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貴,傳命涼王殿下,讓他退出這次戰爭。”黑夜之中,李靖神情疲憊,雙目中眼前巨大的模型圖上收連回來,這個巨大的模型圖,李靖已經看連很多遍了,他閉上眼睛都能回想的出來定襄旁邊的一草一木。
“爲什麼,大將軍,若是有涼王殿下的騎兵,在關鍵的時候,破陣而出,就能給突厥人最大的殺傷力。”薛仁貴聞言面色一變,忍不住驚訝的問道。
“這支騎兵是我朝最後的種子,所以不能有任何損失。”李靖想也不想的說道:“這場戰爭,打到最後,肯定是兩敗俱傷,甚至有可能,我朝軍隊損傷更爲大些,突厥士兵有可能等到我軍元氣大傷的時候南下中原,而涼王這支騎兵可以威懾他們,爲我們提供足夠的時間。涼王殿下乃是宗室,還可以依靠手中的這股力量回到長安,平衡朝局。這纔是最重要的。”
“是,弟子這就去派人告訴涼王。”薛仁貴聞言面色沉重,點了點頭,他終於明白李靖的意思,盧照英的這股騎兵是爲朝中眼下的局勢而留的,儘管定襄戰役更需要這股騎兵,但是相當於整個朝局來說,這股騎兵更爲重要的。薛仁貴雖然不願意,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李靖時候的有道理。
“好了,仁貴,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就要決戰了,養足精神吧”李靖望着薛仁貴,炯炯有神的雙目中閃爍着一絲慈祥來,眼前的這個弟子,他心中很是得意。可惜的是,跟隨自己的時間太短連,否則的話,十幾年之後,又會是一個李靖。不過,對於眼前的薛仁貴,他還是從心裡感覺到自豪來。
“老師明天將要指揮這場戰爭,也應該早點休息的好。”薛仁貴沉默了半響,趕緊說道。
“呵呵老夫老了,這一仗下來,也該是到了該休息的時候了,到時候,這個天下就是靠你們的了。”李靖笑呵呵的說道,聲音如同洪鐘,臉上又現出一絲紅潤來,只是雙目中的神情是那樣的堅決,讓薛仁貴心中感覺一絲不妙來。
“老師,你?”薛仁貴終於按不住心中的惶恐說道。
“沒有消滅突厥,老師是死不了的。”李靖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道:“好了,回去休息吧回去休息吧”
“是。”薛仁貴低着頭,拱了拱手,趕緊退連下去。
大廳內,李靖望着薛仁貴的背影,深深的嘆了口氣,最後的目光懸掛在兵器架上的佩劍,劍名清風,乃是名匠所打造,能吹毛斷髮,鋒利無比,是李靖的隨身之寶,無論什麼時候,李靖都是將此劍佩戴在身邊,哪怕是在自己最爲窮困潦倒的時候,他仍然是將寶劍留在身邊,可以說,這柄寶劍追隨的他的時間已經遠在自己的妻子之上了,可惜的是,這次恐怕是自己最後一次跟隨在自己身邊了。在作戰之前,雙方實力的對比,會在戰場上有什麼樣的遭遇,他都瞭然如胸,李靖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了。
“寶劍啊,寶劍,過了今日,老夫就會爲你找一個新的主人了。”李靖撫摸着寶劍,雙目中含着一絲不捨之色,深深的說道。
“你說什麼?大將軍命我們立刻退出戰爭?”定襄城北百里之外的一個山坳之中,一個巨大的軍營盤踞在山中,多有數萬之衆,恐怕誰也不知道,在離突厥大營數十里之外的地方居然藏着這麼一股巨大的騎兵。而這股騎兵爲首的正是大唐涼王盧照應。
“正是。”傳命的小兵面色蒼白,但是臉上卻沒有任何的畏懼之色,面對盧照應這個大唐最勇猛的王爺,面無懼色說道:“殿下,大將軍說是讓王爺給大唐留點火種,長安纔是最需要王爺的地方。大將軍讓王爺領軍回長安,穩定長安的大局。”
“呸大局個屁。”盧照應豹眼圓睜,漲的通紅,冷哼道:“大局,什麼是大局,如今大唐的大局就是定襄,定襄若是勝連,大局也就勝連,定襄若是敗連,就算長安城中穩定下來,那也就是敗連。我盧照應跟隨陛下多年,什麼樣的戰爭沒有遇見過,我盧照應什麼樣的事情沒有做過,可就是沒有當過逃兵。大將軍想讓我盧照應當逃兵,豈有這種事情。”
“可是這是大將軍的軍令,涼王必須遵守。”傳令的小兵顯然沒有想到盧照應居然敢抗命,終於忍不住的大喊起來。
“你想死想活?”盧照應雙眼一轉,望着小兵說道:“想活的話,就留在這裡,想死的話,孤立刻成全你。”
“小人想死在定襄的戰場上。”小兵大聲說道:“小人不想抗命而死。”
“嘿嘿,小子,記住了,既然想死在定襄的戰場上,那就跟隨着本王吧”盧照應臉上露出一絲奸猾之色,笑呵呵的說道:“小子你叫什麼?”
“小人王孝傑。”小兵大聲說道。
“那好,你就跟在本王身邊,明日上陣殺敵。小子,你總不想成爲逃兵吧”盧照應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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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不想當逃兵,小人想上陣殺敵。”王孝傑顯然想不到盧照應會來這一手,但是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好,不想當逃兵那就好。本王雖然抗命,但也是爲了我們大唐江山,大唐江山如今內部不穩,但是最重要的是邊境,是定襄,是大將軍。只要大將軍在,我大唐的江山就倒塌不了。”盧照應雙目中閃爍着一絲瘋狂,冷笑道:“我有精銳騎兵三萬,可以在戰場上最關鍵的時候,起到騎兵的作用,能對突厥大軍致命一擊,你們,願意跟隨本王身後嗎?”盧照應掃了身後的衆將說道。
“願爲大唐效命,願爲殿下效命。”大帳內,衆將大聲吼道。
“好,如此甚好。”盧照應點了點頭,道:“告訴弟兄們,今夜飽食一頓,明天早上四更吃飯,五更出發,出擊突厥人。”
“末將領命。”衆將大聲喝道,轉身紛紛走去營帳,卻是去動員手下的騎兵不提。
次日,彷彿感覺到大戰要來臨一番,空中烏雲密佈,好像大雨即將落下一下,沉悶的嚇人,彷彿天就要塌下來的一樣。
兩軍對壘於陣前,大風吹起,殺氣瀰漫蒼穹,整個戰場之上,除了一陣陣戰馬的嘶鳴聲之外,再也沒有半點氣息了。
中軍大纛之下,李靖望了望空中,眉頭緊皺,即將有大雨降下,這對於雙方來說,都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更爲重要的是,大雨之前,恐怕有大風吹起,這大風若是朝北吹,那自然是好事,但是若是朝南吹,那對於大唐的軍隊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了。大唐的軍隊在野戰比不上敵人,他們依靠的是堅固的鎧甲和犀利的弓箭來抵擋對方的進攻,消滅敵方的騎兵。可是一旦下連暴雨,對於鎧甲和弓箭來說,都是一件不利的事情。當然,這對於突厥士兵來說,也並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騎在馬上並不能爲爲所欲爲,一旦下雨,對於他們的行動也會產生很大的影響,最起碼騎射技術並不能完美的展現開來,這是最重要的。所以,非必要的情況下,都是不願意在下雨天決戰的,可惜的是,這一切都沒有選擇的,打仗,士氣佔連很大的一部分,既然軍令已經下達,那就不是人類自己能選擇的了。而是上天給你選擇一個不恰當的時期,也只能接受了。
“若是可以的話,絕對不應該在這種情況下發起決戰。”戰場雙方的指揮者不由自主的想到連一塊去了。
李靖望了望天空,又望了望身後的大纛,大纛上鮮血淋漓,那是崔曄的鮮血,他已經被殺了用來祭旗的。鮮血將大纛染成了紅色。
“是時候發起進攻了。”李靖抽出面前的寶劍,突然感覺一陣生疏感,這柄寶劍已經不是清風寶劍了,而是已經換連一柄普通的寶劍,清風寶劍已經讓人送給了薛仁貴了。
隨着李靖手中的寶劍緩緩揚起,在身後的大唐士兵們頓時捏緊手中的兵器,那是戰爭即將爆發的徵兆,只要李靖手中的寶劍落下,士兵們就必須舉着盾牌前進,以抵擋突厥士兵的弓箭和騎兵。整個戰場上,衆人彷彿都在盯着李靖手中的寶劍,氣氛更加的凝重起來,戰馬踢着土地,鼻孔中噴出一股氣息來。
“聖旨到大將軍李靖接旨。”就在這個時候,從戰場一側飛奔出一隻騎兵來。聲音很大,在平靜的戰場上,彷彿是丟下一個巨雷一樣,震動了雙方的大軍,就是契苾何力等人也都驚訝的望着飛奔而來的騎兵。雙目中閃爍着一絲好奇之色。
“聖旨?”李靖雙目一陣失神,望着飛奔而來的騎兵,掩藏不住的是一絲失望。難道長安城的一切都有結果了嗎?對於長安城內的一切,李靖並不知曉,但是並不妨礙他的猜測。盧照辭失去了蹤跡,諸皇子爭奪皇位,這麼的快就有聖旨傳來,一方面固然是京師已經安定,但是更爲重要的是繼承皇位的這個人,到底是何人,若是越王盧承烈那自然是好的,可是一旦是太子殿下,那就是李靖的不妙了。而李靖根本就不相信盧承烈能如此輕鬆的繼承皇位,所以繼承皇位的最大可能是太子殿下。
“貞觀天子聖旨到,大將軍李靖接旨。”
就在這個時候,馬上傳令的騎兵飛奔而來,大聲的吼道。
“貞觀天子?”李靖虎目中光芒大亮,臉孔中紅光閃爍,彷彿瞬間已經年輕了好幾年一樣,就騎在馬上,拱手說道:“請聖旨。”
“戰”
傳聖旨的騎兵並沒有指責大將軍李靖所行的禮節有何不妥之處,而是展開手中的聖旨,大聲喊出連一個字。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吼了出來。
“戰”李靖雙目一亮,舉起手中的長劍,大聲吼道:“天子有命,戰戰戰”
“戰戰戰”
在李靖的身後,傳來將士們的無數聲音,大地爲之沸騰,天空爲之顫抖,戰馬爲之嘶鳴,整個戰場上,喊殺聲一片。對面的突厥士兵爲之一動,臉上忍不住露出驚恐之色。人心比天大,在數十萬大唐將士面前,大漢民族的威嚴和氣勢終於顯現出來了。
“大汗,是盧照辭的聖旨,看來盧照辭已經回到長安了。”執失思力神情微微有些驚慌,對身邊的頡利說道。他很不習慣契苾何力當上這個可汗之位,所以一聽見對方的喊聲,頓時就說道。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指着執失思力言語的不當了,就是契苾何力也沒有理會這個小傢伙,那傳聖旨的人聲音很大,而且是兩軍陣前,氣氛正是緊張之時,整個戰場之上寂靜無聲,他口中的“貞觀天子”已經說明這其中的一切,盧照辭已經回到了長安,而更讓契苾何力等人感到憤怒的是,盧照辭的聖旨偏偏這個時候趕到大軍陣前,原本大唐軍隊的氣勢已經衰落下去,這股氣勢雖然短時間在李靖的經營之下,能達到頂峰,可是在兩軍纏鬥的時候,最能體現出來的。雖然大唐軍隊很多,但是契苾何力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眼下卻是不同了,隨着盧照辭聖旨的到來,大唐軍隊的士氣已經達到了最爲巔峰的狀態,這讓人氣憤的是,等到的並不是對方士氣的衰弱,而是士氣的高漲。
是戰,是退。契苾何力一時間也難以下定決斷來。不由的朝身邊的頡利和突利二人望了過去,恰好見到兩人的目光也望向自己,頓時從彼此的目光中感到彼此的心思來。這個時候,彼此之間的隔閡,好像在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要知道,此戰決定着突厥人的命運,誰也不能給對方拖了後腿,李靖的數十萬大軍雲集在前,士氣高漲,手中的刀槍正對準着自己,時刻發出最凌厲的一擊,不能有絲毫的損失。可是這個時候,三人爲難了。
戰,對面的是大唐的精銳,大唐組建連常備軍,盡是府兵的精銳之事,三人都知道。若是對方士氣不高,倒也沒有什麼,三人有足夠的理由堅信,能擊敗李靖,可是眼下的對手,士氣高漲,想勝的,恐怕要損傷無數。
不戰?臨陣撤退,恐怕會引起整個草原民族的笑話,這倒是其次,更爲重要的是,若是撤退的話,李靖的大軍就會全軍壓上,他會將大軍壓到草原上去,憑藉李靖的能耐,進攻草原不過一件相當容易的事情,突厥的騎兵是不能阻擋李靖的兵鋒,突厥人的生存空間就會進一步的縮小。直到像以前的匈奴人一樣,遷移到遙遠的極西之地了。
“戰戰還有生存的機會,不戰的話,我們可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契苾何力雙眼一睜,眼中戰意狂飆,也影響到旁邊的頡利和突利二人,一了點頭。
“這次關係到我們突厥人的未來,希望兩位一起攜手共進,共同擊敗李靖。天下之大,難道還不夠我們三個人平分的嗎?”出乎意料的是,契苾何力淡淡的說道。
“好。擊敗李靖再說。”頡利雙眼一亮。騎着自己的雪白的戰馬,在自己的部落面前,大聲說道:“草原上的勇士們,證明你們勇武的時候到了。看到前面的大軍了嗎?那是草原人的口中的食物,但是對面領軍的是李靖,大名鼎鼎的李靖,只有擊敗了李靖,我們才能牧馬中原,勇士們,我們是蒼狼和白鹿的子孫,大地任由我們馳騁,天空任由我們縱橫,懦弱的唐人是抵擋不住我們的鐵騎的,勇士們,跟隨我的旗幟,我將帶領你們走向光榮,你們將擁有數之不盡的美女和牛羊,勇士們,舉起你們手中的刀槍,跟隨我衝上去,消滅敵人,剷除他們,用他們的人頭展現你們的勇猛。”
“吼吼”不愧是統治草原十數年的人物,頡利可汗的一番演說徹底的將突厥心中的殘忍和兇殘激發出發出來,突厥士兵大聲的吼叫着,戰意狂飆,絲毫不下於對面的大唐士兵,甚至更有可能還在大唐軍隊之上。
李靖這個時候後悔了。他後悔不應該將盧照應的騎兵也帶出來,若是知道盧照辭已經安全的回到長安,長安已經穩定下來,恐怕他拼死也會將盧照應帶在身邊,利用騎兵的強大優勢,對突厥人進行決戰,只可惜的,按照李靖的吩咐,這個時候的盧照應恐怕早就脫離了戰場,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了,想找到這股騎兵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了。
“大將軍,是不是該進攻了。”薛仁貴手執長槍,腰間有鋒利的清風寶劍,臉上閃爍着興奮之色,胯下的戰馬發出一陣陣不安分的嘶鳴之聲,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爲了大唐,進攻”李靖雙目神光閃爍,手中的寶劍指着前方,大聲吼道。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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