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朔王的生意,老朽可不敢接了。”
抿着酒,克受禮是發自內心的苦笑搖頭,嘆息說到:“接了殿下一樁生意,老朽已經賠的家徒四壁,算得上身陷囹圄了,在大唐境內,殿下也算得上一等一的奸商了吧?”
“呵呵,克翁謬讚了,不敢當,不敢當啊。”面對克受禮語含譏諷,李捷卻彷彿很受用點着頭,看的克受禮昏花的老眼中再次惱火了幾分,不過片刻後,惱火卻變成了驚容。
“還記得泉男生嗎?他還活着,活得好好的就在營州,等待我父天可汗陛下接見,不出意外,識時務的泉男生會在攻下遼東城後作爲高句麗道招撫大使,去平壤招降。”
一句話後,克受禮蒼老的身子骨明顯劇烈哆嗦了起來,看的李捷臉頰上笑意愈發濃郁,克受禮自己也知道現在是四面楚歌了,唯一讓他能堅持下去的,就是這個麼忠臣名聲,泉男生一回去,他這個叛臣名聲也是當定了,一下子沒了堅持的東西,克受禮老狐狸也禁不住迷茫了起來。
“再透露一個消息,我父天可汗欲將高句麗分爲兩大羈縻國,鴨綠江以北,安置廢太子李承乾,與他一處安身立命之所,鴨綠江以南遼東大片區域,很可能是孤鎮守,看守李承乾。”
“克翁還有五千兵,十多天,聲望作爲本錢,克翁願意不願意再用這些參與一次孤的生意?賭一次?”搖頭晃腦中,李捷笑容愈發的奸商,克受禮的老臉皺紋也是愈發的虯結。
“克翁此事需要保密,不然事成之前本王可容易遭受攻訐,機會可不多。”眼見着克受禮低頭沉思,李捷也不及,慢悠悠敲着筷子一一列舉着:“克翁在平原城的產業孤也沒動,家眷一切安好,當然,還有嫵媚的少室夫人也過得挺好。”
“作爲勝利者,克翁的田產給本王一半不爲過吧?蓋牟城的貴族,曾經說我大唐壞話,反抗帝國的,孤王已經處置了三分之二,還是有些好處可以補償給克翁的。”
“對了,王典軍,少室成大人什麼時候請到?”說着,李捷忽然扭過了頭,渾身一個激靈,糾結了半天的克受禮卻是終於猛地咬牙站了起來,李捷目的再明確不過,他不合作,有的是人合作,有名望的可不光是他克受禮一家,少室成雖然名望差點,卻更好控制。
做生意,一家賣是壟斷,兩家可就是血拼競爭了,下定決心後克受禮乾脆不顧面子撲通一聲跪伏在了堂中,磕頭道:“克受禮願降!”
“哈哈,克翁真乃明智之舉也。”拍案也是大笑着站了起來,李捷端着酒杯讚許道。
關閉了幾天的蓋牟山城城門轟然打開,在守衛在山上唐軍宿衛部隊驚奇的目光中,李捷一行百多武士在克受禮客氣的送行中,大搖大擺出了城,克受禮送出去一里多才在李捷謙讓下回到了山城中,客氣一番後李捷自己也是向蓋牟城主帥府晃晃悠悠走了去。
剛一到府門口口,李績,張士貴,張儉三人全都不顧矜持迎了上來,異口同聲的問道:“如何,招降成功了嗎?”
“當然,明日克受禮答應下山投降,受降的事兒,就交給張儉表兄你去吧。”樂呵呵的點着頭,李捷輕飄飄說道,突如其來的功勳頓時讓張儉雙眼發直,弄得張士貴與李績都是心裡發酸,卻沒辦法爭。
於情來說,張儉部可是在攻山時候受挫,沒有這個功勞正身,以後要挨排頭的,爭奪的話,可會招人恨,於理來說功勞是李捷掙下的,他想給誰,就給誰,鬱悶中,張士貴也只能酸溜溜的抱怨着:“朔王,這你就不對了,應當當時就讓克受禮下山投降,一晚上,以防變故發生啊!”
“嘿嘿,孤就是給克受禮這個考慮的時間,老狐狸爲人可精明着呢,爲了家族權利,他曾經與孤王聯手陷害了泉男生,這是他的軟肋,想明白後,克受禮對咱們可有大用啊!”
“大用?”這會輪到李績驚奇了,很猥瑣的身手抱肩把四個腦袋貼在了一起,李捷低聲就敘述起來,聽罷後,李績幾個眼睛卻是瞪的溜圓,驚駭的說着:“這,這怎麼行,這可是亂任官吏,大忌啊!”
“怎麼是我們任命的?”李捷立刻無辜的一攤手說道:“這可是高句麗人自己推舉出來的,爲了地區穩定,咱們不得不答應下來,出了事兒本王擔着。”
李捷都說到這份上了,剛收了人家恩惠,張儉也不得不跟着點了點頭,頗有些艱難地說道:“是啊,只要泉男生在手,克受禮就幾乎不容於高句麗了,這麼樣,也好。”
“那,姑且看看吧!”李績最終爲難的點了點頭,受降可還要準備些東西,張士貴,張儉都去忙活了,辦妥了事兒,李捷自己也是打算悠閒去後院找長孫織放鬆一下,只要努力讓這個暴力妞懷上,她可就能被打發回家,不讓李捷擔心了,美滋滋想着正要走去,身後李績忽然又叫住了他。
“朔王,等等。”
還是那件議事大廳,李績臉色陰沉的如同鍋底一般,弄的李捷也不緊跟着忐忑起來,犯了什麼事兒到他手裡了,片刻後,李捷卻恍然,解開蓋在桌子上的布,一個酒罈子出現在李捷眼中,拿着空罈子,李績沉聲問道:“朔王,這罈子還有藏在輜重車下幾百罈子酒,是殿下的吧?”
“這,如何會到了大總管手中?”李捷疑惑的問着,弄得李績卻是哼了一聲,悶聲解釋道:“今天下午,營州軍折衝都尉張夫到朔王五原軍營中偷酒,喝了個大醉耍酒瘋被衛士捉住,這個罈子就是……”
“什麼?這個劣貨敢來孤營裡偷東西?他人呢?孤打不死他!”
滿腦門青筋,李捷怒氣衝衝就要出去,弄得李績差點沒噎死在哪兒,趕忙伸手拉住李捷,鬱悶的急忙說着:“朔王別急,張夫已經按照軍法,被本將打了幾十軍棍,綁在旗杆子下示衆了,不過殿下當知道,爲人將着當爲全軍表率,殿下私藏美酒,給全軍開了一個壞頭,張夫就是個例子,日後軍紀如此敗壞下去,任憑殿下天縱奇才,也是再無建樹之地。”
“就如同老夫好友郭孝恪,當年一起在瓦崗出身,就是因爲生性奢華,爲陛下不喜,現在還是西州刺史,鎮守荒涼之地,殿下,前車之鑑啊!”
李績痛心疾首囉囉嗦嗦一大通,說的李捷一愣一愣的,片刻後,他這才忽然笑出聲來,笑着搖頭擺手道:“李大叔,孤這酒,不是拿來喝的。”
“殿下,本將好心相勸,莫要執迷不悟啊,真迫不得已,本將也不得不軍法從事了!”一看李捷不聽勸,李績的臉再一次黑了下來,弄得李捷無奈搖了搖頭,回頭就對門外喊道,“王方翼何在,傳孤命令,調歸化軍李一六旅上次傷衆來見!”
眼看着李捷自信的吩咐,李績也疑惑起來,畢竟李捷手段非凡,真不好輕易斷定他這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所謂歸化軍,就是鐵勒降軍炮灰部隊,不到一刻鐘,李一六就領着大度設等十來個摳腳大漢彪呼呼到了議事廳中,眼皮都沒眨一下,李捷哼哼着就說到:“轉過去,脫衣服!”
“啊?”李一六開始,十多人都是驚疑的叫道,立刻惹得護衛長王方翼怒喝起來:“啊什麼?殿下有令,還不照做?”
到底是受過軍事訓練,菊花一緊中,十多個鐵勒大漢立馬脫了起來,轉眼間,十多個大黑屁股就朝向了李績疑惑的臉,頓時弄得堂堂遼東道行軍大總管滿腦門青筋。
“李大叔,請看,他們背後的傷就是在攻打苦山隘口時候受的,用烈酒清洗過後,十七個人,僅僅有一人化膿,還沒死,正在休養中!這還是個代表,苦山隘口一役共有傷者一千餘,除一百二十九重傷不治外,後續化膿感染不過七十五人,全賴烈酒之功!”
聽李捷這麼一說,李績當即驚訝的張大了嘴,要知道,冷兵器時代死亡率最高的可不是當場戰死,超過七層死亡都是在戰後傷口化膿痛苦而死,沒有抗生素的年代,哪怕一道小傷口,都有可能要人命。
想着,李績就出神的伸出手,搭在了大度設光溜溜的白屁股上,弄得這傢伙想着軍中傳聞的搞基,禁不住就菊花一涼,長生天,大總管不會看上我了吧?
李捷看的也是憋了一肚子笑,等着李績認真賞菊好一會後,又是盤問了半天,這才笑呵呵拍了拍手:“大總管,如何?”
“嗯,把,這療傷藥送到本將營中一點,本將要親自研究一下,行,今天就這樣吧。”
李績是搖頭擺尾走了,聽的李捷卻是直翻白眼,揮手打發走了心驚膽戰的李一六一行,鄙視的豎了根中指:“哼,研究,研究到肚子裡吧!”
第二天,遼東道行軍大總管黑着的臉出奇有點紅,不過忙於受降的張儉張士貴幾個倒也沒有看出,全神貫注都放在了蓋牟山城上,克受禮倒是沒有失約,巳時準時大開城門,不到五千被煤火煤煙薰得黑乎乎高句麗兵一步三大晃出了城,昨天捱了一頓打的張夫揉着屁股把唐軍龍旗插在了蓋牟山城上,可算讓幾個軍中大佬全都放下心來。
下午時分,歸了家的克受禮忽然邀請少室成來家,不一會,門口就掛起了高句麗蓋牟城臨時軍政府的大招牌,招牌沒掛上半個時辰,李捷清洗下剩餘的三分之一高句麗貴族全都聞到腥味的貓一般,聚攏在了克受禮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