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華夏文明讓大唐的子孫驕傲不已,但有時候後也不得不承認,世界上還有着不次於我們的文明。
拜占庭就是其一。
宏偉的拜占庭城牆,精緻典雅的聖索菲亞大教堂,威嚴壯觀的拜占庭大皇宮,城堡一般建築連綿成一大片,宮殿潔白的原定在落日的餘輝中燁燁生輝。
從公元三世紀君士坦丁大帝興建君士坦丁堡開始,極盛時期大皇宮白頂元老院議會曾經主宰了超過五千萬羅馬居民的命運,就算接連失地,如今這裡也主宰着快兩千萬臣民的前途一切。
哪怕跟着哥哥君士坦丁四世下了馬車走到了這元老院門前,安娜的小腦瓜尚且嗡嗡作響。
居然要放棄這裡?
從君士坦丁大帝定都於此,被稱作新羅馬的君士坦丁堡之城取代羅馬成爲這個超級帝國的心臟已經有快四百多年的歷史了,安娜就是看着城牆外馬爾馬拉海潮起潮落與金角灣的朝陽晚霞長大的,如今帝國的大腦,自己的父親居然要放棄這裡!
“元老要對你責問,記住,千萬不要承認你對什麼閩國的蠻族什麼,連你和什麼閩王見過面都不要承認,如今政局對咱們希拉剋略家族很不利,父親很被動!”
拍了拍安娜的肩膀,君士坦丁二世輕輕推着她肩膀就進了去。
帝國戰事連連,哪怕到了這個時候元老院依舊沸反盈天,帝國各疆域的元老恨不得跳下座椅打起來。
從羅馬共和國開始,元老院幾乎就是羅馬象徵,常年保持着臺伯河邊一百家氏族三百元老規模,就算帝國時期,蘇拉,克拉蘇,龐培,凱撒都沒有徹底解散元老會,甚至首位奧古斯都,凱撒的侄子屋大維反而擴大了元老院規模。
由原本的三百人元老會擴充到九百。
幾百年過去了,雖然元老院已經失去了決斷帝國命運的權利,土地財富遍佈全國的元老們對政局依舊有着舉足輕重影響力。
尤其是帝國連戰連敗,失地千里的危難關頭。
“悉尼珈藍絕不能丟!必須組織軍隊支援北非,如果悉尼珈藍丟了,北非阿非加利總督府無險可守,我們已經失去了埃及了,再丟了北非,整個帝國都要捱餓!”
“小亞細亞!不能拋棄小亞細亞啊!我們的家都在那裡!”
“必須懲罰阿非加克亞,如果不是他率先潰逃,帝國艦隊不會敗!”
上下兩排座位圍繞成偌大的會場,九百元老不過來了五百多,卻幾乎沒有一個坐在座位上的,或是沮喪,或是暴怒,或是瘋狂,站起來亂喊着,紛亂的聲音幾乎讓人聽不清。
不過萬衆矚目上那個位置,首席元老,國父,奧古斯都,羅馬人的皇帝,安娜的父親軍士坦斯三世卻懦弱的如同一個孩子一般,顫巍巍的縮成一團。
安娜所在的希拉剋略王朝靠的就是武功起家,公元602年,拜占庭皇帝莫里斯被反叛的帝國百夫長福卡斯殺死,福克斯登基成爲皇帝引起了整個拜占庭的憤怒,趁着拜占庭內亂,宿敵波斯又興兵來犯,原本身爲阿非加利總督的希拉剋略一世在內有元老爲帝國皇位而內戰,外有波斯庫思老二世率領數十萬的大軍入侵拜占庭這個危機時刻挺身而出,通過海軍由北非直插君士坦丁堡,斬殺福卡斯,登上帝位。
希拉剋略的功績在拜占庭簡直比得上漢武帝,對內,他改革軍隊,頒佈了軍區制,鐵血鎮壓反對派,對外戰爭中這位雄才大略的皇帝善於抓住敵人每一個弱點,面對已經侵吞了自己絕大部分東方行省的波斯非但不妥協,反而振臂一呼,酣戰不止。
在希拉剋略的帶領下,羅馬大軍不但恢復了往日的疆土,甚至一度攻破波斯首都泰西封,逼死了庫思老二世,一手將波斯政權打的搖搖欲墜。
身爲希拉剋略皇帝的孫女,安娜深以爲豪,但如今在自己這個懦弱的父親身上,她看不到一點祖父的影子,再聽着混亂的元老院到現在還在爲了自己私利爭奪不休,沒有一個人把注意力放到如何才能打退阿拉伯大軍上,別樣的憤怒壓抑不住的充斥在這個女人心頭。
君士坦丁四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妹妹顫抖肩膀上壓抑的憤怒,心裡咯噔一下,沒等共治皇帝伸手壓住她,安娜已經暴怒的走到了元老院最中間的紅地毯上。
“安靜!”
女人尖銳的聲音壓過了一切,讓所有元老都是愕然的閉上了嘴,披着紅袍,不管老年人還是年輕人全都愕然的看着這位逃婚,遊歷東方傳奇歸來的公主殿下,直到片刻之後,尖銳的吼聲這才響起。
“叛徒!”
“住嘴!”安娜尖銳的聲音再一次把元老院震得安靜了下來,不同於往日的嘻哈打鬧,這一刻安娜臉頰上別有一種來自上位者的威嚴,震得距離她近的康斯坦丁元老甚至都低下了頭。
“阿拉伯人的大軍已經奪取了敘利亞,奪去了埃及,奪去了亞美尼亞,西尼珈藍危在旦夕,本公主回來,路過阿拉伯的前哨已經可以窺探馬爾馬拉海了,諸位元老,究竟有何退地之策。”
又是鴉雀無聲,如果想得到五百多人就不會在這兒吵了,眼看着一羣衣冠楚楚卻瞠目結舌的元老們,安娜的笑容愈發的冷厲。
好久,終於有後面隊列的元老不服氣的吼了出來“軍隊已經打完了,拿什麼打?”
“府庫已經空了,國庫沒錢。”
“是啊,陸軍已經在小亞細亞打完了,現在海軍又完了,還拿什麼與阿拉伯的異教徒作戰。”
聽着元老們抱怨的吼叫聲,坐在王位上的君士坦斯二世禁不住將華麗王袍裹住自己更緊了一些,縮的更小一些,五百條戰船,快十萬海軍敗在了阿拉伯人新成立不過兩百條船三萬人手裡,丟的還是他父親從阿非加利總督區帶出來的海軍,這爲懦弱的皇帝已經沒有顏面在辯駁了。
元老們抱怨了半天,終於還是有人想起正事來,就是對着安娜不遠處的紅袍元老康斯坦丁猛地站起老邁的身體,指着安娜又大聲質問起來“安娜。希拉剋略公主,你冒用使節名聲,向天竺土國稱臣,嚴重損害了羅馬的國格,要知道就算漢尼拔與皮洛士兵臨羅馬城下,勇敢的羅馬都沒有對之絲毫妥協,這份罪名,你如何解釋?”
“本凱撒已經詢問過,安娜根本就沒向什麼天竺土蠻稱臣,甚至沒見過什麼土蠻的王,這些都是阿拉伯人胡扯出來動搖我羅馬軍心……”滿是慌張,君士坦丁四世趕忙箭步追到了元老院中心安娜身旁,張開臂膀揮舞着手臂對周圍元老大聲的辯駁着,可惜,沒等他辯駁完,安娜再一次冷笑起來。
“沒錯,本公主從來沒有與任何土邦蠻王會盟過,因爲我會盟的是一位真正的帝王,文明之邦的皇帝,閩國與印度的土邦截然不同!印度的土邦就是被閩國征服的!”
“這個神奇的東方國度出產絲綢與瓷器,各位元老身上的衣物用料就是閩國出產的,這個國度方圓幾萬裡,有着屬於自己數千年的文明傳統,他們的國都是君士坦丁堡的七倍大,人口百萬的大都市他們有兩座之多,他們的官員文明懂禮,他們的軍隊驍勇善戰,爲了證明他們的富饒,這一次閩國使團帶來了數十萬第納爾的絲綢瓷器與藝術品。”
“如果我不提出稱臣,這個國度就會與阿拉伯人結盟,會把打造大馬士革刀劍的烏茲鋼源源不斷的賣給那些阿拉伯人,還會賣給他們武器,盔甲,糧食,已經很可怕了的阿拉伯軍隊再換上這些,我們拿什麼來抵抗?唯一能挽回的只有向閩國稱臣。”
“如果爭取到閩國與我們結盟,就算低一等結盟,閩國也會派出至少十萬人的軍隊從阿拉伯後方進攻,緩解君士坦丁堡的壓力,給我們時間重新種植糧草,徵募軍隊,將羅馬的子弟武裝起來,投入戰場上保衛祖先留下的土地。”
“作爲拜占庭公主,我希望我的國家轉危爲安,不對嗎?”
攤着雙手彎着腰,對着眼前一羣紅袍元老包括自己懦弱的父親,安娜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聽過她的一席話,就連身邊的君士坦丁四世都是目瞪口呆,一羣元老也是低頭不語的思量起來。
好一會,尷尬的康斯坦丁元老這才幹咳一聲,老邁的臉龐滿是悻悻然問道“諸位,對於安娜公主的提議行爲,我們該如何處置,是真的向閩國稱臣換取對方援助,還是裁定安娜公主叛國有罪?”
沉默了片刻後,挨着康斯坦丁的年輕元老向上舉起了大拇指,猶豫了一下,下一位元老則向下舉起了大拇指,到會的五百多個元老依次站起,紛紛向上或是向下舉起大拇指,幾分鐘後,表決就結束了。
“陛下,出席元老五百四十二位,三百二十位認爲安娜公主有罪,請陛下裁決。”
皮球又提回了君士坦斯二世的腳下,這位羅馬皇帝懦弱的勉強擡起頭,環視了一圈向下豎立乾巴巴的大拇指,糾結了半天,這才也顫巍巍伸出了手。
乾枯的大拇指,朝下!
“衛兵!”
元老的呼喊聲中數十個頂着羅馬禁軍傳統盔甲,頭戴橫馬尾的禁軍快速衝了進來,眨眼間沉重的鐐銬就被套上了安娜的脖子上,手上與腳上,掂了掂嬌嫩的手腕上冰冷冷沉重鐐銬,安娜忍不住灰心的吐出一口濁氣,沒有再說一句話,跟着禁衛軍就向外走去,迎接她的,將是一段漫長的囚禁生涯。
這個結果,回君士坦丁堡之前,她就想過了。
一直到安娜離開好一會,元老院中都保持了令人窒息的死寂,直到頓在哪裡的共治皇帝君士坦丁四氏嘆了口氣擡起了頭,再次陰沉的說道“諸位,拱衛拜占庭的艦隊已經覆滅,在安卡托裡亞,帝國軍隊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北方,保加利亞人還在入侵,南方,我們丟了糧食產地埃及,現在,阿拉伯人又有了不可抵禦的大馬士革刀,是不是該商議一下遷都回羅馬的可能性了?”
滿是悻悻然中,一羣元老再一次交頭接耳嘟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