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文將阿史那蘇丹扶到了旁邊的酒肆,讓他躺在了酒肆的矮桌上。
晉陽看着他信中的內容,她哭的更大聲了,“阿史那,阿史那,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你不要在寫了,我跟你回去,我不任性了,我以後再也不任性了,我以後都聽你的話,好不好,你別死,我錯了!”
阿史那蘇丹趁機說了幾句,“陽兒,你,你若是,真的,真的聽,我的話,就,簽字,好嗎?這是,我,我最後的,請求,陽兒,難道,也,不答應,嗎?”他最後逼迫了她一句,晉陽哭着說,“好好好,我籤,我籤。”
阿史那蘇丹捧着她的小臉,他心疼地說,“陽兒,別哭,我,我說過,我最怕,最怕陽兒的眼淚,眼淚了,所,以,陽兒,別哭了。”
阿史那蘇丹費勁最後力氣寫了一封書信,是交給突厥可汗的,他交給了雪原,並細細叮囑,“雪,原,這,封信,信,務必要,交到王,兄的手,手裡,我累了,讓我,和,和公主待一會兒吧!”
衆人一一退出,整個酒肆只剩下了晉陽和阿史那蘇丹,晉陽哭求着,“阿史那,你不會有事的,我去找我師傅,師傅他一定有辦法救你。”她說着就做出要跑出去找人的樣子。
阿史那蘇丹見此,他想笑,可是卻笑不出來了,因爲他真的沒有一點力氣了,“陽兒,別,別費,力氣了,我自己,知道,我沒有,多少時間了,我,我只,想和你,安安,靜靜的,待上片刻,就好。
以前,以前,我,我和你,待在,一起,你對我都,很,很冷淡,今日,今日,好不容易,容易有機會,和你獨處,就不要找,找別人,來,來打擾,打擾我們了,好不好!”
晉陽不停地點頭,不停地說着好字,“好,好,好,我都答應你,都答應你!”
晉陽哭着說,“阿史那蘇丹,你撐着,你不許死,你不是說過,要帶我回去嗎?我跟你回去,以後我再也不逃了,好不好?”
阿史那蘇丹的雙眼半睜半閉,他伸出右手,想要去撫摸她嬌嫩的臉頰,可是卻怎麼也觸摸不到,這就好像自己和她曾經的關係,看似她離自己很近很近,卻是那麼觸不可及。
晉陽抓住了他的那隻手,放在了自己臉上,阿史那蘇丹看着晉陽緊張心疼的神情,他說了最後一句話,“陽,兒,我,希,望,你,永,遠,開,心,快,樂,幸,福,一,生!”他說完艱難地朝她笑了笑,隨後笑着緩緩閉上了雙眼。
晉陽見他真的死了,真的閉上了眼睛,她悲痛的渾身顫抖,“阿史那,蘇丹,蘇丹,我不想你死的,我只是想逃走而已!我沒想你死的,你醒醒,好不好?別死啊!蘇丹,醒醒,醒醒啊!”
她抱着阿史那蘇丹逐漸冰冷的身子,她悲懊地自言自語,蘇丹,別睡了,醒醒,我跟你回家!
他的哥哥開門進來,見到她一副丟了魂的樣子,不免憂心忡忡,“明兒,不要哭了,他不會怪你的,你別自責,陽兒,別哭了,這件事不怪你,乖,好不好,把他放開,讓他歸鄉,這是我們能爲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雪原自是瞭解他的主子,主子爲了救公主,都付出了生命,又怎會惱她逃走的事,主子做這一切不過是想逼她回去罷了!
雪原跪下直言,“公主,主子已經故去,還望公主節哀,主子也不希望公主爲了她生出什麼病來。”
雪原雖然一直不喜歡這個公主,可主子卻對這個公主情根深種,他和這個公主相處了一段時間,也知道主子爲何那麼愛她了,他也就沒那麼討厭這個公主了。
公主智計無雙,聰慧過人,還如此美豔絕倫,這樣的女人,無論是那個男人見了,都不得不對其傾心,或者仰慕,主子也不例外,只可惜公主對主子從未有過男女之情,這是主子一生的痛啊!
晉陽立馬扶起了雪原,“雪原,別跪,我沒事,你放心!”
接下來,阿史那蘇丹的屍身被裝進了棺材,準備運往突厥。
晉陽準備隨行去突厥,算是最後爲他送行。可李治不放心她此去突厥,怕突厥人將蘇丹王子的死歸咎到自己妹妹身上,所以他提議,讓雪原護送蘇丹王子棺柩回突厥,她留在益州查清楚事實真相,隨後自己一同和她去突厥,他才放心。
晉陽讓人將那個黑衣人提了出來,準備親自審問。
晉陽此刻正在益州刺史府,她和太子坐在大堂案几前,李思文坐在左邊,益州刺史坐在右邊首位,共同審理此案。
太子面色嚴肅地下令,“帶人犯上堂!”
於是昨晚那個刺殺的黑衣人手腳戴着鐐銬,被兩個衙役押入了大堂,他不願跪下,兩個衙役用力將他往地上按,他承受不住力道,還是跪了下去。
兩個衙役朝面前的晉陽和太子行禮,“吾參見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接着向益州刺史和李思文行禮,“吾拜見兩位刺史!”
晉陽見到了他,面容就染上了一片寒霜,“說,何人派你來刺史本公主!”
黑衣人無所畏懼,姿態倨傲,“有本事就自己去查啊!我無可奉告!”
太子震怒,一拍桌案,“好一個無可奉告!你當真不怕死嗎?”
晉陽抓着李治的手,輕聲細語,“小九哥哥,別動怒,跟這樣的人動怒不值得。”
晉陽站了起來,走到案桌前,靠着案桌,閒適悠哉地神情,擺弄着自己的指甲,指甲上塗了漂亮的白色蔻丹,蔻丹上面還貼了梅花花瓣,白裡透紅,就如那冬日傲雪紅梅,立於枝頭,凌霜聖潔。
晉陽輕揚嘴角,神態雲淡風輕,“各位覺得我的蔻丹好看嗎?”衆人沒有回答,在場卻只有李思文好像猜到了公主的意圖。
晉陽隨後聲音親和,表情無害的指示,“來人,將他的十根手指指甲蓋給我揭了!”她說這話時,沒有看那個刺客,而是望着自己的手指蔻丹,神色從容,似乎說出要揭人指甲蓋這種話並非出自她的口中。
於是衙役當着場上所有人的面,將他十根手指的指甲蓋全部撥落,這一次次錐心刺骨之痛,讓那刺客連連慘叫。
刺客還不忘口出惡言,辱罵晉陽,“你個惡婦,毒婦,你不得好死!啊!”一聲慘痛的叫聲過後,只見有一顆指甲蓋從他指尖脫落。
晉陽卻絲毫不受影響,面容平靜如水,面色卻冰冷刺骨,她勾脣呵呵冷笑了一聲,“呵呵,笑話,我惡毒,難道你要殺我,我還要對你仁慈嗎?這還真是我至今爲止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晉陽斥罵,“我見過無恥的,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果然老話說得好,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看來閣下是連你這張臉都不要了啊!既如此,那我幫你一把,給你洗洗臉,去去晦氣!”
晉陽拿了一瓶藥出來,倒在了自己的絲帕上,她面色柔和,聲音溫柔,“你知道這個叫什麼嗎?止痛散,我親手製作的毒藥,將他用在傷口處,可以讓人止痛一個時辰,但是一個時辰後,下藥的傷口處將比原先痛上百倍不止,此藥最厲害之處在於可根據傷口的深淺程度,讓你感受到不同程度的灼心蝕骨的痛楚。”
她煉製這個藥,爲的就是以後拿來逼迫有些不聽話的人,讓她嚐嚐撓心撓肝,活着體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晉陽拿出了懷中的匕首,吩咐兩個衙役將他給死死按住,“給我壓住他。”
然後她拿着匕首將他的兩側臉龐給劃了兩道x字型刀口,那個人又開始痛罵晉陽,“毒婦,你不得好死!”
晉陽白了他一眼,然後直接將自己絲帕上的止痛散擦到了他的臉上,還有他的十根手指上,止痛散一擦,果然不痛了,可一個時辰後,他傷口上的痛覺會讓他痛的死去活來,抓心撓肝。
晉陽溫婉的笑着說,“拭目以待!
希望你一個時辰後,還能有如此傲骨!
還有,本公主根本就不稀罕你說不說誰是幕後之人,因爲我有的是辦法查出那個人是誰?
我這會兒找你來,純粹就是爲了報復你昨晚要殺我的仇,放心,今日對你所做的一切,還只是一道前菜,更精彩的還在後面,希望你能永遠都這麼精神,這樣還能多陪我玩幾天,不然就太沒意思了,你說,對吧!”
刺客被她的話激的奮力掙扎,口裡還罵罵咧咧,“賤人,你如此惡毒,我要殺了你,殺了你!賤人!”
刺客被帶了下去。
李治說,“陽兒,那樣折磨他,他不會死吧!”
晉陽望着自己的小九哥哥,面容俏皮可愛,嘟着嘴說,“小九哥哥放心吧!他不會死的,我還沒玩夠呢?怎麼捨得讓他死呢?”簡直和剛纔的晉陽判若兩人。
衆人愕然,公主剛剛神情生寒如冰,似那最美的妖姬,妖媚邪氣,讓人感覺全身發寒,心中恐懼,令人膽寒,這會兒又變成了嬌媚可人的俏佳人,靈動俏皮。他們不得不懷疑,這前後真的是兩個人,公主莫不是妖變的,變臉如此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