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近半個時辰跋涉,田野終於來到位於四明山脈腳下的碗窯坊,說是碗窯坊,不過就是幾間破茅草坊,一個燒製盆碗的爐窯而已。
見田野到來,碗窯的管事連滾帶爬,如同見了主人的狗一般跑來。沒辦法,咱們田地主威名在外,想不恭敬一點都難。
田野罷手,準備查看具體情況。
“少爺這是何必,需要什麼吩咐小的一聲就可以了,這樣進去,怕髒了少爺的鞋!”管事一臉諂媚,臉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作爲機械製圖狗的田野,最看不慣就是這種光會拍馬屁,沒有一點真本事的人,不過他沒有發作。
給了管事一個眼神,田野就直徑走了進去。
管事臉色一凝,隨即馬上改口:“少爺這邊請,少爺來到碗窯坊視察,真是讓我等受寵若驚,我等一定不會負少爺希望,把盆碗燒製的又多又好,這裡是攪拌房,專門混合,攪拌黏土…。”
“閉嘴!”受不了管事喋喋不休,田野喝道。
耳邊清靜了,田野一邊查看一邊思考,主要是在努力回憶水泥的燒製方法。
普通建築水泥,在不考慮質量,環境污染的前提下,並不複雜,但這指的是在現代社會。換到這大唐時期,就有那麼一丁丁難度了。
首先就是原材料問題,在現代社會,燒製水泥所需的石灰石,放在粉碎機中粉碎就可以了,一個人一天都能生產幾十噸,但在這裡得全靠人力,而且質量也會參差不齊。
其次是燒製溫度,雖說大唐時期已經有了鼓風機,但沒有煤礦啊,用柴火燒製,溫度很難達到,這需要很好的保溫條件。
田野只有試驗,哪怕燒製出半成品不合格的水泥,對於這個時期來說,也是跨時代的產物。
很快,田野來到燒製房,那裡豎立着一個橄欖形的窯爐,窯洞不大,直徑差不多隻有三米,下面燒着柴火,上面用泥板蓋着,泥板縫隙間,還冒着絲絲煙塵。
下面一位中年人,穿着麻布褲子,光着上身,不斷往下方窯洞中加柴火,同時用鼓風機往裡面吹了幾口氣。
這時中年人又到上方查看燒製情況,十分的仔細,不久之後,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田野饒有興致的看着。
很快,中年人又下來添柴火。
“喂!你在看什麼?”待中年人添完柴火後,田野問道。
“烏澤,少爺在問你話,快點回答。”還不等那位叫烏澤的中年人回答,旁邊管事就吼了過去。
中年人看了一眼管事,眼中盡是厭惡,但見是田野地主,還是過來恭敬道;“回少爺,我是在看泥碗。”
很明顯敷衍的話,不過田野並沒有生氣,又問道:“這泥碗燒製,十分簡單,根本不需要時常上去查看,可我看你卻看的十分仔細。”
“烏澤,老實回答!不然扣你工錢!”管事又在旁邊喝道。
田野臉色沉下來,這管事,還真是管事啊!
這也是管理者與操作者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
“放心,盡情的說,我不會扣你工錢,如果我高興了,加你工錢都可以!”田野不確定這叫烏澤中年人到底在看什麼,先許個諾言,如果真有發現,加工錢也不是不可能。
這烏澤卻把目光看向田野旁邊的福伯。
“說吧,少爺不會框你。”旁邊福伯淡淡的道。
尼瑪,田野在心中誹謗,在這羣僱農眼中,這地主少爺的信譽還沒有管家高,但想想也對,以前那個田家少爺,根本沒有管理過這些產業,都是管家福伯一手操辦。
見福伯點頭,那烏澤組織了一番語言,道:“上一次送碗去縣城,正直陳員外家擺喜宴,我正好路過,遠遠看了一眼,看見陳員外使用的碗,白白淨淨的,像是玉石一般,反射着光芒,十分耀眼。”
田野一聽,這不是瓷碗麼,泥碗燒製成型後,上面覆蓋一層釉,再放在窯洞中燒製,就能燒製成瓷碗。
“我想同樣是碗,我們的碗怎麼燒都是泥土色,他的碗怎麼就那麼明亮,所以我就在實驗,看能不能燒製出那樣的碗。”
其實大唐時期,達官顯貴基本上都用的是瓷碗,更有皇宮貴族,使用色彩斑斕的瓷器飾品,但這些瓷器燒製,基本上全是專供,根本不會外傳,更別說燒製方法。
普通平民百姓,別說使用,很多一輩子連見都沒見過。
“那你燒製出來沒有?”田野問道,不過答案顯而易見。
“考慮過沒有,會是什麼原因?”田野又問道。
中年人烏澤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田野也不着急,靜靜的等待。周圍一羣人,都圍着兩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我想了很久,可能是以下幾個原因。”想了一陣,烏澤道:“最開始是認爲手法不對,但試過幾次後,發現沒有什麼變化。”
田野笑道:“當然,都是碗,手法再變,又能變到那裡去。”
“過後我又考慮是不是燒製時間,我實驗了一番,無論時間長短,都不會有太大變化。”中年人又道。
可以啊,田野讚揚,都知道加工時間長短對產品質量的影響了。
“最後我又考慮過溫度對燒製的影響,我分別加大柴火,減少柴火,但燒製出來的碗,卻基本差不多。”中年人這時嘆氣。
田野眼睛亮了,知道控制溫度對燒製的影響,在現代來說不算什麼,但這是大唐,卻難得一見。田野發現,這烏澤,是一個不可多得人才啊。
“除了這些,還有什麼想法麼?”田野問道。其實燒製瓷器,最重要的是原材料,沒有釉,你怎麼燒製出瓷器?
“還有一種可能沒有實驗,那就是黏土!”烏澤說道這裡,也大膽起來。“我準備過幾天進四明山脈中,採集點其它的原料再來做實驗。”
說完了後,烏澤呆呆站在那裡,等待田地主發話。
田野這時卻道:“不用了,你不能進山去。”
“爲什麼,如果我真能燒製出那種碗,將會給少爺帶來不菲的收益。”烏澤急了。
他從十幾歲開始燒碗,燒了幾十年,那是他的唯一愛好,對於那種亮晶晶的碗,他思考了良久,覺得就快成功了,給他一點時間,他有很大的把握燒製出那種碗。
“因爲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讓你做!”田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