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這種混亂方纔直歇,一股股的黑煙從閩軍營地上空冒出來,幾個關閉了一夜的木頭寨門轟然洞開,閩軍還算仁義,用擔架擡着昨夜格殺的羅馬偷襲者出了營地,打着白旗一具一具的運送到了君士坦丁堡城下。
兵法雲:攻城爲下,攻心爲上。這一人道主義行爲,卻也夠震撼的了,短短半個斜運出去了兩千多具屍體,在城牆下陳列了一大堆,還有傷兵經過閩軍簡單包紮也是蹲到了城下,痛苦的呻吟着,還有透着血的紗布,看的城頭上守軍震撼不已,好半天,纔有教士也是打着白旗,小心翼翼從城門開出一條縫溜出來,領着城內居民一點點往回擡。
閩軍是用兩根竹竿中間縫上白布做的擔架,兩人一擡輕鬆無比,羅馬人就沒有那麼出彩了,拖死狗一樣拖着屍體往城中撈,有的蠻族僱傭軍頭都磨破了,血在地上畫了一筆重重的紅色,看的城頭守軍更是士氣低落。
不過李捷卻一丁點都高興不起來。
昨夜的襲擊,閩軍也是受了不少損失,被殺不下千人,被燒燬的糧食帳篷什麼都不算了,最憋屈的是有一百多個二百五是忘了帶反光鏡被激動的自己人給宰了。
打仗死人是正常的,雖然愛護士兵,可這些損傷也是在可接受範圍之內,最令李捷頭疼的是,從地下掘進,像李績用過的戰術那樣,爆破毀壞城牆這一手行不通了。
地下到處都是隧道,誰知道羅馬人會埋伏在何處,地道就如同一張吞噬生命的大嘴,多少人都不夠填的!掘進攻城戰略算是徹底破產了。
更令人頭疼的是,除了昨天那些地道,天知道還有多少地道還在自己腳底下,被偷襲了一次已經夠說的了,再來個幾次李捷也要頭疼的崩了,想着如同螞蟻出洞那樣襲擊過來的羅馬人,李捷就是頭皮發麻
不過再頭疼,戰爭也要打下去,誰讓他選擇了霸者這條路,捂着發漲的腦仁思考了半天,李捷忽然猛地一拍大腿。
“有了!”
“噶爾襄陵,去把軍中匠造都給寡人找來!”
一面吩咐着,一面李捷提筆就在紙上畫了起來,不一會,十多個匠造鐵匠拿着閩王給的圖紙面面相覷,臉上多了條墨痕的閩王卻不管不顧,大手一揮就下了指標。
“照葫蘆畫瓢,用最堅硬的精鋼,下午寡人要看到一千柄!”
四十多萬大軍,爲了打造戰具,隨軍工匠就有五千多人,只聽到鐵匠營裡叮叮噹噹響聲不絕於耳,不到下午,被精選出來的一千工兵手中就人手一件傢伙事。
下午時分,守城的羅馬軍又看到閩軍四散而出,拿着一種長長的奇門兵器往地上扎,然後倒出來不知道什麼看兩眼,到了些地方,則挖坑挖下去,弄得一頭霧水緊張了半天。
傍晚時分,各營的彙報又是繽紛而來。
“啓稟閩王!東營發現地道七條,全部封死。”
“陛下,南營發現五條地道,已經控制起來。”
“陛下,這羣羅馬人良心大大滴壞了,居然將地道挖掘到水井下,給咱們放瀉藥,幸虧閩王爺發現的早!”
聽着麾下的稟報,李捷終於放心的鬆了一口氣,起碼不用再擔心腳底下了。
其實李捷的法寶挺簡單的,他前世是個考古系學生,打造的就是他常用的工具,洛陽鏟!
這東西最開始是盜墓賊發明的,簡直稱得上盜墓神器,依靠土層的變化找古墓,洛陽附近的邙山幾乎被他們盜空了,後來被考古學家發現,又給發揚光大起來,用這東西探查土層尤其方便,地道深埋地下,又不可能所有地方都挖開看一看,一千把洛陽鏟可算解決了這個難題。
雖然留下了一地坑坑窪窪跟拔完蘿蔔似得,讓巡邏兵稍微不注意就絆個跟頭。
洛陽鏟這一世沒有禍害華夏的古墓,倒是在羅馬的土地上先亂挖一通,也算禍水東流了,想到這兒李捷倒是狡猾的笑了笑,可旋即又是苦了臉。
地道攻城是辦不到了,雖然有火藥這種利器,可是黑火藥的威力還是太有限,如果想要崩塌如狄奧多西城牆這種堅固堡壘,沒有萬斤黑火藥埋在封閉的環境中也是辦不到,想要攻下君士坦丁堡,又該用什麼方法是好?
想到這裡,煩躁的李捷忽然大聲的嚷嚷了起來。
“服部半藏,去問問李飛昇,寡人交代他的事情五年了!他還沒辦好嗎?”
一個全身蒙在黑衣中的矮子不知道從何處現身,恭敬地跪伏在地上叩首鞠躬之後,又是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
叮叮噹噹的聲音在偌大的閩軍軍營到處響了起來,一塊塊規整碩大的木板被從福船上運下來,裝上已經配置好的鐵部件,拼合起來,解釋的攻城車,巨大的箭樓,雲梯開始一點點露出了雛形。
既然不能用奇計取城,便也只好用正途堂堂之陣強攻君士坦丁堡,李捷這也是在爲用強做準備。
夕陽的餘暉照耀在大地上,利用華夏特有的魯班鎖一樣技巧榫接,大閩的攻城器械打造的飛快,不到三天時間,三座攻城塔,十幾個撞城衝車已經露出了端倪,龐大的塔身遮住了半邊陽光,巨人一樣在大地上露出了大片的黑暗。
工匠正在沉重的攻城車上忙上忙下,最後粘貼着防火用的牛皮以及石灰,一面欣賞着自己匠人的傑作,一面李捷卻是領着長孫織還有安娜去送別他的大侄子李承。
“閩王叔軍務繁忙,送到這裡即可了,小侄祝願王叔早日擊滅胡虜,一統江山大業!”
開始在倭國時候,李承還對自己父親極其推崇閩王而不以爲然,可是一路從福州出海,穿越了龐大的閩國國土,他已經被震撼的無以復加了,尤其是看到閩軍與羅馬軍團史詩般的對戰,他更是覺得自己之前與蝦夷土著那些戰鬥如同過家家一般,不值一提了。
此時李承對李捷也是打心眼裡敬佩了,如果不是齊王家族還需要自己,他真想留在閩國,如此宏偉的事業,哪怕做一個馬前卒也甘心啊!
看着李承這後生恭敬的模樣,李捷倒也是心裡暗爽,隨手從衣袖裡摸出了一封寫好的羊皮卷遞給他,說道。
“這封信回去你路過福州時候,交給福建總督王懷仁,讓他把八閩今天督造的二十條海魂還有十八條大福船都交給你,如果你父已經發兵鴨綠水,就用這些船保證後路,一旦情況有變,還能退回來,如果你父沒有發兵,力勸他,不要趟半島這趟渾水。”
“淵蓋蘇文已死,沒人攔得住唐軍步伐,用這批船守好對馬,自然能保證他齊藩不失,還有,老十李治畢竟已經是大唐皇帝,讓他別那麼執拗,寫兩封降表哄他開心,又不會少塊肉!”
“不,小侄心中,閩王叔纔是真正的大唐皇帝!!!”
收起了羊皮紙信,李承卻打算了李捷的話,很是真誠的重重一鞠躬,讓李捷愣了片刻,旋即,一絲笑容卻是在他臉上流露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捷滿是笑意的點了點頭。
“用不了多久,就是了!”
送走了這個順眼的大侄子,李捷又一次變得鬥志昂揚,帶領禁軍回到閩軍城寨的時候,他忽然雄心大發,指着那些攻城車還有塔樓就大聲的命令道。
“來人,講這些傢伙事兒都退出城寨去,就放在君士坦丁堡城下,讓他君士坦丁看看,寡人就是要用這些東西打下他的城市,取回寡人與安娜應得的皇位的,嚇尿他褲子,哈哈哈哈!”
閩王笑的開心了,負責監工的宰相宇文節卻差不點兒沒哭出來,沒等李捷命令完,就氣急敗壞的從監工塔樓上跑下來,有些急促的勸建道:“陛下,不可啊!”
“這些攻城利器脆弱怕火,是我大閩攻打君士坦丁堡的重寶,如果君士坦丁賊狗急跳牆,派兵偷襲,損毀了,對我軍士氣將是重大的打擊啊!”
“無妨!我上國,就該有上國的氣度!有此利器,就應該光明正大拿出來!說不定羅馬人嚇怕了就出來投降了!”李捷居然絲毫不爲所動,依舊大大咧咧的揮着衣袍。
不過眼看着宇文節還是不爲所動,一副苦相,李捷不得不鬱悶的對宇文節眨了眨眼,了句:“假道滅虢!!!”
“真沒默契!”
鬱悶的嘟囔着,李捷大搖大擺的領着他家倆漂亮妞又會了中軍帳篷,留下宇文節一頭霧水,閩王這又是想的哪一齣啊!
不過李捷的意志就是閩軍的意志,命令下達後,寨牆還是被推倒,幾千個閩軍拉着沉重的器械從大營中,喊着號子推到了與君士坦丁堡相隔的平原之間。
看着這些精良的攻城器械,君士坦丁堡城牆上,本來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的守軍果然又是一片譁然,拿着望遠鏡觀望着,君士坦丁四世瞳孔中再次流露出了尤爲的狠戾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