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楓帶着對李英、李澄二人的好奇心,與裴旻、張旭一同來到了翠鶯樓,翠鶯樓其實就是一座青樓,據說在洛陽城也是相當出名的,不過這裡的姑娘卻都是賣藝不賣身的,路上楊雲楓就聽張旭稱讚着翠鶯樓裡最出名的就是劍器舞了,讓楊雲楓到後務必欣賞一下。楊雲楓心中卻在想着李澄、李英以及方纔發生的事,暗笑如今這楊昊只怕要遭罪了。
三人到了翠鶯樓,張旭大踏步上了二樓,顯然對這裡相當的熟悉,裴旻似乎是第一次來,見到翠鶯樓裡到處都是香豔的美女,臉色微微一紅,顯得有些尷尬,倒是楊雲楓卻是見怪不怪。
一個老鴇引着三人進了一間包間,尚未到包間時,就聽到李白縱情大笑之聲,張旭將門推開,率先走進去,楊雲楓跟在其後,剛踏入門就見李白、杜甫與高適正坐在那裡說笑,而一旁還有幾個舞娘在翩翩起舞,裴旻緊緊跟在楊雲楓身後,握着劍柄的手滿是汗水。
李白見楊雲楓來了,立刻起身笑道:“雲楓老弟,你可算來了,快來,快來!”
楊雲楓瞥了一眼一旁正在起舞的歌姬,只見她們每人手中都有一把無鋒短劍,跟着音樂而舞,每人穿的都穿的五顏六色,十分光鮮,而且身上的衣服都十分單薄,酥胸半露,楊雲楓還真是怕她們動作過大而走光。
楊雲楓坐下之後,對高適與杜甫拱手行禮,卻聽李白道:“雲楓老弟看這劍器舞如何?”
楊雲楓見那些舞娘此時正在彈着手中的無鋒短劍,錚錚有聲,他知道開元年間盛行這種舞蹈,但是他完全看不明白,這種舞劍的舞蹈哪裡好看?在後世之時他也不喜歡看這種看似高雅的東西,什麼芭蕾啊,歌劇啊,看的就想睡覺。如見眼前的這些舞娘,就是給他這種感覺,但是見李白、杜甫、高適、張旭四人搖頭晃腦,樂在其中,也只好勉強地看着,好在那些舞娘的身材都不錯,波濤洶涌,楊雲楓就當自己是來飽眼福的。
卻聽杜甫這時輕嘆一聲道:“可惜今日公孫姑娘抱恙在身,不能一睹真顏,少了幾分樂趣!掃興,掃興!”
張旭這時舉杯笑道:“子美兄近日來總是對公孫姑娘讚不絕口,莫非對佳人有意?”
楊雲楓聽二人提及公孫姑娘,又看着眼前的這些舞娘舞着劍器舞,心中一動,暗道:“據歷史記載,開元年間有一個善於舞劍的舞娘叫公孫大娘,而杜甫也爲其寫過一首《劍器行》,莫非他們說的這個公孫姑娘便是公孫大娘不成?”不過聽杜甫說她抱恙在身,還真是可惜,不然還真想看看開元第一舞娘究竟是什麼摸樣。
楊雲楓這時問杜甫道:“子美兄,你提及的公孫姑娘是否也善於劍舞?”
杜甫奇道:“雲楓兄莫非也聽說過公孫姑娘?”說着兩眼頓時來了神色,笑道:“若是雲楓兄見了公孫姑娘的劍舞,只怕對眼前的這些就視若無睹了!”
楊雲楓暗道,老子此刻就視若無睹了,不過聽杜甫如此一說,楊雲楓就更加肯定了他提及的公孫姑娘就是公孫大娘了。
卻聽張旭道:“子美此言不可盡信,也不知這翠鶯樓是否有此人物,怎地偏偏我等前來,這公孫姑娘就抱恙在身了?”
李白笑道:“伯高此言差矣,子美說有定然就有……不過公孫姑娘雖然抱恙,某以爲還可一見,我等不看其舞劍,只求一見,不知可否?”
楊雲楓見李白說出了自己的心聲,立刻拍手讓那些舞娘全部退下,隨即叫來了老鴇,問道:“媽媽,我們想見一下公孫姑娘,不知道可否方便?”
老鴇聞言面露難色,指着杜甫道:“方纔我已經對這位公子說了,今日公孫姑娘抱恙……”
楊雲楓卻道:“勞煩媽媽親自去問一下公孫姑娘,也許公孫姑娘想見我們呢!”
老鴇臉色一動,卻聽楊雲楓繼續道:“媽媽只需前去對公孫姑娘說,李太白、杜子美、高達夫、張伯高等人求見……”
李白知道楊雲楓的用意,立刻笑道:“雲楓老弟此招若是不可用,某可是顏面盡失了!”
老鴇還是遲疑,楊雲楓立刻又遞給了老鴇一錠銀子,這才道:“媽媽只管通報,公孫姑娘見與不見,我等都感謝媽媽!”老鴇只好收了銀子答應離去。
張旭見狀搖頭笑道:“雲楓兄到底是生意人,什麼事都可用銀子解決啊!”
高適這時看着楊雲楓,問道:“雲楓兄,聽太白兄說,今日你將伯高的詩集可是銷售一空了,就光是四本簽名詩集就賣了一千八百兩紋銀?”
楊雲楓淡淡一笑,面露愁容,想起了那一千八百兩尚未到手呢,要去宗府取了才行,但楊雲楓又不想去宗府,只怕去了宗老爺又提及婚事,還真是左右爲難。
楊雲楓暫且不去想這些,對張旭道:“伯高兄,你的薪酬不日便給你!”
張旭奇道:“還有薪酬?”
楊雲楓笑道:“這個自然,這次能夠大賣,都是藉助諸位仁兄的名氣,小弟又如何敢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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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適問道:“雲楓兄,如果我將自己以往的詩詞都託付於你,不知道你收否?”
楊雲楓本來便不知道如何向李白等人開口,讓他們成爲自己的簽約詩人,不想高適倒是自己先開口了,楊雲楓立刻笑道:“自然是求之不得,我也不能開了一個書齋,就靠着伯高兄的一本詩集錄吧?”說着又對李白與杜甫拱手道:“如果太白兄與子美兄也願意將詩作交付給小弟,那麼小弟更是開心了!”
楊雲楓如此說,只是想試探一下李白與杜甫是否與高適一樣也有此意,畢竟這兩人名氣太大,在楊雲楓心中的地位非同尋常,楊雲楓總以爲他們應該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如果被拒絕也在自己意料之中,如果同意了,就當是意外的驚喜。
杜甫看着楊雲楓,沉吟了良久,也沒有說話,倒是李白哈哈一笑,道:“既然伯高與達夫都願意,某爲何不許?”
楊雲楓聞言立刻拱手道:“得太白兄相助,小弟不甚感激啊!”楊雲楓見杜甫沒有表示,也就不再詢問了。
卻在這時,老鴇回來對衆人道:“諸位公子,公孫姑娘本來確實抱恙,不便見客。但聽聞諸位都是才學之士,近日可見一人,她說既然諸位都是才學之士,不如各自作詩一首,送給她看,她再從當中選一人見面,如果諸位同意的話,就請作詩吧!”
張旭這時笑道:“這個公孫姑娘還真是好大的架子……”
李白卻笑道:“如此甚好,反正閒來無事,權當一場遊戲,看看今日我等何人能入公孫姑娘法眼又如何?”
高適也笑道:“太白兄說的不錯!”說着便讓老鴇取來文房四寶,道:“達夫不才,就先獻醜了!”說着提筆揮毫,一氣呵成,寫了一首詩。
張旭待高適寫完,也前去寫了一首,李白隨後,寫完後,李白看着楊雲楓與杜甫,問道:“子美兄,雲楓老弟,你二人何人先來?”
楊雲楓聞言立刻對一旁的杜甫拱手道:“還是子美兄先請如何!”
杜甫淡淡一笑,立刻起身,走到書案前,沉吟了一會,這才一筆而成。
楊雲楓這時走去,看了一眼桌上的詩句,其他三人的他都不關心,只關心杜甫的,因爲他知道杜甫日後將爲公孫大娘寫出一首《劍器行》,若是因爲今日提前寫出,那麼自己就沒什麼發揮的餘地了,但是一見不是《劍器行》,心中暗暗竊喜,立刻提筆寫道:“今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爲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羣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楊雲楓寫完後,自己看了一眼,暗罵道:“自己這鳥字與其他三人一比,簡直就是垃圾,詩寫的再好,只怕那公孫大娘也未必感興趣啊,看來以後要多練練字了!”想着微嘆一聲,回身落座。
老鴇見狀轉頭問裴旻道:“這位公子還沒寫呢!”
裴旻見狀尷尬地一笑,道:“裴某是個粗人,只會舞劍,不懂文墨,就不必獻醜了!”老鴇聞言連忙向裴旻致歉,隨即讓衆人稍後,拿走五人的墨寶。
李白這時笑道:“卻不知今日優勝者何人?”
高適、張旭都是面帶笑容,只有杜甫面色稍顯凝重,楊雲楓看在眼裡,暗道,莫非這杜甫對公孫大娘有興趣?早知如此,不如胡亂塗鴉,將機會讓給他,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衆人等了良久也不見老鴇回來,張旭按不住性子,拿着筷子敲打着酒杯,道:“真是急死人了,要見誰,也給個準信纔是,如此耗着,真是無聊之極!”
李白這時卻笑道:“既然無聊,某建議,我等打賭如何,看看今日究竟誰能金榜題名?”
高適聞言拍手笑道:“妙哉,妙哉!”說着眉頭一皺,喃喃道:“若論詩詞大氣磅礴,自然非太白兄莫屬了,若論詞句端正自然是子美兄了,而伯高兄草書又佔了風頭,雲楓兄詩詞以細膩著稱,實在難以抉擇啊!”
楊雲楓連忙謙虛道:“達夫兄的詩詞雖悲壯悽婉,但是也未必不如公孫姑娘法眼,一切取決於公孫姑娘個人喜好,難猜,難猜!”
雖然難猜,衆人還是各自下注,高適猜楊雲楓,楊雲楓猜杜甫,杜甫猜李白,李白猜張旭,張旭猜高適,如此轉了一圈,衆人眼光皆投向一直沒表態的裴旻,如今人各一票,裴旻無詩參選,他那一票就好像選舉一般,只管重要,豈知裴旻皺着眉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當真不懂詩詞,還是不想得罪人,最終棄權。
卻在這時,老鴇拿着五人的詩詞回到包間,道:“諸位公子高才,公孫姑娘實在難以抉擇,所以她最終選了……”
衆人聞言都在屏住呼吸聽老鴇說人選名字,豈知老鴇口中出來的卻是:“裴旻!”
衆人都是一愕,就連裴旻自己,都感到詫異萬分,站起身來,怔怔地看着老鴇,問道:“我說媽媽,你是不是聽錯了,裴某可是沒有作詩參選!”
老鴇笑道:“正是因爲裴公子沒有詩詞參選,但是公孫姑娘聽到裴公子會舞劍,所以纔想見一見公子你!”
衆人本來也不明白,聽老鴇如此一說,這才紛紛釋然,張旭笑道:“不想最終入選的卻是裴兄,實在出乎意料啊!”
楊雲楓聞言卻笑道:“其實也在意料之中,公孫姑娘既然善於劍器舞,而裴兄又是劍術高手,公孫姑娘要見裴兄,也是情理之中了!”
李白與高適各自向裴旻拱手道賀,只要杜甫有些鬱悶,裴旻卻尷尬地道:“可是裴某並不想見這公孫姑娘!”說着對楊雲楓道:“雲楓兄,不如你代裴某前去吧,你也懂得劍術,公孫姑娘也許不會見怪!”
李白卻搖頭道:“裴兄,既然公孫姑娘點名要見你,你去去又何妨?”
其他衆人立刻拍手鼓勵裴旻前去,老鴇在一旁對裴旻道:“裴公子,你可知每天有多少人要排隊見公孫姑娘,你若是錯過這次機會,只怕日後追悔莫及啊!”
裴旻這時也只好迎着頭皮答應,跟着老鴇前去。衆人本來也就是打賭嬉鬧,如今讓裴旻拔了頭籌,也不失望,楊雲楓卻注意到了杜甫的神色,高適這時將衆人的詩詞拿出來看了看,卻單獨挑出楊雲楓的詩詞唸了一遍後,道:“我等都是應景而作,不想雲楓兄卻是應人而作,若不是裴兄在此,只怕今日優勝者就是雲楓兄了,所以這場堵住,還是達夫勝了!”
衆人一陣嬉鬧後,見裴旻臉色暈紅着回來,張旭立刻問道:“裴兄,可見着公孫姑娘了?如何?”
裴旻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衆人不解,卻見老鴇這時又走進包間,道:“公孫姑娘有情楊雲楓養公子相見!”
衆人聞言都是一驚,就連楊雲楓自己也是錯愕不已,連忙道:“不是說公孫姑娘今日只見一人麼?既然見了裴兄了,如何又要見楊某?”
裴旻這時輕聲道:“方纔我與公孫姑娘提及雲楓兄教我的秘訣,公孫姑娘顯然對這些有了興趣,所以……”
楊雲楓心中一嘆道,這幾句口角到底能糊弄多少人啊?想着看向杜甫,對杜甫道:“子美兄,不如由你待雲楓前去吧,雲楓多飲幾杯,偶感不適!”
杜甫知道楊雲楓是故意想讓給自己,連忙道:“不可,不可,公孫姑娘指明要見雲楓兄,子美如何能代替!”
楊雲楓無法,只好起身跟着老鴇前去,心中卻在猶豫道:“剛纔裴旻渾渾噩噩,也沒提及見沒見過公孫大娘!”正想着被老鴇引進了一間廂房,剛進門就聞言一股幽蘭的淡淡香氣,隨後廂房門被關上。
楊雲楓見廂房內佈置典雅,奇特之處是四面牆上掛着十數把短劍,顯然這公孫姑娘也是愛劍之人,但卻沒見到人,卻在這時聽到一句清脆之聲道:“閣下就是楊雲楓,楊公子?”
楊雲楓一愕,四處看了一下,只見那靠近牀褥的紗簾後,隱隱約約看見一人躺在牀上,卻看不清樣貌,難怪問裴旻是否看到公孫姑娘,他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楊雲楓連忙拱手道:“在下便是楊雲楓!”
這時傳來一陣咳嗽聲後,卻聽公孫姑娘淡淡地道:“公子無需客氣,請坐,小女子抱恙在身不便起身相迎,還請公子見諒則個!”
楊雲楓連道無妨,坐到桌子一旁,卻聽公孫姑娘道:“方纔見裴公子之時,小女子請他舞劍相看,見他劍術精妙出奇,卻聽裴公子提及,說他的劍術曾經得公子的指點,公子年紀輕輕,劍術竟有如此境界,小女子實在欽佩,還請公子舞劍相看!”
楊雲楓聞言暗道,到底你是舞娘,還是我是舞娘啊,要我舞劍給你看,虧你想的出來。楊雲楓連忙笑道:“公孫姑娘見笑了,在下對劍術是有研究,但是劍招卻是不甚瞭解!”
公孫姑娘又咳嗽了幾聲,嘆道:“既然公子不想賜教,小女子也不想勉強,方纔小女子也見了公子所作詩詞,莫非公子昔日曾經見過小女子舞劍?”
楊雲楓知道那八句詩都是描寫公孫大娘舞劍的情景,所以她纔有此一問,楊雲楓心中一動,立刻拱手道:“不滿姑娘,此詩只是在下想象之作,在下並無福氣見姑娘真顏!”
這時卻聽公孫姑娘長嘆一聲,道:“觀者如山色沮喪……那也是昔日風光了,如今只怕無人問津了!”
楊雲楓聞言不禁奇道:“姑娘何出此言?”
只聽公孫姑娘又是一聲長嘆,隨即是一陣咳嗽,牀邊一人道:“姑娘,該吃藥了!”
楊雲楓一直沒注意,不想這牀邊還有他人,不過猜想應該是公孫姑娘的貼身丫鬟,但是聲音爲何如此熟悉?卻又想不起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