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乃至於拜占庭帝國,其封建制都是都是層層封建,貴族向皇帝效忠,而貴族家中還有騎士階層向其效忠,雖然這種情況下政權很不穩定,時常有貴族幹掉皇帝的情況發生,不過對於這種貴族民主,西方人都習以爲常。
至於閩國,這種貴族政治從商鞅變法的秦國時期就被剷除的差不多了,國家高度大一統,就算皇子們,宰相們私下裡蓄養些勢力,都是私下偷偷摸摸的,全國士大夫平民的效忠對象只有一個。
大唐是皇帝!閩國是閩王!
向李讓這樣大規模接受外族首領酋長效忠,還信口雌黃許諾官職,這麼長時間的華夏曆史,也只有一個現象,造反!
政治上,不論薛禮還是完顏阿骨打,都是效忠於閩王李捷的,不然的話李捷也不會精銳的左武衛還有關寧左衛交給他倆。
李讓如此擴充個人勢力,他倆自然是厭惡反感的。
至於悲催?華夏政治可一貫是牽連甚廣,夷三族,株連九族,就算外族也有殺人全家的殘酷律法,株連這麼廣,也只有華夏了。
雖然,閩國立國到現在,夷三族用的很少,就算用了,李捷也都是夷滅天竺人,波斯人,對華夏來的唐人,哪怕滎陽鄭氏,鄭倫這惡徒都網開一面,剝奪全部田產土地,驅趕回中原,餘者多是發配婆羅洲,但皇子蓄意擴充自己政治實力,這事兒沾上了,也就說不清了,回了朝,失去閩王信任,聖眷差不多是板上釘釘了。
更何況,這次的出征來的就是如此古怪,一旦真是福郡王與這位善於忽悠的安娜公主假傳聖旨,那兩人的下場可就更加悲催了。
短短几分鐘,無數個悲催的可能從二人心頭,面對上百萬阿拉伯人的重重包圍都沒有懼怕過半分的兩元猛將,這麼短短几分鐘,居然冷汗打溼了後背,看着一地磕頭謝恩的讓兩人臉色愈發的難看。
也察覺了兩個最大的大靠山不愉的臉色,雙手輕輕按着同樣忐忑不安的李讓肩膀,安娜心虛的偷偷向右面靠了靠,嬌嫩的小臉兒上滿是訕訕的陪笑,努着小嘴兒小聲對薛禮低估道。
“薛將軍,這事兒也是閩王陛下默許的,事急從權,將軍,大局要緊啊!”
“但願吧。”
嘴角抽風一樣抽搐了好半天,一對兒鬥雞眼擠得似乎更近了,憋屈了好一會兒,薛禮方纔哭喪着臉,鬱悶的嘟囔出來。
這個回答,可算讓安娜鬆了口氣,她也生怕兩個好不容易忽悠來的冤大頭直接走人,那她和李讓就真的抓瞎了,別看眼前這些阿蘭酋長跪地磕頭乖的跟孫子一般,沒了軍力的支持,這幫草原狼翻臉絕對比翻書還快,到時候自己怎麼被賣了都不知道。
還好,一切是按照計劃進行了下去。
招降了阿蘭人一個大氏,七八千騎兵三萬多人口,到底是可喜可賀一件事,得到許諾後,各個圖坦土瓦茲的部族酋長亦是皆大歡喜,於是乎土肥圓的大營中,閩軍擺起了盛大的宴席。
可憐土肥圓的大營如今還被閩軍佔領着,吃的用的都是從他的財產中抽取,兩萬閩軍還有一千多其他親戚部族帶來的部衆,可憐土肥圓部落辛辛苦苦養的幾千頭羊,幾百頭牛都被吃光了一半多。
還好,沉迷於安娜給許出傳銷一般的美好前景,土肥圓也不在意。
熱騰騰的場面再一次上演,整個部落烹牛宰羊,剛剛兼併的哈瓦爾特人部衆被奴隸一般指使的團團轉,雖然同樣對着唐人大爺陪着笑臉,土肥圓部落中的部衆們依舊感覺到莫大滿足。
之前哈瓦爾特人可是個大部,爭奪草場,牲畜時候,沒少被這些可惡的阿瓦爾特人欺辱,如今終於有機會農奴翻身把歌唱,這些圖坦土瓦茲人現在的心情,用後世一首歌的歌名來形容,那就是倍兒爽!
外面上演着歡歌陣陣,寬敞溫暖的酋長大帳篷內也是同樣,旺盛的爐火燒的劈啪作響,一頭上等羔羊被剝了皮,正在火上炙烤着,一個長得猶如老橘子皮臉一般的醜男人精心的爲羔羊刷着油與孜然,別看人長得醜,手藝真是絕對一絕,噴香的氣味整個帳篷內都是,引得一個個遊牧頭人口水直流。
幾個身段還算上成的粟特康國人搖曳着身姿,跳起了正宗的胡旋舞,輕快悅耳的康國樂亦是響動起來,自矜身份,李讓沒有來喝酒,坐在他位置上的則是安娜,似乎很陶醉於這音樂,拜占庭公主一手端着牛奶泡出得奶茶茶碗,微微閉上了眼睛,迎合着節拍輕輕點着頭。
白皙的皮膚配上高貴雪白的白狐裘,襯托的安娜猶如雪山之上的千年狐仙那般,引得下方几個阿蘭人酋長時不時都偷瞄幾眼,然後敬畏的趕緊扭過頭,繼續把酒言歡掩飾着。
兩面的主衛上,喝着羶味濃郁的奶酒想着心思,薛仁貴與完顏阿骨打的酒倒是越喝越多,喝的臉都泛起了紅潤。
烤全羊考驗的就是個慢功夫,幾首小曲過後,醜男人方對土肥圓點了點頭,示意可以吃了,兩旁,幾個急不可耐的阿蘭酋長立馬迫不及待拔出餐刀就想去割肉,卻不想搶在前面,土肥圓一個人護住了全羊,對着上方猛地使了個眼色。
看着似乎睡着了一般,還在微微點着頭的安娜,幾個粗漢全都哆嗦了一下,趕忙退了回來。
小心翼翼的用刀切下了羊肩胛部位最肥嫩的肉,又從羊腹中盛出半碗香濃誘人的烤羊湯,土肥圓匍匐着舉着兩個銀盤子小心到了安娜桌前,跪伏在地上高高的把兩樣美味舉到了頭頂,恭敬的說道。
“高貴猶如冰雪女神的公主啊,請允許阿蘭那草原出身,圖坦土瓦茲的土倫佐謙卑的將最肥美得羊肉獻到您面前。”
這個禮儀夠重,只有阿蘭人蔘拜阿蘭汗時候,方纔如此恭敬,終於睜開了一對兒明亮的棕色美眸,安娜禁不住滿意的又是點了點頭,一直冷傲的臉上終於有了點溫暖的笑意,卻依舊是皇家端莊之氣十足,高傲矜持的說道:“土倫佐酋長有心了,汝對我們大閩的恭敬,本宮會如實稟告閩王的。”
兩個銀盤子放在了案几上,聽着安娜的保證,土肥圓忍不住又是狂喜,閩國的富庶與它的強悍一樣人盡皆知,閩王老人家一高興,隨意的擺擺手賞賜點,估計他這一輩子都吃用不盡了。
不過都道大喜大悲,就在土倫佐大喜,其餘酋長滿是羨慕嫉妒的時候,冷不防外面的帳篷猛地被掀開,一個圖坦土瓦茲的部落貴族頭人連滾帶爬闖了進來,沒等土肥圓發怒,他已經年糕一樣五體投地的把自己拍在了烤全羊左面。
“大,大,大頭曼(首領),大事不好了,帕拉多瓦人的使者找上門來了,與我族約戰,他,他們已經匯聚了帕拉多瓦十六部騎兵,要來共同討伐我族,那使節還扔下了公羊頭,說是一定要屠盡我族貴人,以報頭曼您殺害他們部的血仇!”
沒等土肥圓反應過來,圖坦土瓦茲十二部的老大,那個兇漢圖魯特已經驚駭的站了起來,不可思議的指着土肥圓罵道:“你竟然殺了帕拉多瓦的頭人,你,你可真行!”
“你自己惹下的血仇,你自己去償還,別拖上我們!”
“我們走!”
羊肉都顧不上吃了,十多個圖坦土瓦茲的酋長竟然要一鬨而散,帕拉多瓦人可不好惹,阿蘭人中,他們實力也是數一數二的,十六個部落就算經歷了關內死傷慘重,至少也能湊出兩萬騎兵,遠不是他們圖坦土瓦茲能惹得起的,誰也不願意跟土肥圓陪葬。
眨眼間,這些口口聲聲叫着兄弟的同族酋長竟然要走個精光,看着門口搖盪的背影,土肥圓差不點沒哭出來,不過也是這時候,土肥圓忽然又是一激靈,猛拍大腿大聲的叫嚷着:“閩軍大人們都在這兒了,你們莫非要背叛不成?”
這話說的所有人又是禁不住一激靈,僵硬的回過身,這功夫土肥圓已經帶着哭腔撲倒在了地上,哀求的叫道:“公主大總管,您可要給小人做主啊!”
此時,也終於從這個突然的消息醒過神來,不論安娜與薛禮,完顏阿骨打臉上,同樣也是滿滿的震驚。
足足兩隊百人的唐軍三層將酋長大帳篷圍了個水泄不通,把十二個圖坦土瓦茲酋長全都關在了裡面,安娜與薛禮兩個則是面色凝重的聚攏在了另一間帳篷中,攤開了大地圖。
“我軍絕不能輕易暴露,不應該攪和進這些阿蘭人的自相殘殺中!不然的話引得卑路斯來攻,!”
拳頭擰的咯咯作響,薛仁貴滿是殺意的將匕首插在了地圖上。
“坑殺這些圖坦土瓦茲部衆,把十二個酋長斬殺殆盡,講一切知道我閩軍的蠻夷全部處死,沒人能暴露我軍的行蹤!”
聽着薛禮滿含殺意的話語,安娜禁不住發自內心激靈靈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