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讓孩兒教訓教訓這個狂徒。”金天寶大喝一聲,拔出腰配的單刀,挽了個刀花,猛地披向彭無望的頂門。
“孩兒,小心!”金夫人失聲道。
彭無望面無表情地看着金天寶狂舞着金刀衝到自己的面前,不禁心中一陣感傷:這大概是我今生所殺的第一個人。只見他長刀一展,快捷無匹地劈中金天寶的面門,然後快速回刀,險過毫釐地擋開金天寶攻來的一刀,側身一讓,躲開金天寶失去控制的軀體。
旁觀的衆人只看到兩個人影猛然相遇,然後又各自分開,接着金天寶手腳毫無意義地揮舞了一陣,才全無生氣地跌倒在地。“寶兒!”金百霸和金夫人齊聲狂呼,金家四子哭叫着圍到氣絕身亡的金天寶身邊。
彭無望看了一眼染上金天寶鮮血的長刀,心中一陣厭惡,隨手將長刀插在金家的青石板地上,又從腰畔拔出一把嶄新的長刀。
金天泰狂怒地大叫:“各位兄弟,不用將江湖規矩,一齊上,將這個臭小子碎屍萬段。”金家四子一起發聲喊,同時衝向彭無望。
一時之間四把金刀猶如四條金蛇,拼命將彭無望纏在正中。金天泰出刀狠辣老練,金天霸招大力猛,恨不能一招就將彭無望披成兩半。金天豪刀法兇殘狠毒,金天驕刀法可稱四子之冠,剛柔並濟,攻守有度,沉穩剛猛。
彭無望大仇當前,反而沉住了氣,深吸一口氣,左手往腰畔一探,又抽出一把長刀,雙手使出兩套不同的刀路。左手刀法剛猛凌厲,大有氣吞山河的磅礴氣勢,正是雲龍長風刀法中最爲神妙威猛的橫江刀法。所謂不是猛龍不過江,此路刀法暗合蛟龍施威,橫江而過,萬獸低頭,風雲色變的情景,共分二十四式,每一式只有簡單的一路變化,然而對敵之時,可以隨着敵勢的變化而生出無數精微神奧的刀招,看似簡單,實則大巧不工,以拙奴巧,若對刀道沒有深刻領悟之人,決難使出這路神刀。
彭無望心思單純,然而正因爲他全無雜念,反而易於集中精神,再加上他一向勤于思考,勇於創制新招,所以雖然學藝不滿五年,已經上悟刀道至理,將這路刀法使得圓轉如意,流暢自如。然而他的左手刀法殺氣極勝,當初在天姥山時,鶴神齊笑天曾經指出彭無望左手乃天生的攫命之相,出手必有人亡,所以曾經語重心長地叮囑他不到關鍵時刻千萬不要用左手使刀。彭無望謹遵恩師教導,即使在對上雷野長,顧天涯還有羅一嘯這些絕頂高手之時,仍然不肯動用左手的殺招。
直到今日,爲報家門的血海深仇,彭無望終於使出了左手神刀,下了誓殺此仇的決心。
彭無望的右手使得是霧隱雲龍的守勢刀法,將周身上下守得滴水不漏,刀法綿密細緻,如蛛結網,飛蛾難渡。
這套雙手刀的心法是彭無望從彭無心的雙手筆法偷師而來,如今使了出來,也暗含代表二哥洗雪深仇之意。
旁觀的衆人看到彭無望的絕頂刀法立刻羣情聳動。在座的諸人佔了大半是精通武功的江湖中人,刀法的好壞,難逃他們的法眼。尤其是象盧麟,左建德和謝滿庭這樣的一流高手,更有驚人的眼力,早就看出彭無望的雙手刀法左手雄渾,右手輕靈,乃是當代刀法萬中難求的佳構。衆人見到如此驚人的刀法,如何不動容,如何不驚歎。而在座的一流高手們已經看出來,金家剩下的四子,絕難逃過命喪彭無望的刀下的死局。
嵩山掌門性如烈火的謝滿庭猛然站起身,大聲喝道:“金家幾位世侄請退。”金天驕爆喝一聲,金刀刀光暴漲,拼命接下了彭無望氣勢如虹的一刀,大叫道:“幾位兄長,咱們退!”金家幾個兒子已經被彭無望的刀法殺得心寒膽喪,雖然表面上還在不依不饒地露着兇相,然而心底下早就盼着躲得越遠越好,聽到這幾句話,如奉綸音,連忙抽身急退。
“想跑,哪有那麼容易?”彭無望怒喝一聲,雙手同時使出橫江刀中的“青翼橫空”,雙刀同時左移七寸,然後猛然奮勇直進,劃出兩道精奧奇妙的弧線罩向抽身急退中的金家四子。與此同時,謝滿庭厲嘯一聲,藏在袖內的剪水鞭靈蛇般穿出衣袖,化爲一道墨影,攔在金家四子面前。刀芒鞭影一經相交,立刻爆出滿場氣勁相擊的陣陣巨響。
彭無望這一招可以說是平生刀法中的力作,是他在激戰之中,通過不停地提升氣勢直到一個極限之時才如霹靂橫空一般使出的橫江刀的絕頂殺招,而且雙手同時,威力提升了何止一倍。謝滿庭的這招“如封似閉”雖然守得似那鐵桶江山,盡展嵩山攬龍鞭法的神髓,然而卻也無法封住彭無望這一式奇刀。只聽得一連串的慘叫,金天豪,金天霸同聲慘呼,一人背後中刀,一人後腦中刀,一齊撲倒在地,眼看難以活命。幸好謝滿庭的出鞭及時,否則金天驕,金天泰亦難逃活命。
“好大的膽子!”謝滿庭大怒道,“你這個小輩竟然當着我們衆人之面連殺金家三子,莫非欺我們河洛無人?”
金百霸和金夫人衝入場中,扶起已經嚥了氣的金家兩子,金夫人忍不住失聲痛哭,金百霸雖然閉口不言,然而臉上已經老淚橫流。
此時,嵩山派的幾位與謝滿庭同來的幾位好手衝上前與他站成一排,擋住了彭無望。河南判官鐵筆丹心左建德,天山劍派的幾位前來送禮的弟子,少林派的拜壽來的弟子還有和金家淵源極深的黟山越女宮弟子也來到了嵩山派人士的身邊,以示共進退之意。
這些人可以說是現在金府之中武功最爲高明的人士,如果他們都擋不住彭無望,相信很難再找出另外的人手了。
謝滿庭厲聲道:“小輩,如果你想在今天再開殺戒,就先過我們這一關!”
彭無望怒道:“今天我爲家兄家叔和彭門子弟報仇,就算是天王老子擋路,我也要一腳踢開。”言罷,將染滿金家兩子鮮血的長刀用力插在地上,又從腰畔抽出一把長刀,交在右手。
這時,一聲輕輕的咳嗽聲傳來,聲音雖然不大,然而清脆悅耳,猶如銀鈴一般動人心魄,使得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不由得緩和了一些。
衆人轉頭望去,只見一名明眸皓齒,秀氣得驚人的白衣女子扶着一名慈眉善目的白鬚老者緩緩從金家被撞得四分五裂的大門走了進來。
“方先生!”“方老!”“方姑娘!”衆人紛紛驚喜交集地叫了起來。彭無望愣了一下,不明白他們爲什麼要到這裡來。
“方老先生!”金天驕猶如見着了救星一般大叫道,“你來得正好!”金百霸猛然間大喝一聲,道:“姓彭的,現在方老先生來了,你說我冤枉你的二哥,哼,當時方老先生也在,就讓天下豪傑聽一聽誰是誰非。”
彭無望“呸”了一聲,道:“金老兒,你們當天早就設下圈套,誆我二哥和方家父女入局,如今二哥已死,再無對證,我們彭家就算百口千舌,也再難分辨。”言罷,神色黯然,感到自己才德不足以服衆,難爲二哥洗雪冤屈,不覺滿心遺憾。
“你們彭家卑鄙無恥,根本無從辯白。你今日欺上門來,不但蠻不講理,而且兇殘萬分,就算我們金家不報殺子之仇,今天在場的一衆豪傑也須放你不過。”金夫人厲聲說道。在場的衆人羣情激憤,紛紛應和金夫人所言。
彭無望悲憤以極,不但不出言怒罵,反而仰天狂笑,笑聲震耳欲聾,狀若歡暢不已,其實笑聲淒厲,顯示出他的心緒已經激憤到了極點,聽來讓人毛骨悚然。
“臭小子,你笑什麼?”謝滿庭,金百霸,金夫人齊聲罵道。
“我笑什麼?”彭無望滿目淚光,頭仰着天,大聲道,“我笑什麼?我笑大哥二哥一生正直,天地可鑑,竟然會被肖小垢陷。我笑我彭無望早已豁出命去,竟然會被人以此身相挾,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哈哈哈!”
“各位請慢動手,且聽小女一言。”方百通忽然在這個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開口說話。在場的衆人雖然人人身份顯赫,然而對於天下聞名的方百通先生,也都要給上三分面子。連彭無望也暫時收住了長刀,怔在當場。
此時,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智仙子方夢菁的身上。方夢菁在衆人的注視下,神態自若地咳嗽了一聲,朗聲道:“我在回家的路上收到彭家二公子寄給我的書信,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瞭解得一清二楚,希望各位聽我慢慢道來。”
金家的二子連忙說:“方姑娘,你千萬不要聽彭二的一面之詞。”金百霸和金夫人互望了一眼,不由得滿臉憂色。
方夢菁道:“好吧,我現在就將彭二公子給我的書信念上一遍,讓在座的衆位英雄都聽上一聽。”接着,她不由分說地將整封信的內容原原本本地念了出來。在這封信裡,彭無心將所有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從頭到尾都詳詳細細地講了一遍,這裡不再細說。
方夢菁念罷,頓了一頓,道:“如果彭二公子所說的全部屬實,那麼洛陽金家的種種行徑,只能用卑鄙下流,無恥之極這八個字來形容。”
衆人一陣默然,信中所說的所有事情,實在太匪夷所思,然而句句都有前因,全無破綻,如果這是謊言,這個謊言實在編得太好太真。
“方小姐,這些一定是彭二公子謊言垢陷於我們金家,做不得準。”一個清越的女聲傳了出來。原來是金家唯一的女兒金天虹說的。
方夢菁笑了笑,道:“或許是吧,信中所說的黟山聽鬆閣,似乎和我們真正的聽鬆閣的景象相差太遠。如果彭二公子所言屬實,那麼定是金家五子買通了一個熟悉黟山地形的樵夫,讓他將彭二公子引到那假的聽鬆閣衆的。”
金天泰不耐道:“方姑娘,這些全都是假設,完全沒有真憑實據,如何可以亂說。”
方夢菁從容笑道:“不過我總覺得彭二公子所言千真萬確,字字屬實。”
金家衆人大怒,金天驕道:“方姑娘,請問你憑什麼認爲彭二公子說的是真的?”
方夢菁嘆了口氣,道:“你們的計謀雖然看似天衣無縫,實則漏洞百出,不堪一擊。彭家公子死得實在冤枉。”
這一次,彭無望喜出望外,而金百霸,金夫人,金家二子都勃然大怒。金天泰喝道:“方姑娘,我們尊重你武林七仙子的身份,可你也不要太仗勢凌人了。什麼計謀,什麼漏洞百出,你倒說說看。”
方夢菁頗含深意地笑了起來,道:“整個陰謀的唯一破綻,就是那個引彭二公子去假聽鬆閣的那個樵夫,只有他可以證實彭二公子所說的都是真話。我回到黟山之時,已經派遣方家好手尋到了那個樵夫,今天,我也把他帶來了。”
金天泰仰天大笑,大聲道:“笑話,笑話,你怎麼可能把他帶來,我已經把他給一刀……”
“天泰!”“大哥!”金夫人,金天驕和金百霸同時驚叫。
“阿彌陀佛!”從少林寺來賀壽的高僧無爲禪師高頌佛號,滿面都是慈悲之色,黯然道,“一念之差,造此冤孽,金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盧麟氣得滿臉通紅,推開擋在身前謝滿庭,衝到金百霸面前怒道:“金兄,我平日與你無冤無仇,你居然如此居心叵測地算計我那好徒兒。只可惜我那好徒兒無心,……”說到這裡想起當日彭無心滿面冤屈的慘痛神情,心中一陣絞痛,竟然哽咽難言。
天山劍派前來賀壽的衆人面面相覷,同時嘆了口氣,望向金家衆人,目中滿含鄙視,紛紛退到旁邊。河南判官左建德嘿了一聲,怒視了金百霸一眼,似乎在說虧你還號稱豪傑,居然如此下作。
“金賊,如今你還有何話說,納命來!”彭無望忽然感到天地重現光明,二哥的奇冤竟然在方夢菁的幾句話下重新昭雪,這簡直是他連做夢都想象不到的事。此刻,他厲喝一聲,雙刀齊舉朝金家衆人猛衝過去。
盧麟,左建德還有少林寺的衆位僧人紛紛向兩邊退開,爲彭無望讓出一條道路。但是,謝滿庭以及嵩山,越女宮的高手,再加上河南的一衆武林高手居然一個沒有退後,仍然擋在金百霸的面前。
謝滿庭厲嘯一聲,剪水長鞭猛然一抖,鞭身一陣輕微的顫抖,猶如烏龍一般卷向彭無望的脖頸,其他幾名嵩山高手一個使鋸齒刀,一個使點剛槍,兩人使劍,還有一位好手手持雙叉,六位高手分從六個不同的方向朝着彭無望掩殺過來。黟山越女宮的數位女子高手都是使劍,五柄長劍交織成一片光網,將彭無望圍在正中。金百霸,金夫人一人使刀,一人使劍,匯同衆位高手一齊向彭無望圍了上來。
盧麟大怒,高聲道:“謝兄,現在已經真相大白,你爲何還要護着金百霸這個惡賊。”
謝滿庭已經和彭無望乒乒怦怦地打了起來,聽到這話,大聲道:“洛陽城破之時,金兄開門相助,立下大功,聖天子御賜免死金牌,河南豪傑謹遵聖命,誓死護衛金家上下。”河南一衆豪傑轟然應是,或使刀槍,或擺拳腳,紛紛圍在金家二子的面前。
金百霸既感激有慚愧地說:“謝兄,有勞了,金某慚愧。”
謝滿庭長笑一聲,道:“金兄,你我數十年交情,就算你以前做過什麼,今天也不必說了。”盧麟怔了半晌,轉頭望向無爲大師。無爲大師長長嘆了一口氣,道:“盧施主,金家持有免死金牌,乃是聖上御賜之物,你我同是大唐子民,如何能夠逆旨而行?”盧麟怒道:“金百霸行事如此卑鄙,我怎能坐視?”無爲大師道:“金施主多行不義,自有報應,今日之事,你我只能不管了。”
盧麟憤然看了場中的金百霸一眼,費然長嘆,將判官雙筆收回袖中。
此時,被圍在場中的彭無望跌遇險招,已經左支右絆,情形危急。方夢菁看在眼裡,有些着急,猛然回頭看了方百通一眼。方百通點了點頭,大聲道:“金先生,傳聞聖上御賜給你免死金牌,不知是否屬實,可否拿出來一觀?”
他這一喊,衆人的攻勢立刻緩了下來,大家心裡都有了想立刻見一見免死金牌的衝動,畢竟,現在衆人都是在爲這個勞實子的牌子拼命。
金百霸長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物,當頭一舉,大聲道:“免死金牌一出,如聖上親臨。”衆人見那金牌造型精美氣派,完全是由赤金打製,兩條金龍張牙舞爪盤旋左右,中間赫然四個大字:“免死金牌”。
李世民當年身爲秦王,爲了大唐東征西戰,揚威於天下,軍令如山,制下極嚴,深得天下英雄的敬重。如今的河南好漢們有不少都曾經在軍隊中服役,對於大唐軍旅當年攻打洛陽的那場名流千古的大戰仍然記憶猶新。如今見到金百霸手中的金牌,鉤起對前塵往事的追憶,無不熱血沸騰,轟然下跪。片刻之間,洛陽金府跪倒了一片,只剩下彭無望,和手持金牌的金百霸。
“大膽鼠輩,”金百霸怒視着昂然而立的彭無望,道:“免死金牌在此,如御駕親臨,爾安敢不跪。”
彭無望冷笑一聲,大聲道:“別說是一塊無聲無息的死牌,便是當今皇上擋在我面前,也難阻我取你首級。”
“好大的膽子,藐視當今天子,乃是死罪!大家齊上,將他拿下!”金百霸連忙喝道。
謝滿庭首先響應,剪水鞭捲起十幾個大小不同的圓圈,罩向彭無望的頭頸和四肢。
彭無望持刀一擋,將剪水鞭的鞭稍克在外門,右手刀猛地前伸,在盤旋如蛇的鞭身上連點數下,化去了謝滿庭這一招“深淵騰鮫”所有後招變化。謝滿庭愣了一下,自己這一招“深淵騰鮫”乃是攬龍神鞭的精奧招式,就算是武林高手也要連退數步,接足此招的七十二記後招變化纔可以反守爲攻。而現在,彭無望只用了一招刀式,就佔了先手,實在令人又驚又佩。謝滿庭看在眼裡,不由得起了敵愷之心,抖擻精神,將一條剪水鞭使得猶如蛟龍出海,怪蟒穿林,每一招每一式不但法度精謹,而且輕靈厚重兼顧,攻時如射月擒虎,守時如銅牆鐵壁,淵廷嶽峙。彭無望雙刀左手刀換爲“霧隱雲龍”刀法,右手刀使出“橫江”刀,衆人只見一團爛銀的光霧繞在彭無望的周身,擋下了謝滿庭的所有攻勢,而一道厲電般的刀光宛如青電橫空,勢如破竹地向謝滿庭展開毫無保留的全力進攻。
兩個人交手了近百招,各出奇招,互不相讓,旁觀的衆人完全看得呆住了,即使是金家衆人也忘記了進攻合圍。謝滿庭身爲嵩山派掌門,乃是天下有數的使鞭好手,近年來少在江湖中動手,但是手中鞭法只有越來越精湛,這次來賀壽的衆人,看到他手中武林罕見的絕世鞭法,無不暗自慶幸,希圖多看幾招。而嵩山派的好手更是如醉如癡,只見掌門每一招鞭法無不是自己曾經習練過的,然而轉折之中,竟然能多出這許多微妙神奇的變化,實令人歎爲觀止,這些弟子只顧着欣賞,哪裡還記得合圍攻敵。金百霸,金夫人看到謝滿庭的鞭法不由得暗自慚愧心驚,自己夫婦這些年來貪圖安逸,功夫實在荒廢太多。這也是金百霸想使陰招取勝彭無忌的原因。
鬥到分時,彭無望忽然心中一動,雙手同時使出“橫江”刀法,只是各使不同的招式,他的攻勢猛然暴漲了一倍,猶如兩個彭無望同時出招一般。
彭無心創出這路雙手出招的武功,並不是雙手任意出招,而是事先演練純熟,左手出何招,右手就使何招跟進,看起來似乎雙手招式詭異多變,然而受到招式的限制,難求剋制強敵。所以,在和金天驕的交手過程中處處受制,落於下風,最後慘敗。
而彭無望並不知道這些,他使的雙手刀法卻是雙手任意出招,一神守內,一神遊外,心意齊動,雙手齊飛,乃是真真正正的雙手刀,而且他心裡仍然相信,自己的二哥一定也是這樣出招的。他卻不知,這路心法可稱是他自己首創的無雙心法。
旁觀的衆人只見彭無望的手中的刀光暴漲了一倍不止,爛銀般的光團將謝滿庭的鞭影越逼越後,越逼越小,漸漸變成了一個堪堪環繞周身的鞭圈。謝滿庭此刻完全採取了守勢,拼命用長鞭擋開宛如從四面八方而來的刀光。“不好了!”嵩山派的高手一起驚叫,原先那五名高手分使各自的兵器也圍了上來。
“你們!”謝滿庭心中圭怒,心想:你們這一衝上來,豈不是認定我會輸麼?嘿。他自重身份,不肯再鬥下去,抽身撤在一旁。
彭無望此時已經和使鋸齒刀的高手過了三招,“橫江”刀法使發了,光華萬丈,在第四招上一刀削在這人的髮髻上,頓時髮絲翻飛,整頭長髮跨了下來,這個使刀高手狼狽不堪,一個側身滾翻,退出圈外。那兩名使劍高手聯手進襲,雙劍化爲兩道白虹,一取胸膛,一取小腹。彭無望聳身越起,雙腳在雙劍上重重一點。這對使劍高手雙劍猛地下墜,插在地上。彭無望借力再越起,在空中一個漂亮的旋身,左腳橫飛,將這兩個高手同時踢飛了出去。
旁觀的少林寺高手同時爆喝了一聲彩,個個看得血脈賁張,激動不已。原來,剛纔彭無望的那一招,是少林寺中的傳統武功“彈腿”。他們那裡想得到,原來這普普通通的彈腿,可以演繹出這麼神妙的招式。
另一個使點鋼槍的高手奮力擰槍攢身就刺,出招如電,十分迅捷。而使雙叉的高手雙叉齊舉,交錯擊向彭無望的面門。彭無望此時身子仍然懸在空中,眼看就要中招。然而,好一個彭無望,只見他就這麼在空中猛地一擰身,雙腳齊飛,使雙叉的高手雙叉被踢的脫手,紛飛向兩旁。彭無望旋身之式不停,左腳輕掃,踢歪了使槍高手的點鋼槍,右腳後踢,點在使叉高手的胸口,這個高手身子一縮,向後面直貫了出去,仰面朝天倒在地上。這招少林彈腿,此起彼落,左右開弓,招式巧妙到了極點。
旁觀的少林高手們又忍不住喝了一聲彩,紛紛讚歎。連無爲大師都緩緩點頭,心裡暗自驚歎。謝滿庭和那使槍的高手怒視了少林寺衆人一眼,暗道:你們少林寺擺明了偏幫彭無望,今天暫且不記,以後再和你們慢慢算賬。
那使槍的高手長嘯一聲,長槍連抖三四個槍花,惡虎一般撲向彭無望。彭無望也猛撲了上來,卻不是撲向這個使槍高手,而是衝向站得最近的金家人,金天泰。“不好!”謝滿庭一展長鞭,擋在金天泰的身前。那個使槍的高手已經來到了彭無望的面前。彭無望看也不看,右手刀抖手一刀,沿着槍桿滑了上去。這一刀宛如閃電穿雲,彈指間已經到了面前,那名高手眼看自己的雙手全都要被這一刀斬斷,嚇得驚叫一聲,鬆開長槍,向旁邊閃開。謝滿庭的長鞭已經卷向彭無望的雙刀。
彭無望右手刀趁勢收回,忽然又一探,竟讓謝滿庭捲了個正着。謝滿庭感到鞭子一緊,立刻猛地一收,已經奪下了彭無望的右手刀。這時,彭無望的左手刀趁着謝滿庭的鞭子爲了卷他的長刀而讓開的瞬間,脫手飛出,閃電般穿過金天泰的胸膛,釘在金家大堂的青石板地上。金天泰面目恐懼地扶着自己的胸口,張開口,怪異地呻吟了兩聲,坐倒在地,頭一歪,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旁觀的衆高手心中對金家的惡行那有什麼好感,此時見到金天泰伏誅,無不暗暗稱快。
“姓彭的,我今天和你沒完沒了!”金夫人看到愛兒一個個死在彭無望刀下,哪裡還忍得住,抖手拔出長劍,和身衝入場中。金百霸,環顧一下四周,只見圍觀的衆人人人對他目含輕蔑,老臉脹得通紅,拔出自己成名兵刃,八卦紫金刀,衝到了場子正中。
此時金夫人,金百霸和謝滿庭圍着彭無望,刀,劍,鞭齊舉,使的都是進手招式,顯然他們都已經動了真怒。金百霸的刀法果然有獨到之處,老辣沉穩,攻守兼資,暗和奇門八卦的陣法,隱隱有刀陣的森森門戶。金夫人的劍法出自越女宮,凌厲狠辣,攻勢如潮,變化萬千。這三個當代武林的名家合力出手,果然不同凡響,彭無望再抽出兩把單刀,卻也有些擋不住三人天星海雨的攻勢。
四個人鬥到五十招,彭無望已經知道無法取勝,他猛地一咬牙,雙刀脫手飛出,分擊向金百霸和謝滿庭,然後從腰中又取出一把單刀,以力劈華山的威勢,撲向金夫人。金夫人只感到森寒入骨的殺氣已經進入自己的全身上下,不由得心中一緊,長劍回收,橫在額前,希圖擋下這一招。“不要!”金百霸驚到,他一眼就看出來,這一刀無法硬接,只能通過對攻,或是側避才能化解。
“叮”地一聲,長劍被斬成兩節,金夫人的眉心被劃出一道血痕,幸好她早退了一步,纔沒有被劈成兩半。
此時,一聲奇異的“嗡嗡”之音傳來,一道黑色的詭異之物猶如夢魘中的鬼怪向彭無望的後心打來。
“小心,是飛燕迴翔!”方家父女齊聲大喊。
“阿彌陀佛!”無爲大師和盧麟不由得趨前了一步。
彭無望感到風聲不對,急忙擰身閃躲。只見一團黝黑的物體從身邊飛過,但是在它飛到身前的時候,忽然神蹟般地停住了。彭無望看到這個物體是漆黑色的燕子形狀,燕子雙翼鋒銳無比,嘴緣也極爲鋒利。忽然,這枚暗器不可思議地回飛了回來,燕嘴忽張,數十枚烏黑的梅花針鋪天蓋地地射向彭無望。
彭無望大驚之下,一個鐵板橋功,身子猶如斷了一般倒了下來,緊緊貼在地上,數十枚帶毒的梅花針險過剃頭地擦身而過。然而那枚燕形暗器卻終於沒有避過,重重地釘在了彭無望的一條右腿上。幸好他及時縮了三寸,否則,這一下直接就可以把一條右腿撤下來。
謝滿庭趁勢長鞭輕舒,將痛得幾乎昏過去的彭無望從地上捲起來,長鞭在他身上捆了二十幾扎,綁得結結實實的。
“卑鄙!”“無恥下流!”“用這麼惡毒的暗器!難怪彭家大少爺會死的這麼慘!”見到武林中人人切齒的陰毒暗器被金百霸使了出來,旁觀的武林衆人紛紛喝罵。連河南的武林豪傑都神色憤怒,顯然想不到金家竟然會如此下作無恥,沒有一點武林名宿的風範。
金百霸對於衆人的喝罵充耳不聞,舉起紫金刀一刀向彭無望的頂門劈去。“住手!”無爲大師,盧麟,還有一直旁觀的河南判官左建德一起出手,攔在彭無望面前。金百霸怒道:“你們幹什麼?他殺我四個兒子,爲什麼不讓我殺他報仇?”謝滿庭來到他身邊,勸道:“金兄,不要衝動,殺他之事,可以從長計議。”金百霸大怒:“謝兄,咱們數十年的兄弟,難道你忍心見我不得報殺子之仇?”謝滿庭神色一暗,心道:金兄實在無復當年之雄姿,此次明明是你自己暗擺陰謀,陷害彭門在先,卻還要夾雜不清,真是讓人心冷。他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沒有再說話。盧麟卻已經大聲罵了出來:“姓金的,明明是你自己害人在先,彭家三公子殺你四子,是你罪有應得,活該,你要想動他,先問問我。”左建德也大聲道:“原先我們還不知道,原來你不但當着我們衆人之面,陷害彭二公子。還在泰山之巔,用飛燕迴翔暗算彭大公子。我想,彭家的一十八個鏢師和趟子手,也是你們動手加以殘殺的。你這四個兒子是其罪當誅,你憑什麼殺他。”
金百霸滿臉赤紅,黃鬚橫飄,狂怒道:“我金百霸當年殺人無數,從來不用任何人來管。今天只是殺一個仇人,竟然不得!真是豈有此理。你們如果再攔着我,當心我這口金刀無情。”
“你敢!”盧麟抄起判官雙筆,踏前一步。金夫人怒哼一聲,大聲道:“彭無望殺我四個兒子,就是和黟山越女宮爲敵,殺之不足惜。”話音剛落,她望了站在身邊的金天虹一眼,金天虹臉色慘白地猶豫一下,才點了點頭,來到了黟山越女宮衆弟子面前,道:“衆位師姐師妹,今日之事,大家都看到了,我們金家……”
“不必再說了,”一個看似首領的華衣女子大聲道,“彭無望既然殺了金夫人的兒子,金師妹的哥哥,就是和越女宮爲敵,再難活於世上。衆位師妹,立刻護衛金氏夫婦。”衆越女宮女弟子齊聲應是,華衣飄飛,猶如朵朵飛花來到金氏夫婦的身邊。
“哼!”左建德冷哼一聲,道,“早聞越女宮弟子狂妄傲慢,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那名領頭的華衣女子冷笑一聲,道:“你很多話。”話音剛落,手中的長劍已經閃電般遞了出去。左建德哪裡想得到此人說動手就動手,猛然抽出手中的鑌鐵雙筆,一招“如封似壁”封在面前。哪裡知道越女宮子弟中又出來三個持劍弟子,三柄劍猶如三道白虹分擊左建德的咽喉,前胸和腰跡。這越女宮的弟子配合默契,劍法精妙,即使是鐵筆丹心左建德也難以抵擋,被越女宮弟子的劍勢逼退了三步。
盧麟怒喝一聲,判官雙筆一招“雙燕歸巢”雙筆分取越女宮兩名弟子的身上七處大穴。那華衣女子冷笑不絕,長劍一展,劍光閃爍之間,不但將盧麟的攻勢全部接了下來,而且還守中有攻,劍法犀利。左建德單筆一展,護在盧麟的身邊。華衣女子厲聲道:“劍陣!”
只見七名持劍弟子展開迅捷無比的身法,將兩人圍在正中,七柄長劍此起彼落,向兩人展開猶如狂風暴雨般的攻勢。這些越女宮弟子個個劍法精湛,而且出手奇快無比,所出的劍法全部是毫無保留的攻勢劍法,劍招奇幻驚人。
一般的劍陣總是有人進攻,有人防守,所以攻守之間難免遲滯,會給人以可乘之機。而這越女宮的劍陣七個人全部都是攻勢,就如一個有十四隻手的神怪在向左,盧兩人出招。
只在電光火石的十數招間,左,盧二人身上連中數劍,撲到在地。無爲大師慌忙擋到兩人面前,洪鐘一般怒喝一聲,完全不管越女宮的劍衆,只是雙掌前推,使出了少林神功“須陀山掌”,這路神掌招數簡單,但是內力的使用方法堪稱一絕,可以在瞬間聚集功力,逼出驚天動地的掌勁。無爲大師對於這路掌法浸淫多年,功力深厚,這回爲了救人,全力施爲,更是驚人。只見兩股山洪暴發般的掌力向越女宮衆人迫去。只聽一連串的驚呼之聲傳來,七名越女宮弟子一齊被這掌力震飛,臥倒在地。然而,無爲大師的胸前衣襟也被劃了一個口子。
那身爲首領的華衣女子收起長劍,笑道:“無爲大師,承讓承讓。”
原來那名女子已經在無爲大師出招之時使劍破開他的掌風,在他胸前劃了一道,這一劍再深幾分,無爲大師恐怕立刻就會喪命。
無爲大師成名江湖多年,一雙肉掌會遍天下英雄,從未輸過半招。如今,雖然他是在以一對八的情形之下輸了一招,然而對手卻是他的徒孫一輩,已經無顏再出手。
他默然半晌,道:“越女宮劍法名震天下,名不虛傳。今日之事,老衲無顏再管,就此告辭。”倒在地上的左建德和盧麟互相攙扶着起來,怒視了那羣越女宮弟子一眼,一跺腳,相攜走了。
這時,華衣女子道:“金老爺,現在沒人可以擋着你了,你願意怎麼做,隨你。”
金百霸“嘿”了一聲,抓起金刀兜頭罩臉向彭無望的面門劈下。猛然間,謝滿庭的長鞭斜飛了過來,“錚”地一聲撞開了金刀。金百霸大怒,轉頭怒視謝滿庭道:“謝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謝滿庭木無表情地說:“金兄,謝某爲尊當年天子聖命,又敬重金兄當年的豪氣才屢次出手相助,希望金兄這一次看在謝某的薄面,不要再爲難這位彭小兄。”
“你要護着他?”金百霸臉色陰沉地說。
“不錯。希望金兄體諒謝某苦心。”謝滿庭道。
“好好好!”金百霸仰天狂笑,道,“你我這麼多年的兄弟,這個面子我一定給你。”
謝滿庭暗中鬆了口氣,剛要說話。忽然看見金百霸的金刀已經迎面向他的頂門劈來。
“謝前輩,小心!”本來一直重傷倒地彭無望忽然站起身,和身向金百霸撞去。金百霸此刻一心想除去謝滿庭這個絆腳石,完全沒想到彭無望這會兒會撲過來,被他撞歪了身子,金刀一晃只砍中了謝滿庭的左臂,鮮血狂噴而出,染紅了謝滿庭的半邊身子。
“掌門!”那些嵩山派的高手大驚,紛紛衝到金百霸的面前大聲喝罵:“姓金的,想不到你竟然連我家掌門也不放過。”“姓金的,你忘恩負義,卑鄙無恥。”“姓金的,你好狠!”
謝滿庭狂吼一聲,一把將金百霸的金刀奪了過來,奮力摔在地上,狂怒地吼道:“金百霸,你真是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無恥小人。今日,我謝滿庭瞎了眼睛,竟然還爲你拼命。好,好,好。你這一刀劈得好,也將我劈得清醒許多。我和你今日劃地絕交,從此你金百霸的事,再也和我無關。”說完他猛然撕下衣袖,丟在地上,然後抓過身邊手下的一柄鋸齒刀抖手在地上劃了一條長約一丈的橫線。他將刀還給身邊之人,又道:“今日我嵩山派個個負傷,無力再戰。但是,彭小兄曾經救我一命,如果他有什麼意外,嵩山派全派上下,誓報此仇。”說完,拂袖而去。
那名華衣女子看了看仍然歪歪斜斜站着的彭無望,道:“姓彭的,你這人倒好得很,謝滿庭這麼對你,你還救他。可惜,他走的太急了,連他的鞭子都忘了給你解。你認命吧。”金百霸喉嚨裡咕噥了一聲,便去拿刀。
此時,金天驕忽然跑了過來,大聲道:“爹,不必麻煩,看孩兒將他砍成八塊。”說完手提長刀向彭無望走去。
旁觀的衆人被這一幕幕奇詭無常的變故弄得目眩神馳,莫名其妙。連方家父女都不知如何是好。金天驕的突然行動更令人出乎意料。只聽得方夢菁驚叫一聲,金天驕的金刀已經來到了彭無望的面前。“驕兒,小心!”金夫人喊道。
彭無望大喝一聲,側身讓開刀鋒,用肩膀猛然撞向刀面。“來的好!”金天驕運足腕力就勢橫刀結結實實拍在他的肩膀之上。
只聽“啪”的一聲,彭無望的肩膀被這一刀拍得猶如對摺一般歪斜了下來,原來是整個肩胛骨都脫了臼。彭無望慘叫一聲,疼得跪在地上,縮成一團。
圍觀的衆人見到如此慘景,立刻鼓譟了起來,紛紛怒罵金家行徑無恥,無奈越女宮人護定了金家,令人不能越雷池一步。方家父女對望了一眼,一時之間,竟然都想不出什麼解決之道。
金天驕毫不遲疑,完全不爲衆人的怒喝鼓譟之聲所影響,金刀一抖,斜切向彭無望的右肩。這一刀如果劈實了,彭無望就會從右肩自左腰斷爲兩節。“姓彭的,受死吧!”金天驕意得志滿地狂叫道。此時,癱在地上的彭無望猛然擡起頭來,直視着金天驕,嘴角竟露出一絲冷笑。
一切就在衆人完全無法想象到的情形下發生了,彭無望的右手忽然神蹟般地從腋下穿出,握住了本來將自己牢牢捆住的剪水鞭,然後用力一扯,竟然將剪水鞭從自己的身上輕而易舉地解了下來。金天驕早就被彭無望的武功嚇壞了,現在看到他從剪水鞭的捆綁中脫穎而出,哪裡還敢出招,連忙向後急退。其實,他的這一刀如果繼續劈的話,一定可以讓彭無望身受重傷。然而他未戰先怯,反而給了彭無望殺他的機會。
“孩兒小心!”金夫人和金百霸齊聲驚叫,雙雙奔上前來。然而此時的彭無望已經長身而起,一招少林龍爪手扼住金天驕的咽喉,健腕一擰,龍抓手化爲少林羅漢拳中的“苦海回頭”,只見金天驕的腦袋硬生生地被擰得面向從身後趕來的金氏夫婦,而身子卻還是正對着彭無望。
“天驕!”“驕兒!”金氏夫婦發出兩聲撕心裂肺慘呼,撲到軟軟癱在地上的金天驕身邊。“殺了他!”越女宮華衣女子冷喝一聲。她身後的五六位弟子同時拔劍衝上前來,各自擬準自己的方位,數十劍鋪天蓋地地刺向彭無望的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