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只有把希望寄託在這個飛賊的身上了!但願他沒睡覺,及時能發現自己插的標誌。
他一路躲躲藏藏,好幾次差點被巡街的捕快和民壯發現,好在纔剛剛宵禁?,巡查的力度還沒有這麼嚴,這才心驚膽顫有驚無險地來到清風寺外。找了根長長的枯樹枝插在專賣店廟門口的草地上。祈禱那飛賊蕭飛鼠能看見。
辦完之後,他順着小巷回到了藥鋪的後門。
二老正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聽到廚房後門有人敲門,還有兒子憋着的聲音叫門,梁氏又驚又喜,趕緊跑到廚房開了後門,左少陽氣喘吁吁進來,靠在門上,一顆心這才落在肚子裡。
左貴怒氣衝衝喝問他怎麼這時候纔回來,左少陽只說有點事耽誤了。梁氏眼見兒子回來了,喜得心花怒放,忙不迭替兒子說話,又說兒子今天本事,一個方子就賣了一百兩銀子,另加一成分紅,該高興高興纔是,不要生氣。
左貴想想也是,反正兒子平安回來了,怒氣也消了。
左少陽沒看見那箱銀子,急忙問道:“錢呢?”
左貴老爹道:“已經?讓你娘收起來了。我先前就說過,你自己賺的錢,你可以自己決定怎麼花。你娘也只是替你保管一下。你現在能賺錢了,爹很高興,爹知道你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不會亂花錢的。你現在在衙門定了十畝荒地種藥材,那得花銀子的……”
梁氏道:“還要留些給忠兒娶媳婦呢!”
左貴笑道:“你這老婆子昏了頭了?一百兩銀子,十萬文錢,你要一個個數,數到明兒天亮都數不完!還擔心沒錢娶兒媳婦?放心吧。--對了忠兒,剛纔我聽你和祝老掌櫃說桑家老母說的事情,說什麼你有了錢就可以辦了,剛纔我不好問,到底是什麼事?”
“真的沒啥事。”左少陽呵呵笑道。
左貴臉笑容一斂:“你不說你以爲我就不知道了?哼,她桑家要七萬文的彩禮,才答應把桑小妹嫁過我們左家來,對不對?”
左少陽愣了一下,很有些不好意思,訕訕道:“嗯,爹你咋?知道的?”
“從衙門回來的路上,你跟那打柴的苗姑娘說話,我先回來,路上被清香茶肆的王婆?給攔住了,說了桑家已經答應這門親事了,只是要彩禮七萬文。--你們什麼時候託媒去說的親?”
梁氏苦着臉陪着笑道:“老爺,這是年前的事情了,那王婆說忠兒跟清香茶肆的三丫頭挺般配,問我是不是說給合一下。我就同意了。王婆就是問了,他們當時沒表態,一直託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同意的。”
左貴板着臉冷?冷?道:“這件事爲什麼不跟我說?”
“是,是我錯了,當時只是想先探探口風,如果對方也有這個意思,再跟老爺說,然後託媒去正式提的,只是…….”
左貴厲聲道:“我說過很多遍了,忠兒是我左家的獨苗,這兒媳婦必須我親自決定,你沒長耳朵嗎?” wωw ⊕Tтkā n ⊕C○
梁氏嚇得一哆嗦,兩手搓着低着頭,眼中都是淚。
左少陽忙道:“爹,算了吧……”
“什麼算了!這是終身大事,如何能草率提親?儘管桑家上次幫了我們,但橋歸橋路歸路,一碼歸一碼,這份情我們會還,但跟結親不能搭一塊!你們沒聽說嗎?前些天,他們那三丫頭,當街發瘋,還拿板磚要砍人,差點把惠民堂的倪大夫都拍死了。一個瘋子能進我們左家當兒媳婦嗎?”
左少陽幫着母親嘟噥了一句:“當時娘又不知道啊……”
“不知道?就算沒這檔子事,這門親也該斟酌,他們一個開茶肆的,大字不識幾個,能配得上我們左家嗎?別忘?了,忠兒的太祖那可是八品官,我們左家可是官宦世家,兒媳婦草率就這麼定的嗎?萬一他當時要是答應了,這門親能稱心如意嗎?”
梁氏都快哭了,哆哆嗦嗦一句話都不敢說。
左少陽道:“爹,算了,這事不說了行嗎?他們要彩禮七萬文,簡直是拿閨女當商品出售,我纔不想花錢買媳婦呢,那成什麼了!所以我當場就拒絕了。”
左貴一愣,隨即笑了:“好!忠兒這話說的有理,咱們傢什麼樣的人家,用得着花錢買媳婦嗎?現在,白花花的一百兩銀子擺在這了,七萬文?嘿嘿,真要花七萬文買媳婦,什麼樣的好閨女買不到?用得着巴巴的求到他桑家去?行了,-夫人,明兒個你去告訴那王婆,這門親免談!”
“是……”梁氏忙答應道。
左少陽眼前立刻浮現出桑小妹憂傷?的眼睛,心中一陣激動,張口道:“爹,還是算了吧,別去說了,他們當初不是拖了我們好長時間沒搭理嗎,我們這麼巴巴的立馬回答,反而顯得我們小氣了,我們也學他們,不予理睬,豈不更好?”
左少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說,只是脫口就?說出來了。或許內心深處還有着對桑小妹的眷念,不願意就此堵死這條路。
左貴捋着鬍鬚連連道:“忠兒說得有道理。好吧,這件事不予理睬就是,那王婆再來問,只說沒想好。呵呵---行了,早點睡吧。”然後背手進了屋。
左少陽對母親梁氏道:“我這還有兩錠銀子,剛纔準備買米的,沒買成,娘你一起收着吧。”左少陽把銀子遞給母親。
梁氏抹抹眼淚點點頭,接過銀子,跟着左貴回房去了。
左少陽不知道晚上蕭飛鼠能否看見自己插的標籤,然後來找自己,如果沒看見,那明早五更宵禁結束前得跟父母說明自己的擔憂,然後等宵禁一結束,立即讓二老跟自己一起去買米。如果蕭飛鼠及時來了,那就把錢給他去買米就行了。所以現在倒還不用跟二老說這件事,免得他們擔憂。
左少陽回房躺在牀上,一點睡意都沒有。這一夜都在烙燒餅,就怕睡着了耽誤正事。不過心中有事,而且是大事,他自然一點睡意都沒有。
眼看將近五更了,左少陽正睜大眼盤算着怎麼買米以及買到米之後怎麼辦,忽聽得窗邊有咄咄的聲音,擡眼瞧去,看見窗戶處印有一個人影,而且是倒着的,頓時嚇醒了,驚問:“誰?”
他枕邊窩裡小松鼠閃電一般嗖就過去了。便聽見窗外那人低聲道:“小兄弟,是我!”
一聽聲音,左少陽聽出就是那個娘娘腔的飛賊蕭飛鼠,心中狂喜道:“蕭老哥,你來了!---黃球,快回來!”
小松鼠已經竄到窗邊,橫着身子抓在窗櫺上,警惕地盯着窗外,聽到他的召喚,立刻跳到牀上,縱向跳了回來。左少陽抱着小松鼠,跪爬過來,湊到窗邊,用手指捅破窗戶紙往外一看,只見蕭飛鼠倒吊在自家藥鋪屋檐下,兩手抱肩,十分悠閒的樣子,忙低聲道:“蕭老哥,你看見我插的標記了?”
“看到了,你找我,我正也有事找你,呵呵。”
“那你等等,我馬上出來。”
“現在宵禁,你到哪裡去?等等,我從房頂把你吊上去,咱們房頂說話!小聲點就行。”
“好!”
左少陽仰着腦袋等着,片刻,頭頂瓦片無聲無息被揭開,一根細繩落了下來。左少陽急忙將細繩捆在腰間,兩手握住,扯了扯。便覺腰間一緊,身子慢慢往上升,到了房頂,一隻蒼老的手伸過來抓住他往上一提,並不放下,單手提着他,輕巧地走到屋頂房樑上這才放下。
這蕭飛鼠雖然手裡提了一個人,走在房頂瓦片上,卻連一塊瓦都沒有碎裂,輕功當真了得。
左少陽發現房樑上放有一個大包裹,有些奇怪,轉念一想便明白了,低聲道:“老哥去劫富濟貧,啊不,劫富濟菩薩?”
蕭飛鼠眼睛一瞪:“不許拿菩薩說笑!”
“哦---”左少陽吐了吐舌頭。
蕭飛鼠道:“今天你到衙門幫惠民堂倪二作證,那場官司前後我都看了。”
“你當時在場?我怎麼沒看見你?”
“我想讓你看不見,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
“真的?呵呵,你易容術這麼高啊?這臉不會也是假的吧?”左少陽伸手去摸他粗糙蒼老的臉。
蕭飛鼠一巴掌打開了他的手:“正經點!”
“哦。”左少陽訕訕把手收了回來。
蕭飛鼠道:“我看那惠民堂倪二雖然可惡,但是到底不是存心下毒害那隋家老太太,他超量用藥,目的也是想救這隋家老太太,只是本事不濟,纔出了岔子。他們家賠了個傾家蕩產,這倪二又捱了六十大板,算起來已經夠意思了,想不到這隋掌櫃如此惡毒,竟然買通皁隸,將倪二兩腿打斷,讓他一輩子成了個殘疾,算得上爲富不仁了,所以,剛纔我就去了這隋家一趟……”
“我知道了!這隋掌櫃今天得了那麼一大筆賠償,又心腸狠毒,爲富不仁,所以你這個半吊子義俠便去劫富濟……,這個什麼去了,對吧?”
“正是!”蕭飛鼠嘿嘿笑道,“我不僅把他今天從倪大夫那裡得到的好處都拿來了,還把他的金銀細軟也一傢伙端了,喏,滿滿一大包,這會子他不心疼死纔怪了。這一大包,至少夠幾十個寺廟翻修擴建,給幾十個佛祖菩薩上金粉的了。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