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訓仰躺在角落裡,聽不見賈夫人的說話聲,猜測她已經走出那道關口縫隙,於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喊道:“小泉,可以讓我見識一下賈夫人的手段嗎?”。
小泉並不友善,見主人出去,便惡狠狠地走過去,一邊用刀把狠狠地砸在李承訓腦袋,一邊喊道“八嘎!讓你引狼!讓你引狼!”
李承訓頓時頭破血流,那血水瞬時流到眼中,立時紅茫茫一片。
“小泉!帶他出來!”賈夫人在外面說道,她的聲調不再柔和而是生冷如鐵,“就讓他見識見識我的手段,也好讓他死了與我作對的心思。”
李承訓便被兩個倭人武士一人拽住一隻手臂拖了出來,仍在了小英子身上。
小英子心疼地抱着李承訓,把他斜靠在自己肩頭,讓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場中的狀況。
李承訓見賈夫人精神抖擻,目露精光,一副藐瞰一切的神情,不禁大皺眉頭:她真的能夠憑藉一己之力殺光這些狼?
正思慮間,他感覺肩頭一沉,有兩柄長刀赫然架在了他和小英子的脖頸間,但他心知沒有賈夫人的命令,他們絕不敢妄動,“嗷嗚!”他此刻已無需再做掩飾,明目張膽的發出狼吼。
羣狼聞聽後,鼻息加重,開始躁動起來,卻仍是在原地打轉兒,並未發起攻擊。
賈夫人兩柄軟劍在手,凝神戒備,但等了一會兒,見狼羣並不急於進攻,心頭一轉便已明所以。
冬日天短,此時已是彩霞滿天,相信過不了多久,天色便會全暗下來,李承訓那聲狼吼應是讓羣狼等待天黑進攻。
“你認爲它們還能活到天黑嗎?”賈夫人扭頭盯視着李承訓,“看好了!讓你見識下我的手段。”
李承訓只覺眼前一花,一道白影直奔一處碎石上的頭狼,隨即便見到那頭狼連慘嚎都未發出,便被斷做兩截,轟然墜落石下。
“嗷嗚!”那頭狼身邊另一匹野狼直奔賈夫人腹部咬去,可她只是輕輕轉身便躲閃過去,隨後極其飄逸的揮劍一抹,這頭狼也斷做兩節,魂歸天外。
在狼羣裡有複雜的社會組織,經過爭鬥後,以最強壯的一隻雄狼當領袖,再和一隻母狼形成一對領導者,負責巡邏領域邊界,解決成員爭端,並控制隊伍的遷移.很顯然,碎石上的狼顯然是那頭狼,而石下這隻緊隨它的便是那母狼,“嗷嗚!”“嗷嗚!”這個族羣的兩隻家長被瞬間秒殺,激起了羣狼的獸性,立刻有數十隻一擁而上,它們不顧一切的向賈夫人衝去。
狼羣的動作很快,可仍然沒有賈夫人的劍快,她縱上掠下,一會兒以碎石爲跳板,一會兒也野狼爲墊腳,輾轉騰挪,漂移瀟灑,甚至身上都沒有粘到半點兒血跡,而身下已經有十數頭野狼倒斃。
賈夫人殺開一條血路,並未繼續在這裡糾纏,而是擰身縱躍到另一塊碎石之上,劍尖抖動,直奔另一隻頭狼的咽喉。
頭狼都是極其兇狠、敏銳的,這隻頭狼才見這女人偷襲自己的同伴,已產生警覺,見她過來,立刻縱身躍下碎石,嘴中發出厲聲的嚎叫。
羣狼得令,立刻發起攻擊,他們不似人類可以形成陣法,但也會有自然形成的梯隊配合,而這頭狼,卻躲在碎巖後面,密切注視着賈夫人的身形動作,準備決死一殺。
賈夫人打得很有底氣,始終看不出有捉襟見肘的地方,雙劍上下紛飛,根本沒有野狼能夠近身。
“嗚嗷!”這匹頭狼進攻了,是在五匹狼同時躍向賈夫人的時候發動的,它自下而上的向她腿上咬去。
“嘿!”賈夫人輕喝一聲,左手劍尖突然畫圓回撤,只見那纖細的劍身瞬間立起刃口,而五匹狼卻剛好一起撞到。
這劍身好似極細的鋼絲陸續穿透了這五匹狼的軀幹,悄然無聲,這些狼在倒地的瞬間全部分作兩半,甚至血都沒有流出。而那頭狼就在頭顱抵近她腿部的時候,被從天而落的軟劍穿透頂顱,貫穿釘於地上。
“嗷嗚!”李承訓看出了賈夫人的意圖,她是要滅殺這五隻頭狼,讓狼羣失去領袖,從而混亂潰逃。因此,連忙發出警示,讓羣狼立即躲避起來,等待天黑之後發動突襲,給自己造成脫逃的機會。
狼雖然兇狠,畢竟是野獸,當他們自知危險的時候,依然會選擇夾着尾巴逃跑,當聽到李承訓警示後,立刻四散開來,尋找巖塊躲避。
“嗷嗚!”又一聲狼嚎,渾厚,尖銳,蒼涼,深沉,出自於狼羣之內,與李承訓遙相呼應。
羣狼聽到這聲狼嚎,立即又躁動起來,復又露出石塊,惡狠狠地盯住賈夫人,尾巴平直,保持攻擊狀態。
“嗚嗷!”李承訓眼見羣狼不撤,又是一聲嚎叫,似再與那蒼涼的狼嚎聲隔空對話。
賈夫人突然打了冷戰,向遠處的一處亂石堆中望去,她有一種預感,那裡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那種王者的殺戮氣息,太重了,這是高手的直覺。
在冬天寒冷的時候狼羣最多可到四十隻左右,通常以家庭爲單位的狼羣以一對優勢對偶領導,而以兄弟姐妹爲一羣的則以最強一頭狼領導,因此這裡每一個狼羣便都是一個家族。而實際上狼羣都有領域性,狼羣之間的領域範圍不重疊,會以嚎聲向其他羣宣告範圍。
但是現在,這裡的狼不下數百隻,很明顯是多個狼羣的組合,這並不符合客觀規律,那原因只有一個,就是這裡有一隻統御天下的狼王,所有的狼羣歸它管轄。
見李承訓與狼王隔空對答,賈夫人只是在旁冷笑,她很自付自己的實力,即便是狼王,也是畜生一隻,自己削鐵如泥的寶劍定讓它有來無回。
這樣也好,她若殺死狼王,衆狼必然四處逃竄,也省得她費力氣屠殺羣狼了,這時,她已猜到:李承訓是故意把他們引入這處絕地等待狼羣出現的,這也是他領着衆人連續兩天在此處打轉兒的原因,看來,李承訓說要帶自己去取寶圖,根本就是有這這樣的險惡用心。
不過不怕,賈夫人暗中發誓,等退了狼羣,定然使出手段讓李承訓乖乖就範,好菜不怕晚嘛。
李承訓已經急得滿頭冒汗,無論他如何勸說狼王暫避鋒芒,那狼王終是不肯。狼王也是非常自付的,已然死了那麼多隻狼,它這狼王若還不出來,明顯有損於它的威信。
“嗚嗷!”狼王緩緩而出,這隻狼王竟然比尋常的野狼大上兩倍有餘,站立在羣狼之中,竟有一種鶴立雞羣之感,它渾身的肌肉成塊,隨着步履的抖動而機械的顫抖着。它渾身烏黑一片,長毛及地,毛髮油光發亮,那雙利爪每過一處,地面上必然蹦出些許碎石。
要說這狼王最特別的地方,還不是這一身王者之氣,而是伴有一抹詭譎之氣。這種氣質體現在它額頭上那對眉毛上。這對眉毛在雙眼的上方,濃重、短促、純白,沒有一絲雜色,遠望去好似鑲嵌在黑暗中,跳動着的兩股白色磷火。
白眉狼王緩緩走到賈夫人身前三丈開外停住腳步,它弓着身子,尾巴平平端起,背毛直立,長嘴探出,嘴脣皺起,露出鋒利的門牙,虛起眼睛盯着她看。
賈夫人感受到對方的氣勢,也是不敢大意,雙劍一分,打算以靜制動。
“嗚嗷!”狼王引頸怒吼“嗷嗚!”“嗷嗚!”數百頭野狼齊聲怒吼。
“嗷嗚!”李承訓扯開嗓子怒吼,累得額上青筋暴露,面色漲紅,同時,兩行熱淚如斷線的珠子般不停墜落,他清楚狼王準備以命相搏,以維護它的尊嚴。
狼王出手了,如黑色閃電般,劃過雪白的地面,越過身前的碎石,義無反顧的衝向賈夫人。
羣狼出手了,數百隻狼一起衝向李承訓所在的那個縫隙,前赴後繼,一層一層堆砌過去。
李承訓出聲了,對着小英子急道“走!”。
小英子得命,趁武士掉轉刀口砍殺羣狼的時候,翻身拉起李承訓身下滑翹的繩頭,拖着李承訓向亂石中跑去。小公主早已被他偷偷的綁縛在李承訓身上。
狼王奔至賈夫人身前,高高躍起,雙爪直撲她的面門。
速度快,是狼的殺敵制勝的法寶。
狼王快,但賈夫人更快,一劍直奔狼王咽喉,另一支劍畫圓斜砍向狼王身側。
狼王知道她這劍的厲害,不敢硬碰,身子在空中一縮,堪堪躲開攻擊,在落地瞬間連忙側身跑開。
賈夫人未料到這狼王如此靈活機智,正要轉身尋找狼蹤,卻一眼睥方纔衆人躲身的那個地方,被數百頭狼密密麻麻的佔據着,甚至連那旁邊的幾塊大石也被淹沒在狼羣中,看不見蹤影。
“啊!”賈夫人怒了,她擔心自己的手下,更擔心李承訓,雖然知道這小子與狼是一夥的。可狼畢竟是狼,焉知不能吃掉李承訓?或者李承訓本身便是抱着必死之心,純心要與自己同歸於盡呢?
她顧不得再獵殺狼王,忙向那狼堆奔去,舞開雙劍,狠力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