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楓聞言淡淡一笑,心下卻在暗道:“原來李白是給他的好友做說客來了?”心念微動,對李白道:“太白兄,我與衛弘註定不是同道中人,也不代表我必須與李大人同道!”
李白見楊雲楓如此說,奇道:“某不明白了,你與李兄有同樣的目的,爲何不能同道?”
這時楊雲楓想到了後世對李白的評價,李白是一個才華橫溢,千古難得的絕世詩才,在這一方面,估計由古至今,無人能撼動他詩仙的地位,但是在政治方面卻不盡如是,看來此評價一點不假,難怪李隆基沒有重用李白,楊雲楓想到這裡,微嘆一聲,對李白道:“太白兄,小弟將你當知己,這才與你說明,李欽差雖然與小弟有這同樣一個目標,但是目的卻不一樣,小弟如此做,只是不想淪爲他人政權爭鬥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李白聞言一愕,怔怔地看着楊雲楓,緩緩地站起身來,唏噓一聲後,這才嘆道:“也罷,也罷,小哥既然心意已決,某也不勸說什麼了,不過小哥你如果不與適之兄合作,只怕還要在這牢獄之中呆上一些日子,某是爲你着想,即便你幫了適之兄,依然可以拒絕他的好意,豈不是一舉兩得,你年紀尚輕,在外面原可以大展拳腳,如此在牢獄之中浪費光陰,豈不可惜?”
楊雲楓此時也站起身來,他覺得李白說的極有道理,自己的目標本就不再洛陽,何必在這蒲州浪費時間?既然李適之是在利用自己,那麼自己如果與他一起扳倒衛弘,又未嘗不可以說是自己利用了李適之呢?這世間的事本就是如此,哪有什麼十全十美的,想到這裡,握住李白的手,笑道:“楊某何德何能,能與太白兄相交爲友,此生足矣!”
李白哈哈一笑,道:“小哥謬讚了,某羞愧不已!”
楊雲楓與李白又寒暄了幾句後,楊雲楓這纔對李白道:“聽太白兄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小弟想通了,請太白兄與李欽差說,小弟願意助他一臂之力,扳倒衛弘!”
李白聞言哈哈一笑,拍着楊雲楓的肩膀道:“有小哥這句話,某心裡踏實了,看來這一趟牢獄沒有白來,小哥放心,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相信這裡你也不用呆上多久了!”說着拱手告辭,臨行時還囑咐楊雲楓不必擔心,牢獄之中已經有李適之的人在,衛弘的人不敢輕易放肆。
羅冬林在一旁的牢房怔怔地看着楊雲楓,他未想到自己認識的楊釗如今卻能認識這麼多達官貴人,要麼是朝中衆臣,要麼社會名流,要麼是富家小姐,還真是讓他驚歎不已,羅冬林問楊雲楓道:“釗哥,我聽說楊家已經舉家搬遷去東都了?”
楊雲楓點了點頭,這時突然想到了楊玉環,心中一動,暗道:“是啊,老子可是要去東都洛陽找楊玉環的,如今卻被這破事耗着,看來決心與李欽差一起扳倒衛弘是最明智的選擇了!”
楊雲楓想到這裡,心中不禁一動,喃喃道:“李適之?對,沒錯,剛纔李白是叫李欽差爲適之兄,那麼絕對是李適之沒錯了!難怪第一次見此人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呢,原來是皇家血脈!”
楊雲楓自然知道這個李適之,李適之是與李白同爲飲中八仙的,他本是李世民的第一個太子李承乾的子嗣,後來因爲李承乾被變爲庶民的緣故,這個李適之也就流落民間的,歷史上有明確記載,李隆基一朝的宰相無數,其中的兩個姓李的宰相都是皇室後裔,一個就是李適之了,另外一個當然就是李林甫了,不過李林甫的皇族血脈關係就比較遠了,要追溯了唐朝開國君主李淵的身上,這個李林甫的祖先就是李淵堂兄弟李叔良的曾孫了。
楊雲楓不及細想,立刻對羅冬林道:“冬林,方纔我對你說的事,你考慮考慮,只要你指證唐長峰,我可以給你一百兩銀子,到時候你出獄是要跟着我去東都,還是留在蒲州,或者去其他地方做個小買賣,都隨你心意!”
羅冬林聞言心中一動,他替唐長峰頂罪,不過得了一兩銀子罷了,如今楊雲楓張口就是一百兩,這一百兩莫說是做小買賣了,買下一座酒館都綽綽有餘了。連忙問楊雲楓道:“釗哥,你說的可是真的?”
楊雲楓立時掏出一錠五兩的銀子,遞給羅冬林道:“身上帶的不多,這點你先拿着,只要你答應此事,剩下的事後給你!”說着見羅冬林還有猶豫之色,立刻又對羅冬林低聲道:“剛纔我與李適之李欽差、李太白說話,你也都聽見了,要對付衛唐兩家的不是你我,而是朝廷的宰輔張九齡,你站在李欽差與張宰輔的一邊,試問你還有何克擔心的?”
羅冬林看着手中的銀子,立刻點頭道:“一切聽釗哥的!”說到這裡,立刻又將銀子還給了楊雲楓,道:“銀子我就不要了,不過釗哥可要答應我去東都,我長這麼大,還沒出過蒲州城呢!”
楊雲楓立刻拍着羅冬林的肩膀,笑道:“放心,辦妥了此事,你就只管跟着我,我絕對不會虧待你……這銀子你還是收下……”說着將銀子塞到羅冬林的手中,立刻又沉聲道:“一會只怕欽差大人還會再來,你就立刻喊冤,你儘管說是唐長峰逼着你頂罪的!”
羅冬林聞言連忙搖頭道:“我畢竟受了唐長峰的銀子,如此說,他定然不認!”
楊雲楓冷冷一笑,道:“何時輪到他不認了,你儘管如此說,如果他提到銀子,你也可以說是他逼着你收的,唐長峰的爲人蒲州城誰人不知?即便這麼說,也符合他的作風!”
羅冬林聽楊雲楓如此一說,頓時點了點頭,道:“釗哥說的不錯,那就這麼幹了?”
羅冬林本來還擔心衛弘會對他與楊雲楓不利,在牢中安排殺手之類的,楊雲楓勸他不用多心,果不其然,一直到第二日,都相安無事,看來李白說的不假,這牢中已經有李適之的人手了,不然還真難保在關鍵時刻衛唐兩家不對自己狠下殺手。
不過李適之一夜未來,似乎明顯是做給自己看的,想殺殺自己的威風?楊雲楓既然已經答應了李白,就不會輕易變卦,況且經李白一說,楊雲楓真的覺得自己在這裡是浪費時間,也就無暇去猜度李適之的心理了。
倒是羅冬林一夜擔心的不敢睡覺,在牢房中走來走去,攪和的楊雲楓一夜也沒睡好,好在不多時,一撥官兵進了牢房,爲首的走到楊雲楓的牢房前,對屬下道:“將楊雲楓帶走!”
楊雲楓知道定是李適之派人來提審了,連忙向一旁的羅冬林使了一個眼色,羅冬林立刻跪倒在地,高呼道:“小人冤枉啊……小人要狀告唐長峰逼小人頂罪!”
爲首的官兵見狀,立刻衝着一旁的下屬,道:“一併帶走!”說着一行人將楊雲楓與羅冬林帶出了牢房。
楊雲楓與羅冬林被帶到大堂上時,大堂正中的“明鏡高懸”的匾額下,李適之已經換上了一身官府,頗有威嚴的端坐在官案前,衛弘則也換上了官府,坐在下手處一旁,臉色卻不甚好看,見楊雲楓進堂後,臉色更是慘白。
這時李適之一拍驚堂木,大聲道:“堂下何人?見了本官爲何不跪?”
羅冬林聞言一驚,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高呼道:“小人羅冬林,拜見大人!”
李適之瞥了一眼羅冬林後將眼光投向楊雲楓,只見楊雲楓怔怔地站在那裡,又拍了一下驚堂木後,看着楊雲楓,沉聲道:“你爲何不跪?”
楊雲楓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他完全忘記了,在這個時代,升堂辦案,貧民是要給當官的下跪的,他倒也說不上有什麼古聖賢的氣節,只是除了從小給爺爺奶奶過年磕頭,亦或者被老爸打的時候跪過,還從來沒如此在外人面前跪過,這腰板與膝蓋還真是彎不下來。
楊雲楓此時心中一嘆,暗道,來到這封建時代了,除了自己做皇帝,這下跪也是尋常禮節,避無可避,也罷也罷,自古道死者爲大,老子就當拜你的長生牌位好了,想到這裡,楊雲楓的心裡也就舒服了許多,立刻彎膝倒地,道:“草民楊雲楓,見過欽差李大人!”
李適之這時又拍了一下驚堂木,沉聲道:“大膽楊雲楓,你可知罪?”
楊雲楓知道這一切就如演戲一般,雖然打架都心知肚明瞭,還是必須要走個過場,立刻拱手道:“大人,草民冤枉!”
李適之聞言喝道:“人證物證俱在,豈容你抵賴?你壟斷菜市口在先,哄擡物價在後,又關閉菜市口,將菜盡數倒入黃河之中,搞得整個蒲州城物價混亂,民不聊生,你還不知罪?”
楊雲楓立刻道:“大人明鑑,壟斷菜市口確有其事,但是草民壟斷菜市口,靠的是自己的腦子,在商言商,商人本就是追求利益,哄擡物價卻也不假,大人聖明,草民壟斷菜市口,擡高菜價,實在是事出有因!”
李適之問道:“有何原因,但說無妨?”
楊雲楓立刻道:“請問大人,如果開一個酒樓,一碗飯賣三個通寶,然本錢只有一錢不到,這是爲何?”
李適之聞言沉吟了一會,道:“開店做買賣本就是以本博利,加上酒店開業自然要僱用人手,這三個通寶一碗飯,不爲過!”
楊雲楓點頭道:“大人果然聖明,菜市口在未壟斷之前,都是菜農們自己擺攤叫賣,除了貨物之外,再無什麼本錢,所以他們的菜價自然就比較低,但是草民壟斷菜市口後,採用的是統一售賣,而且僱傭了不少人手,在菜價上適當上調一點,是否合理?”
李適之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也的確不爲過!”
楊雲楓又道:“大人明鑑,除此之外,草民壟斷菜市口後,解決了蒲州城近三十個無業遊民的就業問題,讓他們不再遊手好閒,有一份正當的職業,同時也未剝奪菜農的利益,草民收菜的價格也比平時要高,同時還不需要他們辛苦從鄉野趕來蒲州城叫賣如此辛苦,他們甚至不用擔心辛苦一日,毫無收穫,請問大人,草民如此做,是擾亂蒲州城?”
李適之聞言沉吟了稍許,立刻點頭道:“如此看來,楊雲楓你還是造福一方的仁義之商嘍?”
楊雲楓立刻謙虛地道:“大人如此謬讚,草民愧不敢當,只是草民做事向來憑藉良心做事,不敢有半點觸犯律法之舉!”
李適之此時臉上已經露出了笑意,隨即瞥了一眼坐在堂下的衛弘,只見衛弘面色慘白,額頭冷汗如雨,不斷地用巾帕擦拭着,雙目正瞪着楊雲楓。
而此時的公堂大門前,百姓們已經將門口圍的水泄不通,在人羣中,一個身着紫色長衫的女子也正站在其中,身旁還跟着一個黃衫丫鬟,正是衛墨與她的丫鬟貝兒,衛墨正看着堂中跪着的楊雲楓,只是楊雲楓並不知道。
李適之這時對楊雲楓道:“此時暫且不論,就說你將菜倒入黃河一事,此事你有如何解釋,莫要忘記了,此事本官可是親眼所見,而且衛大人前去抓拿你之時,可是人贓並獲!”說着看向衛弘,問道:“衛大人,可是如此?”
衛弘一直沒有說話,此時立刻恭恭敬敬地起身,答道:“是,大人!”
李適之連忙伸手示意衛弘坐下道:“衛大人請坐!”說着看向楊雲楓,再度拍響驚堂木,衝着楊雲楓道:“大膽刁民,看來不用刑,你是不肯招了!來呀……”
衙役們聞聲立刻敲打着威武棒,還沒等有衙役拿刑具,楊雲楓立刻叫屈道:“大人明鑑,草民如此做實在有苦衷,是蒲州刺史衛弘,唐傲、唐長峰父子逼的草民走投無路,草民纔出此下策,大人要爲草民做主啊!”說着俯身趴在地上,心中卻道,既然要做戲,就做足了,也不讓別人說老子不盡職。
李適之這時看着楊雲楓,拍起驚堂木,喝道:“大膽刁民,你竟然污衊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楊雲楓就知道李適之會如此,立刻高呼道:“大人,草民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還請大人明鑑!”
李適之這時看向躺下坐着的衛弘,道:“衛大人,你說此案應當如何審理?”
衛弘早已經坐不住了,此時聽李適之叫自己,立刻站起身來,支支吾吾了半天,額頭的冷汗越來越多,愣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堂外的衛墨看在眼裡,緊緊握住貝兒的手已經滿是汗水,貝兒在一旁低聲道:“小姐,你莫要擔心,絕對是楊釗誣告……”說話之聲越來越小,她自然也看到衛弘的表現,如果衛弘是被楊雲楓誣陷,他如何不理論?這一點貝兒明白,衛墨如何能不清楚?
李適之看了一眼衛弘,臉上卻不動聲色道:“既然衛大人無話可說,本官可就秉公辦理了!”說着立刻拍着驚堂木,對衙役道:“立刻將唐傲、唐長峰父子抓捕歸案,來公堂與楊雲楓對質!”
待衙役走後,李適之這纔看着楊雲楓道:“楊雲楓,本官姑且聽你如何說,若是有半句虛言,你可知污衊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楊雲楓立刻拱手對李適之道:“大人明鑑,草民斷無虛言,草民在壟斷菜市口之時,刺史大人百般刁難,明着暗裡,都示意草民送錢賄賂,草民無法,只好就範,給刺史大人送去前後也有三百兩銀子,草民有賬簿爲證,然而衛刺史的內地唐傲及其子唐長峰,因見菜市口有利可圖,所以對草民威逼利誘,想獨佔菜市口,草民不從,唐長峰便派打手想將草民致於死地,好在草民爲李白所救,此事李白可以爲草民作證!草民不想自己苦心經營的菜市口交出,唯有想出將菜倒入黃河,將此事鬧大,但草民亦另有菜庫儲存,大人明察!”
李適之這時點了點頭,立刻道:“傳李白上堂!”
不時李白上堂,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楊雲楓,微笑着點了點頭,這才向李適之拱手道:“見過大人!”
李適之點頭道:“李白,本官問你,你需如實回答,楊雲楓剛纔說你曾經從唐傲父子的打手手中救下他可有其事?”
李白立刻點頭道:“不錯,某那日與大人飲酒,出來小解之時,突然聽到有人叫某……”李白一五一十的將當晚如何被楊雲楓叫上名字,如何救下楊雲楓的情形說出。
李適之點頭道:“好,李白,你暫且退下!”待李白退到一旁,衛弘立刻道:“大人誤聽楊雲楓、李白一面之詞,他倆本是至交好友,李白自然在言語上相幫!”
李白與楊雲楓聞言只是冷笑,李適之這時卻是哈哈一笑,看着衛弘道:“衛大人,方纔本官讓你說,你不說,如今倒是肯說話了,也好,既然大人你有疑問的話……”說着轉頭看向楊雲楓道:“除了李白,你可有認證?”
楊雲楓沉吟了一會後,立刻道:“有,衛弘之女衛墨,可有爲草民作證!當晚除了李白,衛小姐也曾經幫草民從唐家父子手中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