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氣陰沉沉的讓我很不舒服,看樣子是要下雨了。
我在朱雀門外下了我的轎子,又坐上了宮中的轎子,瑟瑟地寒風吹得我很不舒服。
“前面的不是洛陽王爺的轎子嗎?”
我轉過頭來,一看,“狄懷英!停嬌!”
叫住我的便是後世備受讚譽的賢相狄仁傑,不過現在他是新任的大理丞。
我下了轎子,拱手道:“狄大人,想不到今天能在這兒見到你!”
狄仁傑說:“王爺!你今日的氣色似乎不太好啊!”
我搖搖頭:“孝敬皇帝去世不久,本王心中難以割捨!”
狄仁傑說:“王爺還是應該主意自己的身體!”
我點點頭,說:“多謝大人關心!時辰不早了,咱們還是快點上朝去吧!”
狄仁傑點點頭。
“有事起奏,無本退朝!”
“臣御史臺何士銘有本啓奏!”
“臣御史臺龔連鶴有本啓奏!”
一下子有兩位監察御史上奏,這是很多年都沒有出現的事了。
武后說:“二位愛卿有何事?”
何士銘躬身道:“臣二人連同御史臺諸位御史上奏天后,今臣等察知洛陽親王李坤貪贓枉法,聚斂錢財,爲官不清!臣等聯名上奏,懇請天后嚴厲徹查!”
我冷冷地看着他們,我早就知道,位高權重很難不會讓人嫉妒。
武后看着我,只見我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
李賢出班說道:“母后,兒臣以爲此事不準!洛陽王叔一向爲官清廉,這似乎是有人誣陷!不過此事不可能空穴來風,還是應該徹查一番纔是!”
武后說:“王弟,你說呢?”
我搖搖頭。
“你真的不想說些什麼?”
我還是搖搖頭。
龔連鶴道:“天后,他這是做賊心虛!”
“大膽!”這說話的事大理寺丞狄仁傑。
武后眼前一亮,說:“狄卿有何本上奏?”
狄仁傑道:“陛下,洛陽親王如今只是有嫌疑,並非真的有罪!龔連鶴竟敢對王爺出言無狀,說什麼做賊心虛,此乃大不敬之罪!請先治龔連鶴大不敬之罪!”|武后說:“何士銘、龔連鶴,你們可知道誣陷親王是何大罪?”
何士銘和龔連鶴對望一眼,不發一言。
武后說:“你們既然已經查證,那你們就拿出證據來,你們若真有確鑿,本宮可馬上將洛陽王弟推出午門正法!”
何士銘道:“天后,洛陽王爲官不過數十載,家產過百萬,若非貪贓枉法,焉能如此!”
武后厲聲道:“一派胡言!”
何士銘、龔連鶴趕緊跪下,“天后息怒!”
武后說:“哼!洛陽王弟爲我大唐立下多少汗馬功勞,他家中財產來之有名!據本宮所知,王弟家有店鋪十幾間,皆有憑有據!正當收入,有何不可!天皇與本宮多次賞賜,難道也算貪贓,也算枉法!你二人空穴來風,誣陷親王,該當何罪!”
“臣有罪!請天后恕罪!王爺恕罪!”
武后說:“既然認罪!來啊!推出去,午門正法!”
我起身說:“慢着!天后,御史言官本就是糾察百官,督促百官,如果因爲一時出錯,就正典刑,豈不阻塞言路!請天后開恩,饒了兩位御史!”
李賢道:“王叔之言有理!請母后開恩!”
武后說:“好吧!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二人身爲御史言官,不知求證據實,反而亂憑猜測!一部配位列言官之列!今將你二人貶到安東都護府效力!終身不得入京!”
“臣謝恩!”
武后說道:“本宮還記得昔日百濟叛亂,嶺南道受災,國庫空虛!是何人第一個拿出家中錢糧,擴充國庫,賑濟災民?”
裴炎道:“臣記得是洛陽王爺拿出家中餘糧一萬石,銀五萬兩!羣臣紛紛效仿。”
武后說:“還好有人記得。洛陽王弟對我大唐多有功勳,可他從未想過自己!我來問問你們,你們誰家中不是金銀滿屋,妻妾成羣!洛陽王弟身爲親王,朝廷俸祿應有多少就是多少!難道我們還要讓皇上的御弟上街討飯不成!今日就到這裡,若有本章,送來御書房來!退朝!”
“臣等恭送天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賢回到太**,太子妃過來說道:“太子,事情進展的如何?”
李賢搖搖頭,“我真的低估,想不到要扳倒他,是這麼一件不容易的事!剛纔何士銘、龔連鶴二人聯名上奏,結果換來的是罷官被貶!母后爲他大大的申斥了百官一番!我看我們的另想辦法!有時候我在想,我到底是不是她生的!”
太子妃劉氏說:“太子,你……”
李賢說:“哼!五哥到底是怎麼死的!恐怕只有母后和他自己知道了!”
劉氏說:“太子,你難道是想放棄嗎?”
李賢道:“我不會!我不會讓第二個長孫出現的!”
我坐在轎子上,心中閃過一絲隱隱地不快,位高權重,果然招人妒忌,算了,不要去管了!
“停嬌!”
藍韜說:“王爺,還沒到王府!”
我說:“去找一頂便轎,我想到街上逛逛!你讓馮將軍、司馬將軍先帶着儀仗隊先回府吧!你也回去吧!我想自己去走走!”
藍韜急忙說道:“王爺,這可不行,您要是出了任何差錯!小人擔當不起啊!”
我說:“這樣吧!讓兩個侍衛換上尋常衣服,跟着我就行了!”
藍韜說:“恩!既然王爺如此,那好吧!小人這就去安排!”
說實話我已經很久沒能像個普通人一樣逛街了!就像現在這樣坐在一頂普通的小轎裡,在街上閒逛,看着兩邊的店鋪,行人。
“豆腐腦,又滑又甜的豆腐腦!”
“葡萄乾!火焰山的葡萄乾!”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誒!兩文錢一串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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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色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讓我倍感親切。
這些年武后輔政,大唐國力空前的強大,東都洛陽儼然成了國際性的大都會,比以前的西都長安還要繁華。
大街小巷,街市林立,各國的商人在此買賣商品,各種國家的語言充斥其間。
“閃開!都閃開!全都給我家小姐讓路!”
這聲音好熟悉,這場景也似曾相識。
‘這又是洛陽那個富甲商賈的家眷!怎麼這麼霸道啊!’“誒!那個賣糖葫蘆的,過來!我家小姐愛吃,照顧照顧你!”
過了一會兒就聽見買糖葫蘆的小販連連地道謝聲:“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我轎子右邊的那個侍衛低聲說:“王爺,是郡主的轎子!要不要卑職過去請郡主過來?”
我撩開轎窗簾子,果然看見我女兒的轎子,在八個侍衛的保護下停在賣葡萄乾的邊上,她的小丫鬟丹姚正在幫她挑選着葡萄乾。
“郡主,這些夠了嗎?”
李思玲坐在轎子裡笑着說:“多選點兒,父王可愛吃這個了!”
丹姚說:“是!”
我就這樣看着,過了一會兒,我看見丹姚拿出一小錠銀子放在堆葡萄乾的攤子上,可那個小販並沒有看見。
這時我看見一個打扮的斯斯文文地年輕人走了過來,他很自然地把手放在了那錠銀子上,接着把銀子扒拉到了地上用腳踩住了,一面和小販聊着天。
李思玲看着丹姚手裡的一大包葡萄乾,說:“我還要去前面的蜜餞鋪裡看看!大哥這幾天有點咳嗽!給他也買點什麼!”
丹姚說:“郡主真是細心,誰要是娶了郡主,那是天大的福氣了!”
李思玲臉紅撲撲地啐了一句:“胡說什麼!快走!”
丹姚笑着說:“是是!郡主起轎!”
這時那個賣葡萄乾的小販,突然說:“這位小姐,你還沒給錢吶”
丹姚沒有在意,那小販又說了一句:“那姑娘,你買東西還沒給錢吶!”
丹姚轉過頭去說:“說誰呢?”
小販說:“就是你啊!我這是小本買賣!姑娘你沒付錢怎麼就走了!”
丹姚急呼呼地說:“你說什麼!我錢放在這兒的!你看!”
她走過去,“咦!怎麼沒有了?”
這時人已經圍了很多了,那小販說:“你看難道我還誣賴你不成?哪裡有!”
丹姚喊着說:“明明就在這裡!我放在這裡的!”
那小販繞道攤子前面,說:“那你說是我誣陷你了!你讓大家夥兒看看,這麼大的排場,連錢都不給!打腫臉充胖子!”
李思玲和她媽王錦蘭是一個脾氣,受不得一點點冤枉,她走出轎子說:“什麼!你也不看看,這是哪家的轎子!”
這時我看那那個偷錢的小子想跑,我對那個侍衛使了個眼色,他也早就看明白了。那侍衛點點頭,走到了人羣裡!
這時在人羣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不給錢,就把轎子留下來!大家上!”
接着人羣裡躥出三個人,直匆匆的向李思玲的轎子撲過去。
可別忘了她邊上可是有八個侍衛的,這些人可不是一般人能近的,可那三個人也像是練家子。
四個侍衛護着李思玲,另外四個和那三人人打作一團,邊上三四個攤子都被掀翻了。
可我那個女兒李思玲還大喊大叫道:“打、打、打!”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我下了轎子,慢慢擠進了人羣。
“全都給我住手!”我吼着去拉一個侍衛的肩膀,可沒想到那小子一回身就給我了一拳,正好打在我的右臉頰上,我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啊!王爺!”
“啊!父王!”李思玲趕緊過來扶我,這時的我真的是眼冒金星了,“父王,你沒事兒吧!你怎麼這身打扮?打疼了沒有?”
所有人全部跪了下來,“參見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揉着臉頰,幸好牙沒掉,還真挺疼的,“大家都起來吧!在街市之上就不必多禮了!”
“謝王爺!”
這是剛纔那個打我的侍衛直直地跪在我的面前,斷斷續續地說:“王、王、王、爺、爺,卑職、卑職有、有、有罪!”
我嘆了一口氣,說:“起來吧!你護主有功,何罪之有!起來吧!”
那個侍衛連連磕頭,“謝王爺!謝王爺!”
李思玲扶我坐下,說:“父王,您真的沒事兒吧?”
我哼了一聲,“這位老闆!本王想來這其中一定有些誤會!把那個人帶過來!”
剛纔那個去捉小偷的侍衛把那個偷錢的小偷,押了過來,他現在已經鼻青臉腫了。
“王爺!這個小偷帶來了!”
“王…王…爺!小人冤枉!冤枉!”
我嘿嘿冷笑道:“冤枉?本王在轎子裡看的一清二楚!你僞裝的很好!讓人覺得你是個飽學之士!真是有辱斯文!你當本王的銀子是那麼好拿的?”
那個侍衛小偷的懷裡掏出丹姚給那錠銀子,交到我手裡。
那小偷喊道:“這是我的!是我的!不是偷得!”
我笑道:“是嗎?既然是你的爲什麼會有我王府的火印!”我把銀錠子翻過來,只見底部果然有‘洛陽王府’四個字。
那小偷直瞪瞪的看着,一臉的驚愕。
丹姚說:“看吧!我說過我是付過錢的!”
我把銀子交給那個小販,說:“這是買東西的錢,給你!你們把這小偷送到洛陽府衙。回府!”
丹姚悄悄對李思玲說:“郡主,這下可糟了!看樣子王爺有點生氣了!”
李思玲說:“那你還不快回去給我娘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