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兩三年的動盪,大唐的政治似乎終於趨向了平穩。
來自西北的嚴重威脅幾乎是徹底解決,時叛時祥的西域三十六國全都成了昨日黃花,從閩唐朝廷中選取的西域大都護閻時相幾乎都快從軍職忙碌成了父母官了講,將原本的三十六國置三十六州縣,分派縣官。
至於那些桀驁不馴的西域人,外族,幾乎全都被打散了,柔然人一個村,西徐亞人一個村,安息人一個村,龜茲人再一個村,彼此見不通往來,就算反叛最大規模也就一個村,甚至都不用官軍出動,縣令一聲令下,其他幾個有舊怨的村就把它平了。
這一套還是跟成吉思汗學的,蒙古大軍之所以凝結成足以橫掃亞歐大陸的力量,就是鐵木真將原本世仇的部落打散,沒有任何一個部族憑着自己的力量再對抗汗權,只能在蘇錄定長矛所指的方向奮勇拼殺。
如今西域也是差不多,誰與都護府親近,積極漢化,分配水源與草場的時候所分到的就越肥沃越豐美,至於冥頑不靈的,那就啃草根去吧!加上內地不斷移民,這個趨勢下,用不了幾十年西域也得如同河西走廊那樣,徹底被中原政權所收服。
至於突厥,見識了百萬胡騎橫掃西域,西突厥各部同樣嚇怕了,鳴鳳四年四月,上百個突厥首領不請自來的到了長安,死皮賴臉的非要把天可汗的稱號給李捷上上,打都打不走。
老對手吐蕃更是安分了,贊普芒鬆芒贊在撤退時候被狙擊火槍擊中,鉛彈在傷口中化膿糜爛這個時代是無解的,退到青海吐谷渾汗帳時候他就已經毒發,滿是憤恨死在了青海大草原上,吐谷渾是徹底奉行的草原生存法則,芒鬆芒贊一死,吐谷渾各部狼一樣劫掠了吐蕃軍隊。
七萬吐蕃軍隊回到邏些城的還不到兩萬,弄得從西域返回的赤瑪倫不得不向李捷求救,請求大唐朝廷約束吐谷渾部族,吐蕃這才避免了遭遇劫掠的危險,淪落如斯,吐蕃在最近幾十年內是不可能有什麼作爲了。
薛延陀早已經衰落,夠不成威脅,至於高句麗,高宗時代就已經打爛了。
如果不是衡山王的軍隊還在洛陽城外破血狂攻,隨便稱個趙帝,越王李貞與輔順義的軍隊在兩淮匯合之後,李貞也自稱大越皇帝的話,簡直就是天下太平了!
朝中大臣每日都對東方的兩股叛軍如坐鍼氈,恨不得馬上發兵把兩王叛軍砍的七零八落。
而且兩王先後稱帝,給整個關中政治上造成了極大的壓力,俺們關中人才是真皇帝,你們關東世家跟着瞎湊合什麼?
這可不僅是換個皇帝的問題,很有可能是關東門閥對西北貴族的一次大規模勝利,一個個長安大臣都急得嘴裡之冒火泡了,奈何卻是皇上不急太監急,面對一個兄弟一個表兄的挑戰,李捷自己是一丁點急的意思都沒有。
李捷接手時候,關中大軍還有三十萬多,加上他自己的軍隊,除了留守西北,整個長安附近兵力多達七十萬,如此數量官兵,天天在長安附近吃的好睡得好,就是不出潼關,洛陽神武軍指揮邱神績被打的都放出了狠話,十天之內再沒有援軍,他就獻出洛陽向趙帝投降。
奈何二十三天過去了,一兵一卒都沒有出關,當然,邱神績也沒敢投降,畢竟誰強誰弱他還是知道,閩唐大軍兇名在外,李瑾又是出了名的滅族狂,萬一自己投降了,關內大軍又滾滾殺出,一個逆賊的名頭自己可就全完了。
儘管兩萬衆對抗十多萬大軍,邱神績還是不得不罵着長安諸公的八輩祖宗咬牙硬撐着。
洛陽來求援的特使甚至收拾東臺西臺宰相辦公室廁所的老頭都求了,也不是沒人向李捷告急過,但提到出戰之事一向以善戰而聞名的閩帝出奇的每次都顧左右而言他,什麼軍糧不濟,什麼占卜不利出征,反正就是拖着不出兵。
好吧,不出兵就不出兵,大不了關東不要了,反正西魏這麼多年也過來了,可令長安重臣更不滿意的是李捷的拖延症又犯了,到現在居然不稱帝。
按道理來說,李捷已經在君士坦丁堡稱帝過了,可華夏最講禮法,在長安的士大夫看來,沒有在長安稱帝,並祭告天地,拜祭祖陵,就不算正統。
如今一東一南兩個皇帝了,長安這位還不繼承正統,可真是讓諸位大臣操碎了心,磨破了嘴。
不過這些天李捷也不是光享樂去了,他的確是在辦實事,如同承諾的那樣,李捷發西域戰俘十萬,從巴蜀轉運天竺的米糧,大規模修繕鄭國渠以及黃河道,大運河等水利工程,整個關中都化成了一片大工地,因爲宦官專權而貽誤的河工水利開始重新滋潤起八百里關中沃野來。
只不過一面打仗,一面興修水利,實在是顯得有些怪誕了。
還好四月末李捷可算幹了件大臣們看起來算是有權謀的大動作,招天下諸王入長安,去昭陵祭祖!
如果在天下諸王的面前繼位,倒是也足夠正統了!已經被李捷折騰的有些迷糊的長安宰相們忙不迭的就把事情吩咐下去。
李捷要祭祖的時間太倉促,而且東面洛陽還有衡山王李堪,越王李貞的叛軍堵着,實際上能來的蕃王也只有關中與巴蜀的,一個月時間,二十多個蕃王,郡王全都按時趕到了。
身邊可就是長安附近的重兵,這些蕃王想不及時來也不行,如此多的蕃王中,最後趕到,最重量級的卻是李捷的兄弟,蜀王李愔夫婦。
六初八,適祭祖,搬遷,動屋,在長安城西南鳳凰門外,甲士打着祭祀用的白帆魚貫而出,護衛在道路兩旁,盛大的馬隊從城門依次突出,鮮衣怒馬,浩浩蕩蕩,竟然是不下萬人。
這一次祭祀的政治目的可是明眼人都能嗅得到的,整個長安七品以上官員,勳貴,宗室幾乎全都出動了,估計落下就得等下輩子了,連七老八十至仕官員還有幾十個病號都硬拖着病軀跟着上路了,可見這一次儀式的隆重,幾乎全長安的權貴都來了。
李治從沒有如此隆重的祭祀過太宗皇帝,死後如此爲他舉哀的卻是生前不太待見的李捷,也不知道李世民泉下有知,會如何做想?
祭祀不便坐車,所以李捷也是騎馬去的,王皇后還有前太子李忠居然也是跟在身旁,連帶着三妃,宰相王玄策,王方翼,四十多員閩唐戰將扈從在身後,萬人之中,李捷此時的那種王者霸氣顯露無疑。
如果按照正常順序,宰相們還有宗室王爺是可以直接跟在皇帝身後的,可是如今,一大羣閩唐舊臣將兩者位置牢牢分割開,這股子親疏的意思可就一覽無餘了。
上官儀,劉道祥,魏元忠等十幾個宰相,宗室王爺滿是嫉妒的在背後時不時相互耳語幾句。
昭陵距離李輔國禍害過得禮泉縣倒是不遠,向北走二十多公里的九嵕山山,從李世民開始,大唐開啓了因山爲陵的時代,雖然不佔田地,而且還算省下些工程,然而祭祀上卻來的特別麻煩。
說李愔遲到,說的可一點都沒錯,時間上來不及,一直在禮泉縣門口,這貨方纔趕上祭祀的大隊伍。
和歷史上受房遺愛謀反案牽連而被軟禁不同半生顛沛不同,緊挨着李捷的中南半島,守着茶馬古道,這一世的蜀王李愔可過得滋潤多了,沒什麼大追求的他居然有嚮明朝養豬一樣蜀王發展的趨勢,居然已經胖成一個球了。
離着老遠,侍衛就已經上前盤查,經過點繁文縟節之後,李愔倒是很順利的到了李捷身前,這個胖子很是乖巧的翻身下馬,跪在路旁。
“拜見皇帝陛下!”
“少來!”沒等他擺下去,李捷已經大笑着也跳下馬來,一伸手把他拽了起來,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老小子你就沒想擺吧!這麼慢吞吞的!”
被戳破了把戲,李愔到也不害怕,也是大笑着說道:“當年在宮裡就老顯得你纔是哥哥,我纔是弟弟,我這個當哥哥的怎麼能老被你欺壓。”
“就憑你!”不屑的哼笑一聲,李捷卻是扯着李愔再一次翻身上馬,並肩向前,一面走,一面李捷還好奇的詢問着:“母妃還有三哥怎麼沒來?”
“別提了,母妃聽說你殺了老十,進佔了長安,也不知道爲什麼,非要跑去青城山修道去了,三哥怕母妃有事,也就去陪着了,所以都沒來。”
“要我說,這皇位本就該是你老九的,兄弟十八個,哪個有你這般纔敢,如果當年父皇傳位於你,說不定大唐比現在強多了,母妃也真是的……”
李愔還在碎碎唸的說着,這話聽的李捷卻是沉默了片刻,旋即又恢復了笑臉,拍了拍李愔的肩膀岔開話題,說了些外域的趣事,兩兄弟的氣氛倒是好了不少。
“堪比當初的景帝與樑王啊!”在後面遠遠看着這一幕,新提拔上來的宰相王德真又是無比羨慕的暗暗嘀咕一聲,眼看着九嵕山已經近在咫尺,這位大唐新貴忽然壓低了聲音,小聲對身旁的宰相,宗室們急促的說道。
“能不能不被那羣京師世族壓在腳底下就看此舉了!諸位!”
精神凜然,周圍十幾個宰相,宗室九卿居然全都是精神凜然,鬨然答應,卻是各個在心頭數起了小九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