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衝接過府中家人送來的書信,打開一看,原來長孫無忌信中說太子承乾近年來多有不法之事,李世民心中知道的很清楚,只是一來一念及父子之情,二來顧及長孫皇后身體不太好,引而不發,此次候風私自造兵器盔甲,鐵定是太子唆使,讓長孫衝依着李世民的旨意辦理就是。信中又說了李世民有起用長孫順德之意,讓他告知於順德。
看完長孫無忌的信,長孫衝打開李世民的密旨,李世民得知長孫衝剿滅山賊後剩餘的活口已經羈押,沒讓事態擴大,表揚了幾句,話鋒一轉,令長孫衝回京時帶上一干人犯,自己要御審,再三叮囑要秘密行事,不可張揚。
看完信,長孫沖和長樂商量後決定明日就回長安。長孫衝去了洛陽縣衙見了李恪,拿出李世民的書信給李恪看,李恪看了雖不說話,眼中卻有些期待。長孫衝自然知道他心裡想什麼,嘆口氣道:“你我認識數年,撇開親戚關係,你我算不算真正的朋友?”
李恪不明其意笑道:“你發什麼神經!我倆自然算是真正的好朋友,更是好兄弟!”
長孫衝道:“那麼我有一言,說給我的好兄弟李恪聽,而不是吳王李恪。說完後不管你做什麼打算,都要忘記我所說的話!”
李恪看他神情嚴肅不像說笑,也肅然道:“你我自家兄弟,你是不會害我的,有什麼話就直說,李恪無不照辦!”
長孫衝道:“如今太子多行不法,恐父皇遲早要易儲,作爲兄弟,我勸你不要去爭那個位子!”
李恪身體一震:“我爲什麼就不能去爭?你給我說個理由來!”
長孫衝道:“說實話,照我看來,你是最像父皇的,如果你能上位,未嘗不是我大唐之福,萬民之福。奈何你有幾個致命弱點,那個位置絕對不會屬於你!”
李恪怒道:“你也說我最像父皇!我也是父皇的兒子,會有什麼致命弱點?論身份,我是公主之子,論長幼,除了承乾就是我最大!你且說說我有什麼不可以去爭的!”聲音越來越大,拍案而起,語氣中憤懣不已。
長孫衝急忙道:“你小聲些!坐下!你剛纔也說了你是公主之子,不錯,身份是很高貴,可是楊妃娘娘乃是前朝公主,我大唐當年奪了前隋纔得到的江山,難道一干臣子會同意將皇位傳於煬帝外孫?此其一也!二者,父皇乃是關隴貴族出身,而你所仗蕭禹大人卻是南朝貴族,被關隴貴族打壓,在朝堂只是清貴然而卻沒有實權,這你也知道。三來,我說句不敬的話,母后在一日,你想她會同意你坐上那個位子嗎?綜上所述,你一無大臣支持,二無後 宮支持,三來母妃又是前朝公主,我擔心你陷入皇位之爭,擔心你最後難保性命!作爲兄弟,我不想你落得那般下場,今日所說,出了這門我就會忘記,何去何從,你自己看着辦!”
言罷起身向外就走,走到門口時嘆口氣道:“不管怎樣,你都是我長孫衝的兄弟,如果你要爭,我雖不會鼓勵你,卻會拼了自己性命保你不死!”
李恪高聲道:“且慢!”
過來拉住長孫衝,眼中晶瑩一片:“很多人勸我力爭太子之位,然而卻沒有人像你這樣說明利害!小弟差點被權勢迷了眼,萬劫不復,多謝兄長!”跪下來磕了幾個響頭,長孫衝阻止不及,趕緊拉起來:“你我自家兄弟,我就怕你被權勢迷了眼睛做出傻事來,如今你能想通,那就好了!以我之見,你做個王爺未必就不能大展宏圖。還記得當年我對你和稚奴所說的海事吧?”
李恪點頭道:“當然記得!那天過後我還多次去向你請教海上之事,又遣人尋找了好多相關書籍,確實大開眼界。”
長孫衝道:“當日我可是沒騙你們。我希望你能以皇子身份建立起這世上最強大的水軍,擊水於萬里之外,讓我泱泱大唐雄風播於萬邦!”
李恪眼中一片興奮:“如果真能如此,我當開拓我大唐海域,讓太陽能照到的地方都有我大唐人的足跡!”
長孫衝大笑:“兄弟有此等雄心,何愁事不成!等你回去後找個合適時機和父皇說說。建造水軍耗資巨大,光這大海船就不是隨便能造出來的,到時候還要廣招天下能工巧匠,造出比前朝龍舟還大幾倍的大船來!”
李恪瞠目結舌:“這前朝龍舟我是見過的,長有200餘尺,高有四五十尺,比這個更大數倍的船,這船真的能造出來?”
長孫衝道:“此事千真萬確!要知道三國時東吳就能造出裝載三千人的船隻,我等只要用心,何愁造不出來!”
李恪聽了這話,心中振奮,憂慮憤懣也一掃而光,拉着長孫衝說起海船來,直到晚間長孫衝說了明日就要回長安,叮囑他好生督造宮殿,辦事得力了以後在造船這事上也有了底氣。李恪仍然有些不捨,長孫衝從懷裡拿出自己閒暇時根據記憶默寫下的關於水軍的一些要點交與李恪,李恪看了幾眼就奉若珍寶,也不顧送他出去,挑燈就看起來。
長孫沖走到路上心中稍定,這李恪的命運總算是被自己給改變了,也不會被逼的自殺了。自己心中有一個強大的海軍夢想,如今有改變了命運的李恪去建設水軍,依照大唐此時的國力和科技,造出世間第一流的巨船,想來也不是難事。新羅,百濟,高麗,東瀛這些周邊小國哪個不是強大了就來攻打中華,弱小了又屈膝投降。難怪李世民都多次征伐高麗半島,自己回京後也是到了和李世民細說水軍的重要之處了。
回到長孫府,見了長孫順德,先說了明日就要回長安之事,又隱約提起李世民可能會重新起用長孫順德,順德聽了激動不已,只顧着自己望長安而拜,連長孫衝告退出去都不知道。
次日一大早,長孫衝帶着衆人仍舊出定鼎門,李恪帶着王晉等官員在城門餞行,李恪遞給長孫衝一杯酒,長孫衝一飲而盡,二人相視一笑,看來李恪是完全想通了。李恪抱起雪兒逗弄一番,又和兕子笑着依依惜別,到了長樂時,李恪道:“我還會有段日子纔回去,還望妹妹有空時多進宮去看看我母妃。”長樂笑着點頭答應。李恪把鄭蘭心拉到一邊說了些悄悄話,才放她上了馬車。這邊一衆官員早準備好了幾大車土產禮品,長孫衝一聲令下,長孫恩當先策馬開路,長孫衝對着衆人拱拱手,上了馬車逐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