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可都是大軍繳獲,如此數量巨大,必須交給陛下處置,爲人臣者當謹守本分,殿下鵬程萬里,切莫因爲一點點黃白之物而弄得前程盡喪啊!”
哆嗦着嘴皮子,李道宗激動的老臉通紅,兩個乾枯的老手雞爪子般亂抓着,唾沫星飛濺到處都是,弄得李捷趕緊箭步退了兩步還沒躲開,幽怨的擦着臉。
“朔王,攻遼大計在此一舉,有了這些糧食,擊破高句麗事半功倍,不能因私廢公啊!”
“江夏王叔,這些糧食完全可以轉給棉紡織行會,反正最近行會也收購了大批糧食轉運遼東,多一倍也不會引起疑心,照樣會用到徵遼上,只不過皇帝要爲此買單而已。”
打斷了李道宗的話,李捷撓着頭也比劃了起來,這個倒是聽得李道宗一愣。
“況且大軍沒有任何關於這批糧食物質的情報,目前都以爲囤積在遼東城,不要白不要,十八萬大軍,就咱們孤軍一萬人北上擔當如此艱鉅任務拼命,爲此大父連多給點人都不肯,不撈白不撈,本王可不想又是把功勞便宜某個胖子!”
“這些可價值數十萬貫啊!”
李捷誇張的一攤手,李道宗穿的盔甲的老身板又是重重一哆嗦,鬍子都直顫了。
數十萬貫可不是小數目,就算李道宗是郡王,靠着封邑俸祿與租稅也得十多年,尤其是,李道宗名將不錯,不代表他不貪財,貞觀十一年,李道宗在任職禮部尚書期間就因爲受賄被彈劾,下獄了十多天,然後丟了一切官職回家兩年多。
這筆數目也足以令李道宗心動。
“從草原出兵開始,供應軍隊,打造戰具,可糜費了本王不知道多少銅錢了,現在父皇也沒有賞賜過什麼,反正這筆錢,王叔不要,本王就獨享了,嘖嘖,幾十萬貫啊!”
眼看着李道宗陷入糾結中,李捷乾脆聳聳肩轉身就要走,果然,老眼睛都有些發紅,李道宗吹鬍子瞪眼一把抓住了李捷肩膀,大聲嚷嚷着:“沒門!老夫要一半!”
“這就對了嘛!”揉着肩膀,李捷回頭笑道。
戰利品上坑李世民一把,算是出了些憋悶之氣,戰局上,新城那些被留下的高句麗貴族讓李捷坑了一把,五個帶着仇恨的年輕人會讓這些傢伙暫時老實一陣,畢竟是納了投名狀,誰都得掂量一下會不會被處理掉。
趁着這兩天時間,一面李捷偷偷把米與金銀都偷運出去,一面又從蓋州調兵遣將,張夫與李敬業的軍隊都被調了回來,佈置在了白巖城。
地勢上,白巖城處於偏北,卻是由遼東城迴歸新城的兩條必經之路之一,而且從這裡出發,很輕易就可以抄經過大軍的後路,如今白巖城守孫伐音更是暴露了出來,估計高延壽恨他比恨李捷還要嚴重,老傢伙也是拼了全力解數,把白巖城附近的契丹,奚人,靺鞨人全都發動了起來,就打算在白巖城下與高延壽決一死戰。
另一頭,新城本身,受到震懾的高句麗新城貴族家族子弟大部分也被李捷編成了一支軍隊,放在前沿,本來在清洗中受到重創的各個世家最後一點兒力量也就比抽離了出來,最起碼讓人可以放心新城本身,與此同時,運剩下的米糧銅錢又被李捷全數拿了出來,在新城本地募兵。
這裡可生活着不少前隋遺留下來的移民兵將,長時期被高句麗的壓迫中他們可是苦大仇深,李捷之前還幫助他們除掉了前任次烏拙,感懷之下稍微一動員,就是數千大軍。
眺望着新城前披着武庫鐵甲,拿着黑鐵長矛大聲喊殺演練的新編前隋義勇軍方陣,城牆上,李捷禁不住滿意的直點頭,如今兩城互爲犄角,手中也快有了三萬多軍隊的力量,也足夠與高延壽糾纏幾分了。
“唉~陛下要是多給幾分軍隊就好了,那樣的話趁機把背後幾座城都拿下來,將來也少了幾分攻伐,如今背後也能更穩健一些!”立在李捷身邊,李道宗如今也是貪心不足的埋怨起來,他這話可不完全真,兩天下來光運走的金銀該分給他的就有十多萬貫了,一旦放開,李道宗搶劫是搶上了癮頭。
不過兵力不足也是沒辦法,感慨了半天,李道宗還是無奈吧嗒着嘴搖了搖頭嘆道:“如今便也只能踞城而守,等待高延壽大軍了,不是明日,就是後日,他一定會出現在這裡。”
“不!”
扭過頭,李捷斷然否決了,看着他認真的表情,弄得李道宗當即一呆。忽然擰起了拳頭到身前,李捷頗爲認真的說着:“孤討厭的等待!今日新城防禦已經完全,那麼孤就帶着軍隊去找他高延壽!”
“朔王,冷靜點!”還真是嚇了一大跳,李道宗趕忙伸手按住了李捷肩膀,沒想到李捷也是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說着:“原本的計劃中可沒有能拿下新城,白巖城,原本王叔就是想領着大軍在這一帶遊擊,現在我帶騎兵突襲,又和原來的計劃有什麼區別?”
這話說的李道宗又是無語,看了李捷兩眼,宗室名將忽然大笑:“如此,那老夫就不多言了,我會守好新城的!”
“正該如此!”
點了點頭,李捷就下了城樓,城門附近的軍營中,選自草原朔王部落的兩千騎兵早已經準備就緒,李世民好不容易給的兩千阿史那思摩屬下汗帳騎兵同樣整裝待發,咄陸發的弟弟咄陸和默與李捷麾下頭一號騎兵將領藥格羅精神抖擻的立於整個個馬隊前方。
不過沒等李捷在歡呼聲披甲上馬,又是兩騎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當即就讓李捷頭疼了。
“蘿兒,這一趟很艱苦的!”
“本姑娘可是聖上親封的副總管,郎君到哪兒織到哪兒,省得你懷疑我偷漢子!”昂着小腦瓜,長孫織理直氣壯的說着,讓李捷無語了半天,又是扭過頭:“蕭大小姐,上次你藉口沒結帳跟過來,這回該付的本王都還清了吧?你還跟來做什麼?”
“我,我……”啞然了片刻,蕭蠻兒也是理直氣壯一挺包裹在衣甲中鼓鼓囊囊的小胸脯嚷嚷道:“留在新城的都是一幫臭男人,我一弱女子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有那個宵小覬覦我的美貌強暴我怎麼辦,我還是跟着長孫姐比較安全!”
弱女子?強暴?李捷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蕭蠻兒美貌倒是真的,估計對她能動心的,唐軍突進方面軍卻是一個都沒有,三天前突襲新城那一夜巷戰,看似嬌弱的蕭家大小姐兩把短劍至少格殺了七十多個高句麗私兵,彪悍的模樣就連刀疤劉這劣貨都是至咂舌,這麼個母老虎,誰敢動歪心思?
也不知道蘭陵蕭家,傳承了幾代的政治世家,怎麼就培育出瞭如此一個怪胎?
“長孫姐,我就說了,朔王爺不肯帶我去,肯定對我有了歪心思,想趁你走了讓手下爪牙綁架我,給他當外室!你看,說中了吧!”看着李捷在糾結,眼球一轉,蕭蠻兒立刻弱弱的拉着長孫織袖子撒嬌起來,眼看着長孫織狐疑的瞪了過來,李捷感覺頭又大了一圈。
“行!行!跟着就跟着,半路上本王找個歪脖樹,再把你掛上去可別怪我!”無奈揉了揉後腦勺,李捷又是狠狠一眼瞪了過去,可惜蕭蠻兒卻一點兒也不怕他,得意洋洋拉着長孫織衣袖炫耀着說道:“有長孫姐在呢,你敢!”
“好吧,本王不敢!”在長孫織殺傷力強大的杏眼下,李捷無精打采的敗下陣來,耷拉着腦袋領着倆興高采烈小妮子匯入了騎兵軍中,望着滾滾大軍注視的目光,李捷忽然又跟打了雞血一般,猛地舉起了長槊。
“將士們,看見了嗎?本王把王妃可都帶來了,本王可覺得,世上沒有比王妃更可怕的了,相比之下,他高延壽算個芝麻!”
長孫織差點沒臉紅的掉下馬去,小手惱怒的狠狠往李捷腰間掐去,可惜,入手處全都是硬硬的甲冑,氣的她只咬銀牙,這一番別開生面的進軍詞聽的四千多將士也是直髮愣,片刻後,鬨然大笑爆發了起來。
“行了,別笑了,跟着本王,去揍高延壽一個半死,到時候你們就見識到王妃多恐怖了!出發!”
“朔王威武!王妃威武!”
李捷爽朗的聲音中,新城城門洞開,喊着響亮的口號,四千大軍跟隨而出,輕鬆的踏向遠方,彷彿不是去打擊高延壽的二十萬大軍,僅僅是去絞殺小蟊賊一般。
“呵呵,朔王這個急脾氣,還真是士氣可用啊!”站在城樓上,李道宗聽着吼聲也禁不住捋着鬍子微笑着,笑着嘟囔着:“看來宗室名將後繼有人啊!”
“可父王,朔王這麼做不是飛蛾撲火嗎?畢竟對方可有快二十萬大軍啊!”
“朔王這麼做纔是英明之舉,他纔不會飛蛾撲火呢,想想,當你全力攻擊堅城時候,背後一支精銳騎兵虎視眈眈,你會如何?這四千騎兵放在城外,作用可以堪比四萬人!”
聽着李道宗解釋,江夏王世子李景恆禁不住恍然的直點頭,可惜還沒等他感慨什麼,李道宗已經恨鐵不成鋼的一巴掌拍了過來:“學學人家,你小子還癡長人家十多歲呢,現在還一事無成,淨丟老子的臉!”
“是,父王,兒一定努力!”哭喪着臉,在周圍兵士竊笑中李景恆很悲催的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