎扎和知書達理的讀書人說兩句話,還特娘滴有些不太習慣。
“虛名而已,當不得吳王殿下擡愛。”李業笑了笑。
李恪呵呵笑道,“怕不是虛名吧,無論是天花治疫,還是勒石記功,都乃濟世安民的菩薩手段,恪如何能不佩服,況且除此之外,還有《望江月》,《水調歌頭》這等絕唱詞闕,勝過大唐九成九的讀書人,哈哈,大師何故如此謙虛。”
李業呵呵兩聲,神色有些扭捏。
但凡要點臉的,被人指着鼻子猛誇,怕都會不好意思吧。武媚站在幾步之外,神色得意傲然,彷彿被誇獎的是自己一樣。
不過簡單幾句交談下來,李業對李恪的感官非常不錯,心中不由有些惋惜。
貌似幾年後,這傢伙牽連到房遺愛謀反之案中,被長孫無忌所害……想着,禁不住看了一眼坐在一邊面帶笑意的長孫衝,暗中齜了齜牙。
李恪斟了一杯清茶,細細品味,桃花眸子微微眯起,嘖嘖感慨。
“恪回到長安之後,有幸飲了一杯鏗然霸道的烈酒金露,大爲欣喜,起先還覺得辯機大師能釀製此等烈酒,怕是深諳軍武的豪爽漢子……”
“前些日子又喝了一杯辯機大師炒制的清茶,回味無窮,頗有返璞歸真的大義,又覺得大師該是一位洞悉明理,作甘觀苦的清雅居士……”李恪感嘆道,“恪都有些糊塗了。”
“殿下莫要再誇讚了,小僧實在當不得如此言語啊。”李業一時間如坐鍼氈,“不知吳王殿下找小僧來可有其他事?若是沒有,小僧還要回寺廟燒香唸經的。”
李恪拍了拍李業肩膀,“大師莫要胡鬧,今日之後,大師也是身着緋袍的朝廷命官,還燒什麼香,念什麼經。”
李業“……”
好歹和尚是自己本職,商業署署正頂多算是兼職,怎麼能爲了兼職而忽略了本職?
“殿下莫鬧……”
“大師莫鬧……”
兩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李恪笑望着李業,壓低了聲音,“大師乃不世良才,就沒想過還俗入世,在朝堂中闖蕩一番,畢竟我父皇如此看中你,乃是旁人求之不得的良機。”
李業連連搖頭,“還是當和出家人的清淨一些,殿下莫要動搖小僧佛心,舉頭三尺有佛祖滴。”
李恪哈哈大笑,“大師果真有趣,來來,喝茶,喝茶。”
李業李恪,加上一個長孫衝,三人言談輕笑,倒是氣氛十足融洽。
許久之後,李恪似是覺得氣氛到了,這才狀若無意的問道,“辯機大師,陛下近來建立商業署,並讓辯機大師任領署正一職,恪實在不明陛下深意,不知道辯機大師能否爲恪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