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鐵匠鋪,彭無望仍然夢遊一般朝着客廳走去。
紅思雪緊走幾步,來到他身邊,道:“大哥,這幾天有些長安來的客人要和你商量到渤海行鏢的生意。他們已經派出了商行的行主到鏢局親自洽談相關事宜,我們需要你來主持大局。”
“大局?”彭無望茫然看了紅思雪一眼,想了想,道:“你和他們談吧!我想一個人想些事情。”
“大哥,從蓮花山回來之後,你一直心事重重,神思不屬,到底在蓮花山發生了什麼事?”紅思雪小心地問道。
“沒事,沒什麼事。你不必再問了。”彭無望倉促地將鴛鴦雙刀收入刀囊,急匆匆地走了。
紅思雪想要追過去,卻被方夢菁一把拉住。
“菁姐?”紅思雪不解地看着方夢菁。
“算了,讓他去吧!你也不是不知道彭大哥的爲人,他一直是心胸磊落的漢子,如今定是遇到了糾纏一生的大難事,多說無益,所以才三緘其口。”方夢菁嘆息了一聲,小聲道。
“有什麼事要糾纏一生呢?我們這麼多人在這裡,有什麼事不能解決?”紅思雪雙手一攤,急切地說。
“比如,顧天涯和蕭月如之間的那種事。”方夢菁微微苦笑,輕聲說。
紅思雪木立當場,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師弟!你看!”興奮得滿臉通紅的紅天俠,大搖大擺地在彭無望周圍走了一個大圈,接着擺了個馬步,虎虎生風地打了兩拳,擡起頭,道:“你看怎樣?”
“嗯?”彭無望茫然地看着紅天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臭小子!”紅天俠勃然大怒,衝到他面前轟轟兩拳打在他的胸前。
彭無望做夢也沒想到鍾愛自己的師兄會出拳,身子被打得直飛出去。而後,紅天俠上前一步,飛腿踢中他的腰,他凌空打了個旋,狼狽不堪地砸到地上。
“死小子,明白了?”紅天俠怒道。
彭無望撓了撓頭,從地上緩緩爬起來,猶豫着說:“師兄,我最近做了什麼不對的事麼?”
“嘿,真給你氣死了。”紅天俠猛的搖了搖頭,將一直在旁邊偷笑的賈扁鵲拉到他面前,氣鼓鼓的道:“你請來的賈神醫爲了你的一句話,這些日子盡心盡力調理我的傷勢,我的筋脈已經被她接上,恢復了以前的五成功力。賈神醫爲了我的病,已經數天沒有入眠,你倒好,看到我被治好了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不該打?”
這才明白過來的彭無望欣喜若狂,猛然拉住紅天俠的手,道:“這太好了,師兄,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我今天晚上親自做一桌酒席,爲你……”
“去去去,”紅天俠滿臉不耐:“你繼續發你的呆去吧!咱們師兄弟最應該感謝的是人家賈神醫,這次你就算要辦酒席,也是爲賈神醫慶功,對不對?!”
“對,對!”彭無望忙不迭地點頭:“師兄怎麼說就怎麼做。”
“你什麼時候變成應聲蟲了?”紅天俠不滿地哼了一聲:“無趣,我去看看我女兒,你和賈神醫聊聊。好好打點精神,想想晚上做些什麼來慶祝。”說完搖着頭走開了。
彭無望揉着後腰目送紅天俠離去後,才轉頭看着賈扁鵲道:“賈姑娘,最近真是多謝你了。”
賈扁鵲的臉微微一紅,咳嗽一聲,道:“沒什麼,就當是你做了我的毒鼎的回報吧!”
“那些是我該做的。”彭無望忙說,忽然想起一事,又道:“對了,賈姑娘,是不是又到了喝藥的時間了?”
賈扁鵲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周圍人聲嘈雜的院落,道:“是,今天剛好到一個月,不如這樣,你先回房,我再給你。”
彭無望苦笑一聲,道:“不必了,現在給我吧!”
賈扁鵲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從腰囊中取出裝載着絕蠱的銀色小酒瓶,小心地遞給彭無望。
彭無望接過酒瓶,隨開瓶塞,一仰頭將絕蠱一飲而盡,古銅色的臉頰泛起一絲興奮的紅暈。他嘆了口氣,將酒瓶還給賈扁鵲。
賈扁鵲將酒瓶放到腰囊之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彭無望。痛飲了絕蠱的彭無望並沒有像以前幾次一樣痛得死去活來,只是流出了一身的熱汗。
一股狂喜之情從賈扁鵲的心底油然而生,她急切地問道:“彭兄,你感覺不到疼痛了?”
彭無望沒有回答,眼睛盯住遠處的一朵雲彩發起愣來。
“彭兄?”賈扁鵲一把抓住他的手,又問道:“你是不是不痛了?”
“啊?”彭無望呆了呆,道:“賈姑娘,和以前是一樣的疼痛。”
“那你爲什麼不掙扎叫喊,爲什麼沒有一點疼痛的表現?”賈扁鵲急問道。
“噢,”彭無望漫不經心地說:“這點疼痛,又算什麼。”說完若有所思地向着廚房走去,只剩下賈扁鵲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