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普好興致,可願陪在下飲一杯否?”
突如其來的聲音終於打斷了芒鬆芒贊直勾勾盯着明月郡主的視線,頗有些不耐煩的回過頭,一見秦懷陽,芒鬆芒贊這才勉強回了頭,拱了拱手道:“原來是秦將軍。”
“秦將軍請!”
吐蕃人還真是實在,芒鬆芒贊連寒暄一句都沒有,就直接倒滿一杯青稞酒,對着秦懷陽比了一下,昂頭一飲而盡,旋即又是撂下酒杯繼續癡癡的向李捷上座看去。
這一幕噎的秦懷陽差不點沒直翻白眼,身旁的赤瑪倫抓着一羣的手更是緊了幾分,刺紅的臉陰沉的宛若要滴出水來那樣。
還好這時候,另一隻白皙嬌嫩的手捏着波斯銀酒杯又到了芒鬆芒贊面前。
“久聞吐蕃國主英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妾身特來敬國主一杯。”
“你是?”
看着眼前這位成熟美豔,而且還富貴大方的年輕少婦,芒鬆芒贊禁不住一愣,一旁尷尬的秦懷陽趕忙抱了抱拳解釋道:“這位是閩王陛下的妹妹,高陽公主。”
“哦?見過公主,寡人這廂有禮了。”一聽又是一位公主,芒鬆芒贊這才熱絡了起來,端起酒壺豪氣的給酒碗倒滿,又是舉杯一飲而盡。
不過與秦懷陽不同,抿了一口酒的高陽卻適時放下了酒杯,端起酒壺又給芒鬆芒贊填滿,而且似乎不經意間,高陽丹紅色的手指輕輕的從芒鬆芒贊手背劃過一下。
真猶如觸了電一般,年少的吐蕃國主都是怔住了,卻見高陽嫵媚的挑了挑睫毛,又是笑容可掬說道:“早聽聞吐蕃男兒就跟吐蕃的青稞酒一樣烈,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小女子好生敬佩,國主,請再飲一杯!”
成熟的少婦風情,勾的芒鬆芒贊又是一愣一愣的,憨傻的端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
端坐在主位上,看着這吐蕃來的色狼可算是不再瞄着自己閨女了,李捷的嘴角卻依舊一抽一抽的,盯着巧笑連連坐在芒鬆芒贊身邊的自己老妹兒直迷糊。
我說妹子,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往這吐蕃色狼邊上湊和什麼,要是他芒鬆芒贊提出和親,當哥的我是拆了你們,還是不拆了你們!
還有秦懷陽,太完蛋了!在一旁跟木頭一樣,也不知道勸說下!
這頭,李捷在心中把秦懷陽罵了個狗血噴頭,冷不防身旁又是有人拽了拽自己衣袖,驚奇回過頭,卻是蕭蠻兒擔憂的向另一頭席位指了指。
定睛一看,李捷心理禁不住也是咯噔一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復職過來的房遺愛也是披着一身重甲進入國宴上,此時在將軍行列中,這個兩米二四多的巨漢正喘着粗氣紅着眼睛,猶如野獸那樣暴怒的捏着桌面,周圍與之相好的將軍一個敢靠過來勸說一下的都沒有。
李捷看過來的時候,正巧房遺愛右手捏的青筋暴起,硬木桌面硬是被他捏的陷下去一塊,看的李捷腦門上也是禁不住流下一滴冷汗。
接下來,宴會的氣氛就有些古怪了,周圍的侯爵,重臣們明顯感覺閩王似乎有些不對,一會兒左顧,一會兒右盼,大臣們一頭霧水,上來敬酒提詞的頓時也少了不少。
一頭看着自己妹子與吐蕃國主越說越曖昧,另一頭看着自己妹夫暴怒的摧殘着桌子,偏偏自己不知不覺成了矚目中心,李捷也不好派人提點,倒是把堂堂閩王急出了一身白毛汗。
眼看着一張硬木桌子四個角全都被硬生生捏了下來,李捷只好在心中默默祈禱房遺愛愛高陽真如同歷史上記載的那樣死去活來綠帽不悔,能看着妻子在內與和尚偷情還在外面守門的情聖地步。
這一頭,李捷焦急不已,另一頭,高陽卻是越說越開心。
“國主可要一言九鼎,不能欺騙妾身啊!”幾乎貼在芒鬆芒贊身旁了,喝了幾杯酒後高陽白皙姣好的巧麗容顏也是蒙上了一層粉紅,吐氣如蘭的貼着芒鬆芒贊曖昧說着。
熱氣酥酥麻麻的噴在臉上,年輕的芒鬆芒贊根本就是個雛兒,這會兒更是心猿意馬迷糊的不行,趕忙點頭連連說道:“當然,寡人怎麼會說話不算?拉薩出口閩國的青稞酒,就都交給公主來打理了!”
“對了,公主真的與閩王身邊那位年輕家人熟識?”
“當然,妾身的侄女,妾身如何不熟?”
一年的青稞酒生意至少又多了幾萬金幣進項,這還是在巨無霸閩國商行手裡摳出來的,心頭興奮下高陽公主忍不住伸手拉住了芒鬆芒讚的手,又是甜笑着邀請道:“早聞吐蕃能歌善舞,國主不妨與妾身共舞一曲,以娛佳人一笑,如何?”
還沒等芒鬆芒贊答應,高陽卻已經站起身來,端着酒杯高聲對李捷喊了起來:“王兄!今日國宴乃是爲了給吐蕃國主接風洗塵,如此妹想與國主共舞一曲,以娛大家,不知王兄準否?”
一句話差不點沒把李捷鼻子氣歪了,妹子,你是真不知道你哥在爲你擔心是不?
剛想找話拒絕,冷不防又是咔嚓一聲,一人豁然站起。
倒不是房遺愛終於把桌子摧殘兩截了,而是忍無可忍的赤瑪倫拍着桌子猛地立起了身,臉色已經慍怒到極點,這位吐蕃贊蒙強忍着怒火拱拳說道:“我吐蕃善歌舞,更善武略博弈,如此大好國宴,何不讓兩國猛士當庭博弈一班,也好揚我兩國國威!”
還是沒等李捷決定,赤瑪倫已經向一旁一歪脖子吼道:“娘格!”
咚咚兩聲,在場的閩國羣臣似乎都感覺到地板震動了兩下,旋即一個無比健壯,胳膊粗壯猶如大腿般,滿是橫肉的臉上盪漾着一束束小辮子,聲如洪鐘般甕聲甕氣的說道:“老子沒廬。林堅娘格,那個上來跟老子過兩招?”
聽着吐蕃人粗魯的聲音,李捷的眉頭一下子就挑了起來,這挑釁意味就太濃重了!
還是沒等李捷下令,金吾中郎將哥舒納木錯已經藉着酒意暴跳如雷的站了出來。
“狂妄蠻夷,灑家來教訓教訓你!”
哥舒納木錯突厥出身,也是五大三粗,肌肉虯結,眼看着兩人牛一樣紅着眼睛肩膀搭在了一起,其餘閩國臣撩全都大聲叫好起來。
“老哥舒!上,乾死這蠻子!”
“他老子的,把這蠻子打會他姥姥家。”
“上啊!上啊!”
嘈雜的聲音中娘格冷笑的把住了哥舒納木錯肩膀,兩人相互搭在一起,片刻後隨着吶喊兩人臉就漲得通紅,真如同兩頭蠻牛角力那樣,互相頂着轉起了圈,硬木地板都踩得嘎吱嘎吱作響。
可惜,在高原上吃着高熱量糌粑的似乎真比草原吃肉的更勝一籌,一盞茶的時間哥舒納木錯已經是滿頭大汗,隨着娘格一聲嘶吼,哥舒健壯的體格被他硬生生擡起,撲通一聲就摔了出去。
真如同地震那樣,地板硬是被砸出了一個坑,滿面通紅,在閩國諸將的鬨笑怒罵聲中好半天才爬起來,哥舒尚且不服氣的嚷嚷着:“老子是喝多了腳不穩,再來!”
“行了老哥舒,你去一旁醒醒酒,換老子了!”
說着,又是一個膀大腰圓的武將上了場。
撲通。
飽受摧殘的地板乾脆裂了一大塊,這已經是第七個挑戰的閩國將領了,可惜,不知道吐蕃怎麼養出的這怪物,挑戰的諸將無一不是紛紛敗北。
“來啊!還有誰來,沒人敢了嗎?都是懦夫嗎?”
滿頭汗水,林堅娘格得意囂張的滿堂挑釁着,可惜,一時間武將們卻顧慮的紛紛躊躇起來,如果生死沙場上,不少人真不把這個吐蕃蠻獸放在眼裡,但純力氣上的角鬥,唐人還真弱於這吐蕃蠻夷一籌。
輸了不光彩,還影響自己在軍中威信,一時間衆將都是猶豫的紛紛看着,沒有一個主動上的了。
聽着吐蕃力士的挑釁,再看着推脫的將軍們,李捷禁不住心頭不快,陰沉下了臉色。眼看着李捷的不悅,一旁親衛中郎將贊婆供着拳站了出來:“殿下,讓末將來!”
力氣上贊婆倒是可以與眼前這個娘格媲美,但李捷卻猶豫了,就算贊婆歸化了,不懷疑他的忠心,但他的出身畢竟還是吐蕃人,贏了不見得多光彩,輸了還更丟面子。
就在李捷猶豫間,一聲虎吼卻是猛地在背後炸響。
“我來!”
腳步有些虛浮,推開擋路的同僚,已經喝的醉醺醺的房遺愛搖晃着就走出了列,血紅的眼睛瞪了一眼還在芒鬆芒贊身邊的高陽,旋即迷糊的對囂張跋扈得娘格勾了勾手。
“給你一柱香的時間休息,老子不想勝之不武!”
“小子,你早死!”
剛剛還連戰連捷,結果就被這個醉醺醺唐人如此輕視,當即林堅娘格氣的臉上橫肉都豎了起來。
怪叫一聲,這傢伙幾百斤的體格直接撞向了房遺愛,聽着逛逛作響的地板,李捷都是豁然站起,看着眼前凌厲的龐然大物,一絲冷笑卻是在房遺愛嘴角邊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