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翰與王思禮定下密謀,讓人僞造了一封安祿山寫給安思順的信。在信中,“安祿山”讓安思順密作內應,並揚言攻下潼關,拿下長安指日可待……送信人拿着這封密信“碰巧”又被王思禮的部將在潼關城門口抓了個正着。
“密信”立刻被送往長安。人證、物證俱在,剛剛受了聖上封賞的安思順百口無辯,一口大大的“黑鍋”由此便背了個結結實實。唐皇李隆基龍顏大怒,安思順和弟弟安元貞都被朝廷處死,其家屬也被流放千里到到了嶺南荒蕪之地。
廟堂之內,再次被震動了。數月之內,封常清、高仙芝、安思順,這些權傾一時的股肱之臣相續掉了腦袋,這讓朝廷內大小官員人人自危。他們都明白,當朝爲官,誰人背後沒有幾個“仇家”,萬一哪天哪個“仇家”高興了再來幾封匿名的信札,說不準安思順就是他們的下場。
安思順被斬首,貴爲宰相的楊國忠這些日子,也感覺脊背後冷颼颼的,頗爲不自在。
這一晚,宰相府邸書房內。楊國忠與心腹杜乾運正相約商量對策。
楊國忠長吁一聲,緊皺眉頭道:“乾運啊,當今形勢對咱們非常不利啊,你可有什麼見解?”
杜乾運討好一笑,道:“宰輔大人,此話如何談起?當今朝廷,君臣都唯宰輔大人馬首是瞻,何來不利之說啊。”
楊國忠聽罷,狠狠的瞪了杜乾運一眼,嚇的杜乾運忙收了笑容低下頭去,“糊塗!我看你這腦子裡裝的都是一堆草料,白做了這麼多年的官!你難道看不出來麼?哥舒翰明裡是拿安順思開刀,背地裡針對的卻是老夫。唉......一封造假的書信,便能讓一位滿是功勳的老臣身首異處,萬一他再來造幾封書信,你、我的人頭還能保的住?”
杜乾運愣了愣,撓了撓腦袋道:“宰輔大人此話怎講?難道聖上收到的書信乃是哥舒翰僞造的?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他哥舒翰難道有一萬個膽子,竟然敢欺騙聖上,他不怕滅九族麼?”
“要不怎麼說你這腦子裡裝的都是草料呢!”楊國忠又將眼睛一瞪,鬍子氣的直撅,“你不想想,現在誰執掌兵權?哥舒翰手中現在可是有二十萬軍馬啊。現在誰是皇帝?他哥舒翰就是皇帝!怎麼,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萬一哥舒翰看你我不順眼,他要再學安祿山那一招,行勤王之舉,你說皇帝是殺他呢,還是要了咱們兩人的腦袋?”
杜乾運聽聞楊國忠此言,額頭立刻沁出串串汗漬,結結巴巴的道:“宰......輔大人,果然有如此,如此嚴重麼?我與,與那老匹夫還......還有那麼一些不對付呢,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楊國忠看了杜乾運一眼,嘆了一口氣,道:“你現在知道怕了,唉,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啊。誰能想到哥舒翰如今卻是操縱大唐江山命運的關鍵人物呢?若知道如此,老夫還不如派你去潼關了。”
杜乾運抖抖索索,只是一個勁的擦着額頭上的汗漬,半天說不出話來。
楊國忠見他怕成如此模樣,又氣又恨,鼻息輕哼了一聲,罵道:“看你這點出息......如何成得大事?”他言罷頓了頓又擼了擼鬍鬚,“你也不必怕成如此這般熊樣,老夫只是隨口說說罷了,現在的天下還是李家的天下嘛!再說那哥舒翰的家眷老小都還在長安,諒他暫時還沒這個膽子來行不軌之事。”
杜乾運長吁一口氣,心道:“你這老兒,沒事胡亂聒噪什麼,嚇的老子十魂掉了八魂。看來不能和這老小子繞彎子了,若不然他待會再給老子來幾個驚嚇,今天估計就要折在這裡了。”
他想罷,擡手言道:“宰輔大人高瞻遠矚,杜乾運全憑宰輔大人一句話。唯宰輔大人馬首是瞻。”
楊國忠點了點頭,“嗯......前幾日在潼關的內線來報說,那哥舒翰與王思禮曾密謀欲借‘安祿山’起兵之機,欲找老夫的麻煩。好在最後哥舒翰顧及老夫的權勢,最後作罷。這事雖了,但你我可不能掉以輕心。咱們手中也必須要有自己的兵馬,已備不時之需。”
“宰輔大人,此話雖然好講,但聖上現在疑心甚重,朝廷內部又甚是空虛,咱們從哪裡能撥來軍馬呢?”
楊國忠撫了撫鬍鬚,點了點頭,笑道:“哼,這個,老夫自然早有安排。不過這些軍馬老夫準備來交給你來把持,怎麼樣?你能否擔當此大任?”
杜乾運聽罷,愣了愣,忙又點點頭,道:“卑職定當誓死效命,萬死不辭。”
“嗯,如此孺子可教也!”楊國忠又撫了撫鬍鬚道。
待楊國忠話罷了,杜乾運又問道:“宰輔大人,恕小的多嘴了。不知道宰輔大人能交給小的多少軍馬?”
楊國忠轉過頭,道:“你無端問這個幹什麼?”
杜乾運皺了皺眉頭,思忖片刻,道:"卑職只是在想,那哥舒翰有二十萬軍馬,咱們手中的軍卒若是太少,杯水車薪,於事無補啊!"
楊國忠哈哈一笑,道:“你說你這腦子,咱們又不是要行軍打仗去與安祿山拼命,要那許多軍馬乾什麼?現今,這軍權對於主帥來講是福也是禍啊。那封常清、高仙芝哪個不是手握重兵,結果了,只一道聖旨下還不是身首異處。咱們現在求的是自保。手中的軍馬不需要打的過他哥舒翰,只需要能威震廟堂就可以了。”
杜乾運聽罷,臉上擠出笑來,說道:“宰輔大人不愧爲深謀遠慮,卑職佩服的簡直是五體投地。不知宰輔大人有何妙計,卑職願聞其祥。”
楊國忠附下身,低聲道:“我明日會稟奏聖上,借京城需維護治安之機,招募士卒。人數大致在兩萬人上下。而後,這些軍卒交給你日夜操練,然後屯軍灞上。如此咱們名義上可以外御外敵、內理內亂。諒他哥舒翰也無話可說。有了這些軍馬在手,咱們至少可以高枕無憂了。萬一朝廷內部有了風吹草動,不等他哥舒翰來,咱們先行“勤王”之舉。”
楊國忠一席話,杜乾運聽的甚是明白,眯着雙眼,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