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
”王珪一見盧承烈起身離去,也站起身來,招過一個隨從,指着遠處的那個女子,說道:“去探聽一下,那個女子是哪家的小娘,回頭告訴老夫。”
“是,大人。”隨從也朝那女子望了一眼,趕緊應道:“小人這就去打聽一下。”那王珪點了點頭,也跟隨在盧承烈身後,朝外走去。他也只是感到好奇而已,一個能讓盧承烈感興趣的女子,他想打聽清楚。
“殿下。”王珪緊隨上盧承烈說道:“杜如晦大人去世,陛下肯定會讓殿下代替天子前往祭拜,這可是殿下的好機會啊”
盧承烈彷彿還是沉浸在某種回憶之中,好半響才反應過來,笑呵呵的說道:“機會,什麼機會?王卿,你和輔機有一點不好,那就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記了孤的身份。你們先是父皇的臣子,然後纔是東宮的臣屬。,而孤首先是父皇的兒子,然後纔是大唐帝國的太子殿下。你我的一切都是父皇給的。除掉了父皇,我們什麼都不是。你知道嗎?不要忘記了,崔仁師是怎麼死的,章懷太子爲什麼被廢,因爲他們忘記了這個道理,忘記了一個做人臣和兒子的應該做的事情。”
王珪一變,趕緊說道:“殿下所言甚是,老臣記住了。”這個時候,他才知道眼前的這位太子殿下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能從盧恪等人的強勢之中,成爲太子,沒有一點真本事是不可能的。他不但有長孫無忌等人的支持,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的能耐,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若是自己不行,無論長孫無忌怎麼支持他,恐怕都不可能入貞觀天子之眼。
“趕緊準備一下吧若是孤沒有猜錯的話,父皇準備讓杜如晦入太廟了。”盧承烈淡淡的說道:“四時祭祀。父皇真是仁厚啊”王珪聞言心中忍不住出現一絲嫉妒來,這樣的待遇,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想到的,終大唐一朝,也許就那幾個人能享受的到,而這些人都是跟隨貞觀天子浴血奮戰,創下偌大江山之人,至於後世的臣子們,除非有擎天保國的大功勞,否則的話,是不可能得到這種榮譽的。
“臣遵旨,這就讓人去準備。”王珪忍住心中的嫉妒,小心翼翼的說道。
“對了,王卿,今日長安城內的人數大增,京師防衛的事情一定要安排好,命長安、萬年的縣令們多多費心,金吾衛也不準怠慢了,以防止父皇不在長安,那些宵小之徒,趁機作亂,擾了百姓們的安寧。”盧承烈好像是想到什麼事情一樣,漫不經心的說道。
“臣回頭就告知涼王殿下和長安、萬年兩位縣令。”王珪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呵呵,涼王叔那裡還是不要說了吧”盧承烈臉上閃現過一絲尷尬來,擺了擺手說道:“讓長安、萬年兩位縣令注意一下就行了,看看最近京師內,可有什麼陌生人來了,這些人都小心防範,不能出了一點差錯,讓父皇在前線擔心。”
“是,是。”王珪這個時候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想自己總是認爲自己聰明蓋世,以前輔佐李建成失敗,那也是因爲對手太過強悍的緣故,現在卻發現,自己真的是很笨,連盧承烈言語之中那麼點意思都沒有聽出來。這哪裡是什麼防備宵小之輩,分明就是要讓自己打聽一下那個小娘的來歷。想長安城是何其大也又是大唐的京師,每天前來長安城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太子殿下豈會管這些事情,可是今日偏偏提了出來,這醉翁之意恐怕不在酒啊在乎女子也
“孤先走吧你去辦事吧”盧承烈點了點頭,臉上不見有半點異樣來,好像自己剛纔根本沒有說什麼似的,就在幾個隨從的護衛下,朝東宮而去。而王珪臉上卻露出一絲苦笑來。只能揮了揮,在幾個下人的陪同下,卻是回府不提。
“大人,大人,打聽出來了,打聽出來了。”剛回家不久,就見自己的下人跑了進來,神情愉悅的說道。
“知道那位小娘是何許人也了嗎?”王珪聞言一下子跳了出來。
“小人都打聽清楚了,那位小娘是前利州都督武士鑊之女。武士鑊已經去世了,靈柩也已經運回桑梓,而武氏夫人前來長安居住。”下人小心翼翼的說道:“聽說那小娘小名叫做媚娘,少而好學,精通經史,小有才名。前次曾嫁人,可惜的是,尚未國門,夫君就去世了。如今尚在家中。”
“曾經許配他人?”王珪皺了皺眉頭,雖然大唐王朝不計較娶一個孀居在家的女子,可是這裡是大唐太子,太子殿下要納一個女子,那就是大事了。不知道天子計較不計較。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一個王氏女,更爲重要的是,還有一個岑清影,尚未成親,先納側妃,恐怕有些不妥吧而那長孫無忌也是一個障礙,想當年武士鑊以尚書的身份做了利州都督,最後死在任上,這與李世民是大有關係的,甚至可以說,這就是長孫無忌的主意都說不定。
“可是不如此,,王氏以後在太子身邊的勢力可就小了許多啊”王珪搖了搖頭,他知道岑文本雖然不是世家出身,可是他的名聲可是響徹大唐士林的,儘管他出身江左,可是代表的並不是江左的名門世家,而是代表的是清流的實力。這也是他爲什麼這麼長時間執掌宣德殿的原因,而長孫無忌隱隱之中已經成爲關隴世家的代表,至於他王珪卻還是要矮上以頭,日後王珪若是想成爲三大巨頭之一,這路可還有的走呢不但要依靠自己,更是要依靠太子。看來,爲了王家,他還是要走一遭的。
當下又招過下人說道:“打聽一下武家小娘的行動來,回頭有賞。”王珪終於決定要引這個武家媚娘作爲自己的助力,加強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地位。
“是,小人這就去。”下人不敢怠慢,趕緊應道。
數天之後,果然有聖旨前來,傳來對杜如晦的封賞,讓整個朝野都震驚了,沒想到當年輔佐李世民的杜如晦居然有如此重大的封賞,這讓王珪更加的嫉妒了,心中的想法也越來越強烈了。
“殿下,臣聽說長安的終南書院要搬到洛陽去了,這個時候,裡面有許多學子都在那裡登高望遠呢以作爲最後得紀念呢”這日,王珪笑呵呵的跑了進來。
“哦今日是什麼日子啊”盧承烈擡起頭來,說道:“登高望遠?”
“殿下忙於國事,難道忘記了今日整日重陽佳節啊”王珪笑呵呵的說道:“每逢重陽佳節的時候,就會呼朋喚友,等高望遠,作詩獻賦啊如今的終南山上,不知道有多少的學子都在那裡,還有許多長安城內的豪門名媛們也會去那裡,以期望遇到一段才子佳人的傳說來。”
“哦居然有這樣的事情?”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那倒很有趣。恩孤決定去看看。王卿,你也去,我們也去樂呵樂呵。恩,要不將首輔大人也喊着。”
“不可,不可。”王珪趕緊擺手道:“首輔大人在士林之中享有威望,熟悉之人甚多,殿下若是跟隨首輔大人前往的話,恐怕爲他人所熟悉,這樣一來,恐怕就沒有有趣的事情了,殿下難道不認爲魚龍微服纔是有趣嗎?”
“不錯,不錯。”盧承烈點了點頭,道:“首輔大人名聲太大了,和他在一起,弄不好就會被人認識。走,走,這就走。王卿,你也去換上一身的衣衫,一起去看看,看看我大唐的士子們才情如何。”
“臣遵旨,臣這就去準備。”當下王珪笑呵呵的命着幾個侍衛護衛盧承烈朝終南山而去,這個時候,雖然大唐天子御駕親征,可是在國內卻是太平盛世,更何況此處乃是京畿,盧承烈自然是不怕會有宵小找上他,更何況,自身雖然只帶着幾個人,但是太子出巡,暗地裡也不知道有多少的護衛,所以他根本就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
“嘖嘖,王叔,這裡的人好多啊”終南山上,盧承烈望着山上的士子,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來,更多的是歡喜之色來。
“殿下,殿下,等會你可要幫幫老臣啊”而一邊的王珪臉上露出一絲驚慌之色來。
“怎麼了?”正在高興的盧承烈轉首笑呵呵的說道:“什麼事情如此慌張。”
“首輔大人也來了。”王珪滿臉苦笑的指着身邊不遠處的馬車,只見馬車朱紫,雍容而華貴,正是內廷所出,賜予宣德殿大臣的,每輛馬車上都是有記號的,同爲宣德殿的王珪自然認識不遠處的那輛朱紫馬車,正是宣德殿首輔大臣的馬車,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來,生怕自己的謀略被岑文本知道,要知道岑文本此人的聰慧在長安城有名的,自己稍微有點什麼蛛絲馬跡,對方必定會知道。
“呵呵,沒想到首輔大人也在此地,甚好,甚好。”盧承烈顯然不知道王珪的心思,一聽岑文本在這裡,臉上頓時露出欣喜之色來,笑呵呵的說道:“走,我們也去看看,今日九九重陽佳節,正是一個好日子啊想來首輔大人不會怪罪的。”說着就率先朝山上走去。
等到盧承烈上了山峰的時候,卻見上面已經是人滿爲患了,衆多士子峨冠博帶,衣帶飄風,站在山頂上,飄飄若仙,還有一些仕女們,這個時候也都聚集在另一邊,用大膽的眼神望着這些士子們,大唐民風開放,到底是受胡人影響較深,還沒有到後世那般的封建。
“咦聽說岑大人也來,怎麼沒看見啊這麼多人,也不知道哪個是的。”盧承烈站在人羣之中,正在大量着周圍,卻聽見耳邊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接着一陣香風席捲而過,卻見一個俊秀的士子正在四處張望着什麼。
“呵呵衣帶飄風,相貌儒雅,隱隱有出塵之氣者,就是岑文本岑大人了。”盧承烈雙眼一亮,他乃是太子,幾乎是在脂粉堆里長大的人物,也不知道見過多少女人,一看眼前的士子模樣,就知道對方是女扮男裝的,心中好奇不已。這種聚會也不是不讓女子前來了,爲什麼要穿着士子的衣衫呢
“不愧是大唐的第一智者。”女子驚歎的說道。
“這一點你可說錯了,大唐第一智者可不是岑大人,而是當今天子。”盧承烈笑呵呵的說道:“若非天子睿智,豈會將岑大人收歸帳下,千里馬之所以出名,那是因爲伯樂的存在。岑大人是很睿智,可惜的是弱勢放在李唐,不知道何時纔會綻放出他的光彩來,所以發現他的人才是天下第一智者。”盧承烈自然不會將這個天下第一的名頭拱手讓給別人,更何況,他說的也是實際,若非盧照辭,岑文本能有如此大的名聲也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在歷史上,岑文本做了中書令還是在快要死的時候,而且他的一生都是長孫無忌所壓制,豈會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你說的也是。”女子美目輕輕的掃了一眼盧承烈點了點頭,道:“天子睿智雖然睿智,可惜的是,天下太大了,不是所有的人才都會被天子發現。”
“哦照你這麼說,何人可以被稱爲和岑大人相比擬的人才?”盧承烈頓時來了興致了,好奇的問道。
“武士鑊武大人就是蓋世奇才,可惜的,可惜了天子不會用人。”女子低着頭,言語之中有一絲悲傷之色。
“武士鑊?”盧承烈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他不算是一個真正有本領的人,真正有本領的人不會只會呆在利州那個地方,不會死了之後,還讓自己的幾個女兒受別人欺壓,這種人不是一個有才能的人。”
“哼,你。”那女子顯然是與武士鑊有着某種關係,聽着盧承烈的話,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憤怒的神色來,但是卻沒有反駁。
“公子。我家大人請公子前去一敘。”就在這個時候,身邊傳來一個青衣下人小心翼翼的說道。
盧承烈心中一動,順着他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卻見不遠處岑文本正朝自己點了點頭,原來不知不覺之中,前面的士子已經各自坐好了位置,只有有限的幾個人還站在那裡,岑文本顯然是注意到這些,一眼就能看見盧承烈也在其中。趕緊讓他到自己身邊來。盧承烈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朝身邊的王珪望去,卻見王珪也是滿臉的苦笑。
“走,帶你去見岑大人去,讓你見識一下你口中的天下第一智者的風範。”盧承烈笑呵呵的對身邊的少女說道。
“怎麼,你和岑大人很熟悉?”少女驚訝的望着盧承烈說道。雙目中露出一絲懷疑的目光來,顯然不相信盧承烈的話來。
“世交,世交。岑大人是家父的好友。你沒見到岑大人讓下人來喊我嗎?”盧承烈摸了摸鼻子尷尬的說道。當然是世交了,兩家交往十幾年了,交往到對方已經成了自己的岳父了,這下好了,自己居然帶個女子過去見他,盧承烈想想直皺眉頭。甚至可以想象的到,能動用錦衣衛力量的岑文本甚至連自己身邊這位美貌女子的身份都弄的一清二楚了。
“好啊好啊”相對於鬱悶的盧承烈來說,女子卻是一臉的興奮之色,迫不及待的朝岑文本處走了過去。盧承烈無奈之下,只得緊隨其後。
“武士鑊的二女兒,武媚娘。聽說少有才名,性格之中有股剛烈之氣。今日看來,果真是如此。”到了岑文本面前,岑文本並沒有與盧承烈說話,而是一臉好奇的望着武媚娘一眼,點了點頭說道:“終南山登高望遠,並不禁止女子前來,你爲何一身男子打扮?”
“回大人的話,聽說終南山登高望遠之時,有許多才子賦詩朗誦,女子卻排除在外,小女子也想和那些文人士子們比試一番。”武媚娘睜大着漂亮的眼睛,大聲的說道:“誰說女子不如男,古有替父從軍的花木蘭,如今的皇后娘娘,長孫娘娘都是巾幗英雄,爲何女子就不能參加終南山比試呢”
“哼哼,陰陽有序,自古都是如此,小娘,這賦詩比試乃是男子的權利,武家小娘,還是回家的好。”岑文本旁邊一個老者言辭之間有些不滿,淡淡的說道。而其他文人士子們也大多是如此,都不滿的盯着武媚娘。
“呵呵也好,也好。”岑文本止住衆人,淡淡的點了點頭,卻是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然後又朝盧承烈說道:“公子不在家中處理家事,怎麼到這裡來了?”
“呵呵聽說終南山九九登高望遠,才子甚多,故此前來,前來觀看,呵呵。”盧承烈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來。
“好,好。”岑文本點了點頭,對身邊的下人說道:“開始吧”
“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