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李世民勵精圖治,對內則整頓國家制度,尊重黎民百姓,安定民生,對外則擊敗北方強權東突厥,到了貞觀七年,牛馬遍野,百姓豐衣足食,夜不閉戶,道不拾遺,出現了一片欣欣向榮的昇平景象,更被西北民族尊稱爲“天可汗”.
具體來說:
在制度上,延續了隋代的多種政制,如三省六部制、府兵制、均田制、租庸調製、科舉制、常平倉制等,堪稱完備,對後世的影響極爲深遠。特設政事堂,以利合議問政,並收三省互相牽制之效;地方上沿襲了隋代的郡縣兩級制,分全國爲十個監區(道)。此外,行府兵制,寓兵於農在經濟上,中國封建王朝,基本上都是重農抑商,偏偏貞觀一朝,卻是重農重商。農業上,實行均田制與租庸調製,“去奢省費,輕徭薄賦”,使人民衣食有餘,安居樂業。商業上,開創絲綢之路,打造長安、洛陽等國際性大都市,據說當時世界出名的商業城市,有一半以上集中在中國。
在吏治上,選賢任能,從諫如流,唯纔是舉,不計出身,不問恩怨。還令房玄齡省並冗員,派李靖等十三名黜陟大使巡察全國,考察風評;規定五品以上的京官輪流值宿中書省,以便隨時延見,垂詢民間疾苦和施政得失,終於打造出中國歷史上唯一沒有貪官的王朝。
在文化上,置文學館,有十八學士,即位後更在京設弘文館,徵集圖書二萬餘卷;同時重建地方州縣學校,擴充京師國子監,延聘名儒出任學官,生員多至萬人,並接受新羅、吐蕃、日本等的君長皆派子弟來華求學,由是時文教生員背景多元,復興卓然有成。
在民族融合上,唐太宗武功顯赫,卻少有鄙視邊族,故東亞各民族逐漸混入,唐代名將和大臣,不少爲同化了的外國人,原屬鮮卑族的元氏、宇文氏、長孫氏等,他們俱已不被視爲外國人。
貞觀之治,舉世聞名,對於研究唐代歷史學的考古教授李承訓來說,那一莊莊一件件可以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如今如數家珍般的把他李世民的豐功偉績說了出來,再加上自己,或者說後世的評鑑,總之是盡找好聽的說,竟把個李世民哄得龍顏大悅。
李世民離座快步走到李承訓面前,伸手把他扶了起來,一直盯着他的面目看,“朕的功業,即便朝中大臣也未必說得這般細緻,分析如此精闢,想不到你年紀輕輕,遠在朝堂之外,竟是如此明晰。”
李承訓拍馬屁不過是做鋪墊,如今時候已到,剛剛站直的身子,又屈膝跪倒,“陛下!承訓願永留京都,爲您出謀劃策,還請陛下開恩,放了我那兩個同伴!”
李世民笑臉逐漸凝結,正色道:“那個小太監賣主,一定要斬首!”
“陛下,他只是忠於我,若我忠於您,便也是他忠於您。這孩子從小孤苦,被暗影門前任門主賈維派於宮中臥底,也是迫不得已,念我於他有救命之恩,纔出手相救,並無背叛陛下之意。”李承訓苦苦哀求,這可是他來大唐頭一遭低三下四懇求於人,爲救兄弟,今天算是豁出去了。
李世民嘿嘿冷笑:“前些日子,我皇宮失竊一個上古神物,現在想來定是他盜了去,如今他也承認,卻是不肯說出那東西在哪,我豈能輕饒他?”
李承訓捉摸李世民說的這個東西,很可能是那個十二生肖圖譜,卻不敢提及,生怕對方多心,以爲自己參與其中,反而不便再替小英子求情。
“陛下!”李承訓見他面色如鐵,心如磐石,眼看求情必不管用,便只有激將了,他可不敢再這樣耽擱下去,且不說小英子能否還熬得住酷刑,李世民也隨時可能失去耐性而開刀問斬。
“我對朝廷動向掌握如此明晰,那是因爲天下各處都有暗影門的眼線,蒐集了大量朝裡朝外的資料,相必皇上都已知曉。我願把這些資料,都獻給陛下,而最合適去完成這個任務的便是小英子。”
李承訓見李世民龍睛閃耀,沒有阻止的意思,便繼續說道:“旁人去,暗影門那邊必定不信,我若親自去,陛下也未必放心,也只有他去合適,以我們過命的交情,他定回回轉!”
“哼!”李世民輕嘆一聲,“說來說去,你還是爲了要救他一命!今日朕累了,你先回去吧!”說罷,他口中呼喝一聲。
那迪公公立刻從殿後小跑過來,扶着李世民轉入後殿,與此同時,長樂公主,笑嘻嘻地跑了出來。
談話戛然而止,把李承訓涼在當地,待他反應過後,才發覺渾身已被汗水浸透,還感覺有些頭暈,晃晃悠悠就要暈倒。
長樂公主及時出現,想要伸手去扶,卻又想到男女授受不親。她不似無憂、紅娘那般江湖俠女,也不似雪兒那般大家閨秀,而是正統皇家血脈,對禮數講究甚多。
她這一猶豫,李承訓便“砰”的一聲摔倒在地,她也顧不得羞怯,伸手把他扶了起來,“不會吧,和父皇談了這麼一會兒,就把你嚇成這樣?”
“他手裡捏着我們的命,換你試試!”李承訓與長樂公主熟絡了,說話自也隨便起來。
“那倒是!這朝裡,就我母后和魏徵大人敢對他說不!不對,我母后從來也不對父皇說不,但她總會繞着彎的讓父皇收回成命。”小公主一臉的遐想,不知想到哪裡去了。
李承訓方纔用盡心力,與李世民鬥智,他本就身子虛弱,又用腦過度,自然會有些吃不消,此刻穩定一下,覺得稍稍好些,便緩緩的向殿外走去。
長樂公主要找個小太監攙扶他,可李承訓沒有允諾,二人就這樣不急不緩的回了立政殿。
立政殿門口正有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在團團亂轉,是長孫衝。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長樂公主見長孫衝一臉的焦躁,問道。
長孫衝滿臉通紅,額上青筋暴露,看李承訓的眼神中早已無了當然遊園的崇敬,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怒火,“你宮裡的人說你在這兒,你,你現在就知道忙活他!”
長樂公主臉上騰的涌起一抹紅暈,“你,你說的什麼話?”
“你說,現在見你一面有多難,以前你總會出宮找我出去玩兒,現在好幾個月都不出去一趟!”長孫衝越說越激動,而眼睛一直狠狠地盯着李承訓。
“我承訓皇兄正需要照顧的時候,你又不需要照顧!”
“照顧也無需日日不離,再說,有太監宮女何勞你衣不解帶?”
“什麼叫衣不解帶,長孫衝,你!”
………
咣噹一聲,李承訓早已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而那兩位還在大殿門口吵鬧不休,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已經走了。
躺在炕上,李承訓努力回想今天與李世民對答的每個環節,看有無不妥,可有補救,及至想到自己竟然卑躬屈膝的在李世民面前低頭服輸,多少有些不甘。若是自己武功還在,何至於斯?可如今這般,他也是無可奈何。
所謂兵不厭詐,就如當年李世民騙殺建成太子一般,他暫時的屈尊投降,也是不得已而爲之。目的只有一個,先救人,後逃跑,至於是否東山再起,李承訓還沒打算。因爲從心裡來講,他是佩服李世民這貞觀之治的,除非必要沒必要去推翻他,讓百姓再次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同樣,李世民也絕不會因爲今天的談話而放鬆對自己的警惕,相反,他可能會加大對李承訓的防備,除非他可以確定李承訓的才智不會用到顛覆他的江山上來。但是,要做到這點,很困難,因爲人性的猜忌本能始終存在。
李承訓預感到,從此開始,他和李世民的敵對狀態將有所緩解,將從明面上的對抗,發展成暗地裡的角鬥。
李承訓午飯都沒有吃,一直睡到掌燈時分,吃晚飯前,特別去廳中拜見長孫皇后。他自從可以下地行走以後,每天便多了一項任務,就是晚飯前與長孫皇后聊天,風雨無阻。
起初,他心裡牴觸,可通過接觸發現,這長孫皇后溫文爾雅,且博學多才,是他從未見到過的人物,與她交談起來,當真是一種享受,好似如沐春風,又如暖陽照身,讓你處處覺得舒服。
長孫皇后詢問了李承訓與李世民的會面的情形,莞爾一笑,“陛下聖明,又是極其愛才之人,只要你用心輔佐於他,他絕不會爲難與你,至於你的朋友,本宮再幫你想想辦法。”
“無名多些皇后娘娘!”李承訓的確心存感激。
“呵呵,承訓,自從你來這裡以後,皇上都很少來本宮這立政殿了,多是我去找他,或許我們的感情會有問題哦,你可算欠了本宮一個人情!”長孫皇后半開玩笑地道。
“是,是,皇后娘娘救命之內,無名感激不盡,他日娘娘有所吩咐,萬死不辭!”李承訓趕緊答道。俗雖然是俗了一些,卻是發自內心,他記下了這個人情,即便日後反出長安,也要給長孫皇后,甚至長孫家族一個面子。
兩人閒談一番,便到了晚飯時間,長樂公主嘰嘰喳喳的趕來,與他二人共盡晚餐。
李承訓見她眼睛又紅又腫,想是與長孫衝大鬧了一場,哭了一下午,可又不好過問,只得裝作未見,低頭匆匆吃飯。
長樂公主也沒似往日纏着李承訓講故事,或者在母后面前撒嬌,吃過飯後,也不與任何人打招呼,便一聲不吭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