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3章 同病相憐
林月娘還真的跟楊光提過自己的丈夫何巖。
而且還提了不少。
楊光將那些話重複一遍。
林月娘說自己從小和丈夫何巖訂婚,丈夫也是靠着她家裡的供養讀書。
不過林月娘上頭畢竟還有兩個哥哥,所以當初供養她丈夫時候,她耶孃就當着全家說明白了,供養她丈夫何巖的錢,就算作是她的嫁妝錢。
後頭兩人成親時候,林家就真沒給林月娘準備嫁妝錢,只是指了一塊地,起了兩間屋,就算是成婚。
何巖當初來林家時候,口口聲聲說,這輩子絕對不會辜負林月娘。若是對不起林月娘,就叫他不得好死。
當然,何巖也的確爭氣,讀書永遠第一,很被先生看重。
林月娘針線活不錯,所以從十來歲就一直做針線補貼家用,供養何巖。
兩人在老家時候,靠着賣字畫,幫人寫家書,做針線活過日子。有時候林月娘甚至還要去孃家借錢。
林家兩個嫂嫂在背地裡都笑話林月娘。
就連林月娘阿孃也偷偷勸了好幾次,說讓何巖放棄讀書,去給人做賬房先生,好養家餬口。
可林月娘相信何巖將來一定有一天可以出人頭地,所以怎麼也不肯讓何巖放棄。只是咬牙苦苦支撐。
後來何巖說想來長安找機會。
林月娘二話不說將好不容易存下來的錢都給了何巖,又賣了自己僅有的幾件首飾。
何巖一走就是兩年。
兩年期間,除了每個月託人帶錢和書信,一直沒回去過。
更沒當上官,混出頭。
不過有了這些錢,家裡的日子倒是好過了。
但也有不少風言風語,說何巖將來必定會負心。
每當此時,林月娘必定大怒,甚至會和人吵起來。她堅信自己丈夫絕對不會辜負自己。
直到今年,林月娘收到了家書,何巖讓她去長安城。
收到了信後,林月娘只覺得長長的出了一口惡氣,恨不得拿着信昭告天下。
而後林月娘帶着東西,馬不停蹄的上了長安。
見到何巖的時候,林月娘抱着何巖,痛快哭了一場。又讓何巖穿上官服,仔細的看了又看。
何巖對林月娘也是千依百順,且心疼萬分。
夫妻二人都是一夜沒睡。
第二天,何巖出門,林月娘在家,雖然還沒熟悉各處,但卻閒不住,想着收拾收拾屋子。
一收拾,倒在衣櫃裡發現了幾樣金首飾。
赤金,分量足,每一個上頭,都有“櫻女”兩個小字。
林月娘認識字。
當即心裡頭就咯噔一聲,下意識看向了牀榻上。
鴛鴦戲水,並蒂蓮花紋——都是半新不舊的。
一個獨居男子,怎麼會用這樣的蚊帳被褥?
再仔細各處一翻,她又發現了不少女人生活過的痕跡。而且還不只一個。
她在櫃子裡,發現了女人穿的肚兜。
又在那間簡陋的小屋裡,發現了另一個肚兜。
兩個肚兜,大小不同。
攥着兩個肚兜,林月娘一顆心猶如掉進了冰窟窿裡。
她想了很多。
直到何巖回來,她就開始試探何巖,先是問起蚊帳和被褥。
何巖不怎麼自然的解釋一句,只說是看着好看,想着月娘要來了,她肯定喜歡,所以就買了。
林月娘再問起小屋裡女子的事情。
何巖解釋說,他買過一次小丫鬟,想着做點家務,幫忙縫補漿洗。結果小丫鬟太懶,所以後頭乾脆賣了。
他說完這話,還摟着林月娘,笑着說讓林月娘改天親自去選一個丫鬟,這麼多年,受盡委屈,是該享受了。
林月娘心灰意冷,最後第二天趁着何巖不在家,匆匆的走了。
結果剛出長安城,就遇到了遊二。
遊二將她搶了,還將她賣給了人牙子。
然後,又遇到了楊光。
付拾一他們聽着這些,心中漸漸明白林月娘到底經歷了些什麼。
楊光恨恨道:“她跟我說,她恨死了她丈夫騙她,看着他滿口謊話的樣子,心裡知道從前小時候種種,再也回不去。倒不如留下來跟我好好過日子,只要我不騙她,跟她誠懇相待,她就不離不棄!卻原來都是假的!”
這種被騙的滋味,讓楊光很是憤怒。
他忍不住說了句:“她這樣對我,我殺了她難道不應該嗎?”
付拾一有點無語:“她被你買來,她不跟你說要跟你過日子,難道等着受罪嗎?但凡是個有腦子的,都會知道自己是什麼處境,都會選擇委曲求全吧?”
沒有選擇餘地的選擇題,能叫選擇嗎?
不,那叫脅迫。
楊光自以爲給了人選擇餘地,可實際上只是脅迫林月娘罷了。
付拾一揉了揉眉心,實話實說:“你就該掏出個路費來,擺在她面前,她要選擇走,你還給僱車。她要選擇留,你就好好給人辦個婚禮。”
這樣才叫真的有選擇餘地。
如果這樣林月娘還說謊,那就是林月娘的不對了。
楊光沉默了。
李長博揉了揉眉心,告訴了楊光實情:“林月娘不單單是離開了自己丈夫那麼簡單。她走之前,將何巖封在了缸子裡。還替何巖遞交了辭職信。”
這個說辭,有點委婉。
所以楊光半天沒明白,多少還有點懵懂。
付拾一言簡意賅:“何巖死了。中毒死的。”
楊光猛然瞪大了眼睛。
李長博微笑:“你若是給她選擇的機會,說不定她真會選擇留下來。畢竟,其實從某些地方來說,你們還是很般配的。”
比如,同樣的心狠手辣?
楊光顯然心情複雜。
付拾一笑眯眯:“不過,事情都過去了,咱們還是來說一下,到底你是在誰手裡買的人吧。”
“我有什麼好處?”顯然,楊光雖然心情複雜,但智商還是在線的。
李長博言簡意賅:“少受罪。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儘可能活得好些。”
楊光沉吟不語。
“那你今天再想想。牢裡還是挺有意思的,不眠不休,是常有的。”李長博面帶微笑,語氣禮貌而客氣。
說完這句話,他甚至站起身來要走。
付拾一眼睜睜看着楊光變了臉色,最後他輕哼一聲:“我也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你以爲我會怕?”
說真的,付拾一有點看不慣楊光。
所以她瀟灑一笑,提了個建議:“我覺得,要不來個深情對望套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