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終於摸清了府裡的一切
知道也問不出什麼了。
李鈺也就不再爲難候三郎。
折騰了幾個小時也累了,開始不停的打着哈欠。
身後坐着的侍女,看到家主不停的打哈欠,就小聲問道:“郎君可是要就寢了?”
李鈺聽見了就點點頭。對大家說:“好了,本郎君要去內宅了,候三你可要記得,明日讓莊子裡來一些鐵匠啊!”
說罷也不顧衆人,起身就走,身後的幾個丫鬟趕緊過來攙扶,候三回道:“郎君放心,小人今夜就使人去通傳。”
李鈺一邊嗯,一邊點頭走路,頭也不回的往後院走去。
四個侍女陪着家主,一路進了二道門,自有一個侍女去上了門栓,
李鈺想起來司徒美女就在這西邊的後院居住,自己還沒去過她的物屋裡呢,就對身邊的人說:“走,咱們去看看司徒姐姐去,”
衆人應諾,兩個在前頭帶路,兩個在身後跟隨,路上幾個丫鬟還不斷提醒,天已經黑了,看不大清楚路面,讓李鈺小心走路。別摔了,
小郎君剛從秦嶺回來養好了傷,這要是再摔一下,誰能擔待的起,二十板子足夠把一個女人打去黃泉地府了。
所以幾個丫鬟,那是小心翼翼,特別是身後兩個,幾乎一手扶着李鈺走路,另一手拿着燈盞。
待穿過小門,進入司徒雲砂的偏院,就聽見司徒和凝翠的說話聲,從一個亮着光的屋裡傳出來。
李鈺不等衆人攙扶,就自己快步走了進去,幾個丫鬟緊緊跟隨。
司徒今天心情甚好,暫時沒有入寢,由凝翠和桃紅兩個,陪着說些體己的話。
忽然看到李鈺進門,也頗有些意外,但還是站起來迎接,欠身行禮後各自坐下,
李鈺挨着司徒躺下,還是那種無賴般的老姿勢,不過這次把頭枕在了司徒腿上,司徒雲砂溫柔的撫摸着李鈺的鬢髮:“郎君不是在前頭問話嗎,這會怎麼想起,來了奴家這裡?”
李鈺回道:“某叫候三明日裡,尋些會打鐵的匠人來府裡,叫他們給某家做些物事,因爲需要買些鐵錠,所以便來姐姐這裡,
那候三說是姐姐掌管的銀錢之事,便來知會一聲,明日給他們支出些銀錢,也好讓他們出去置辦,採買之事。”
司徒雲砂聽完直接對凝翠吩咐:“翠兒,明日晨起,汝可傳與賬房,郎君要採買鐵錠,支一些銀錢使用。”
旁邊的凝翠道:“諾,敢問娘子,支出之數以多少爲準?”
司徒知道問李鈺也是白問,於是道:“便先支出五十貫,倘若不夠,使人回來再取就是。”
李鈺對這裡的購買力,也沒啥具體的概念,更不知道五十貫能買多少東西,不過想來做幾十個鐵鍋應該夠了吧。
唐朝一貫錢六斤多重,銅的產量低,所以價格高於鐵,也就是說,一斤銅錢一價值百六十文,還是製成品,鐵錠一斤也就百文左右,
五十貫的購買力,何止是買來幾十個鐵鍋的用鐵量!等買回來幾百斤鐵怕不是能打造幾百口鐵鍋。
司徒雲砂又對桃紅說道:“桃紅,汝可去外院柳叔家走一趟,就說郎君明日要買鐵錠,
請柳叔安排一些護衛人手,五十貫也不是小數了,還是謹慎一點好,去吧。”
桃紅答應之後,起身離去。
司徒問道:“郎君可還有事交代?”
李鈺搖了搖頭,指着剛纔在正廳裡靠在人家懷裡的丫鬟道:“你叫什麼名字?”
丫鬟聽見詢問趕緊站直身子:“回郎君的話,奴婢姓林,叫容娘。”
“你去交代下候三,在中院的西廂房後頭,騰出來一處僻靜的院子,本郎君要用來打鐵。
記住要安靜的院子。讓他儘快安排,不要耽誤了大事兒。
對了,木匠的事也得抓緊,最好是今晚就找,明日起來,某家要看到木匠和鐵匠。”
“諾,奴婢既刻就去。”
容娘說完就立馬轉身而去。
在司徒那裡還沒坐了一會,李鈺就實在困的不行了,幾個丫鬟打着燈,將他送回了自己的屋裡,
今晚王可馨當值,守夜,所以早就在屋裡等着了,看他回屋時一搖三晃,顯然已經困級了的,
秋菊趕緊就過去攙扶了回來,順便打發幾個丫鬟去打洗腳水。
攙扶着李鈺上榻,王可馨也是累的氣喘吁吁,三女哄着捧着,把李鈺衣服去掉,李鈺迷迷糊糊道:“可馨姐姐快點休息吧,本郎君都困級了,”
即便已經陪了七八個夜班,還是羞的王可馨,滿臉通紅,只輕輕的嗯了一聲,
夏竹,秋菊剛忙完李鈺,又接着伺候自家娘子,去掉頭上的簪子,飾物,脫了中衣挨着家主躺下。
原因無他,李鈺睡覺要摟着一個人才行,最近王可馨和司徒雲砂已經摸清了他的習慣。
剛躺下,兩個丫鬟就端來了洗腳水,“啓稟娘子,水打好了”
秋菊趕緊一個指頭豎起來,放在嘴邊,示意兩人小聲說話。
王可馨纔剛躺下,聞言擡起了頭小聲說道:“怎地這般沒有規矩?”
王可馨出自太守府,那可是十分講究規矩的,家規甚是嚴厲,如今家主已經躺下,這小丫頭還如此莽撞,說話聲音也不顧及一點,就忍不住小聲呵斥。
夏竹看自家娘子溫怒,趕緊小聲道:“以後看到郎君躺下,進來只行禮就是了,莫要聲張。”
兩女不敢吭聲,放下木盆,行了一禮。就站在一邊。
對夏竹的呵斥,卻也並不害怕。大家都知道,兩位娘子不是真的一等侍女,以後要納妾收房的,
等納妾後,夏竹,秋菊,凝翠,桃紅這幾個,纔是真正的一等侍女,
而夏竹不但是四人中學問最好的,爲人聰明伶俐,且對他們這些下人又最親近,訓斥一番,也是教他們規矩。並不是真的着惱。
是以,從來沒有人記恨。反倒是都喜歡跟夏竹學規矩。
果然,夏竹擺擺手,招呼兩丫鬟過來,教他們伺候家主洗腳,兩丫鬟從盆裡拿起布巾,寧了水,學着夏竹的樣子,給李鈺擦腳,到底還是手忙腳亂的,
把李鈺又給弄醒了,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對兩女說:“你們弄的,好癢癢啊。還如何就寢?”
王可馨也跟着坐了起來,這次王可馨可是真的生氣了,這倆丫頭真是百事不成,瞪着眼睛正待發火,
只聽李鈺揉揉眼睛,對夏竹說:“啊竹,本郎君好渴啊,使人弄些茶水來吧。”
看兩個丫鬟還在害怕驚擾了郎君,想發的火的王可馨又壓低着聲音:“還杵在這裡做甚?”
夏竹連忙接指揮兩女去製茶。
這後院的廂房裡就有廚房,兩女趁機退下。去廚房煮茶。
既然這小郎君又醒了,王可馨便也坐直了身子陪着,李鈺等着喝茶的功夫,就順便聊會天,想了想便說道:“那候三郎說,咱們有五個莊子嗎?還說有一千七百多戶?”
說着又靠向了王可馨身上,兩個手將王可馨環抱個結實。
王可馨順口就回答:“嗯,郎君說的不錯,咱們的五個莊子,一共一千七百三十六戶人家,佔據了藍田縣,小半數的人口,具體幾何,我明日拿了簿冊才能說的清楚。
這裡面,有柳叔那樣的府兵,活着回來的三十九家,也都在前頭的別院裡安置,柳叔家佔據了東廂後的兩個院子,還有那戰死沙場的一百多戶,就在府外頭的前後左右,
阿朗(老主人)可憐他們,就圍着咱們府邸,修建了房子,將他們安置下來,也便於照顧,就成了咱們現在的李家莊,
剩下的四個莊子,東邊十幾裡外秦嶺腳下,就是郎君去遊玩的田家村,西邊十里坡是小王莊,還有後頭的大王莊,和前頭的劉家村,一共四個莊子,
圍着咱們李家莊,分東南西北供衛着。府邸後邊就是府裡的糧倉,前後左右皆是府裡家生子奴僕的居所。”
“待明日奴家陪着郎君在莊子上走一趟,便一切知曉了,順便也看看大家,郎君已經許久不曾出去露面,也是該巡查一番了,
阿郎在時,每個月都會在莊子上走上幾趟,每年也都去外圍四個莊子,查看上兩三次,風雨無阻。
如今正直粟米收割,郎君也到了巡查探視的時候,就是這幾日,各處莊子上的農戶,和食邑的三百封戶,就要來交課租,郎君亦當親自坐鎮。
郎君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奴家和司徒妹子,自當伺候在旁,柳叔也會勤懇照顧,必不叫出了差池。郎君儘可放心便是。”
“哦,如此甚好,”
一邊胡亂的應付着,李鈺心裡已經對整座縣男府的一切,瞭然於胸,原來這府裡可是分爲好幾個派系的。
這司徒和王可馨合成一派,行伍裡退下來的人又是一派,
流民難民再一派。
府裡原來的家生子奴僕自成一派,掌管着廚房與糧倉。
兩女未來之時,行伍派和流民派,家生子奴僕,三家共同掌握府裡的一切。
王可馨來了之後,就慢慢接管了府裡的事,可終歸身單力薄,再後來,司徒雲砂一來,兩女都是讀書人,自是惺惺相惜,走到了一起。於是兩家聯手,慢慢的把持了府裡的一切。
府裡雖然四個派系,卻也相安無事,皆因都是老爵爺救回來的,不同程度的受過老侯爺的恩惠,沒有老侯爺,可以說就沒有這些人安寧的生存環境,衆人都是對老爵爺感恩戴德,自然不會像別的高門大戶那樣,爾虞我詐,互相傾軋。
再者說老爵爺走南闖北一生,眼睛何等毒辣,非是那良善之輩,絕不會出手相救。
總之一句話,老侯爺弄的這一堆人馬,都是看人品不看能力,只要你人品好,知道感恩,我碰見了就出手相救,
相反,你人品不行,就是死在路邊,也不看你一眼,府裡雖然有四股勢力卻也能相安無事。
當然了,行伍派系的人之所以不爭權奪勢,是因爲大都性情耿直,孔武有力,看家護院可以,保護家主安全也可以,但是其他方面,就不行了。
那流民派,難民派的,則是想爭取也沒辦法,沒學問啊,大多不認識字,只能做些洗衣,做飯,打水伺候人的差事,即便把大事交到他們手裡,也是一籌莫展,
自從兩女進府之後,並不曾剋扣銀錢,月例,也寬待下人,從不輕易責罵,慢慢的那些流民派,難民派諸人,也不去做那些雲山霧罩的幻想了,安安心心的各司其職,按部就班。
結果就成了今天這樣的格局,兩女倒也沒辜負老爵爺的期望,把諾大一個府邸,搭理的井井有條。衆人也沒有不信服的。
想到莊子裡的佈局,老李忍不住感嘆,這一世的老爹,可真是一個大智慧的人,將家生子奴僕,安排的守住廚房,和糧倉,這樣的話不怕被人下毒,又保證了最親信的人守住了最重要的物資~糧食,
行伍裡退下來的那些府兵,身體完好的一羣人,就安頓在府裡前院,相當於安全上有了保證,
這等於第一層包圍圈,四個莊子,分東南西北又圍着李家莊,算是第二道包防禦,
這些安排,就像行軍打仗的行營一樣,錯落有致。看來老爹一輩子隊正不是白乾的,
這種居住模式,縣男府就像中軍大賬一樣,座在中間,周圍遙相呼應,這老爺子可是真正的大智慧。
給後代經營下大善人的口碑,再想盡辦法,將一羣府兵安置過來,施恩於流民難民,這一切,都做的井井有條。
李鈺卻想不到,正是因爲老爹的幾十年經營與佈置,這些忠心耿耿的社會最底層,爲他以後留名清史,創下不世功勳,提供了最大的幫助。
這邊李鈺思考者老爹的英明,丫鬟就端來了茶水,刺鼻的羊油味道,立馬瀰漫了開來。
這唐朝的茶,可不是後世的清水所衝,而是羊油,蔥姜,蒜,等混合而成。被貴族趨之若鶩。像及了後世的胡辣湯。
當然了,儘管如此,一般家庭平時還是沒有的,只在到了貴客的時候,才煮了拿出來待客。
喝了小半碗,李鈺便讓丫頭端了下去,這味道也太刺鼻,實在難以下嚥。
一時間,要改變大唐飲食狀態的決定,更加堅毅了,一邊想着明天的事兒,一邊摟着王可馨,李鈺從新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