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奴,主要有兩大來源,罪人和戰俘,可以買賣。這個越澈,衛螭仔細想了下,成叔確實曾提過有這麼一個人,不過,被衛螭給反駁了,想不到他居然敢自己逃出來,照理,這種官奴應該被處死的,如不是謝玖出面,這丫可能早就被抓了處死了。
衛螭琢磨着,問謝玖:“你問過話了沒?”
“問過了,我讓成叔拿了一百貫錢給他們兄妹,讓他們離開。”
衛螭以手撫額,嘆道:“他們沒走,對吧?”
謝玖“嗯”了一聲,表情很無辜,道:“我不想因爲他們給家裡惹麻煩,我找程明打聽過,他們的父親,罪有因得,沒什麼冤屈的地方,母親已病死,只剩下兄妹倆被判罰爲奴,一年前,鯉兒因長相出色,去了教坊司。”
衛螭笑了,把謝玖攬懷裡,道:“你的本意沒錯,只是,你想想,那兄妹倆受了那麼多苦,如今好不容易有個安身的地方,咱倆又是這麼隨和親切的人……別笑,這是事實!咱倆的爲人,在咱家爲奴,總比兩個人出去討活路兒強,看兄妹倆的樣子,恐怕什麼重活都不會,人又小,帶着那麼多錢出去,很危險。”
謝玖突然笑了,推推衛螭,道:“那你去找越澈談談,要不要收留他們兄妹,你決定就好。”
“哦!”
衛螭答應下來後,看着謝玖的笑容,總覺得有點不對,但一時又想不起哪裡不對,第二天爬起牀,去找越氏兄妹談話,臨踏出門口,衛螭腦中靈光一閃,不甘的衝着臥室喊:“夫人你丫不厚道,挖坑給我跳!”
不甘喊出,衛螭一腳踏空,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幸好這廝反應快,用手撐了一下,表情一副扼腕不已的樣子。
失察啊失察,謝玖明明就是心軟想收留人家小兄妹,明明已經查清楚小兄妹的身世了,但因衛螭以前否決過,怕他反對,居然以退爲進,讓衛螭自己願意收留人家,陰險!丫太陰險了!
衛螭想返回臥室去算賬,不過,人家謝玖派了招弟小蘿莉來擋駕,招弟說了,夫人還要睡,讓少爺趕緊去處理鯉兒兄妹的事情,等着他做決定呢。
衛螭那個鬱悶啊,堵,太堵了,不是一般的堵,是相當的堵!他這麼誠摯的對待謝玖,謝玖咋還能挖坑給他跳呢!不厚道,丫太腹黑了。衛螭被這段時間,謝玖的溫柔樣子給矇騙了,一時忘了這姑娘的殺傷力,血的經驗教訓啊。
一路詛咒着,到正廳,讓人把鯉兒兄妹叫上來。自從謝玖從宮中回來後,就再沒讓鯉兒進過後院,謝玖也沒讓她服侍。
衛螭端坐高位,打量着下面站着的小兄妹,仔細看看,越澈只是個子矮,論年紀,應該有十三四歲了,眉宇間一片早熟的痕跡,眼神很平靜。鯉兒倒是一反平時安靜早熟的模樣,怯生生的站在哥哥背後,拽着哥哥的衣角,低着頭,偶爾偷偷覷眼看衛螭一眼,神情不安。
衛螭不露聲色,默默看了一會兒,問道:“越澈是吧?爲什麼不想走,嫌一百貫太少?據我所致,足夠你們兄妹去鄉下買兩畝田地了。”
越澈這小孩子,難得的並不懼怕衛螭的居高臨下,不卑不亢的道:“爲了報答夫人的大恩大德。我妹妹鯉兒的傷,是夫人治好的,我的罪,也是夫人替我開脫的,夫人還把契約還給我們,我娘教過我,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衛螭挑挑眉,不置可否,繼續問道:“你父親的罪,你如何看?”
越澈道:“子不言父過,我不能評價。”
“爲什麼要逃出來?又爲何要逃到我家?”
衛螭的問題,讓早熟的少年,眼中露出驚懼,眼圈一紅,但還是強忍着,道:“那裡不是人過活的地方,那裡是地獄,我想做人,不想做行屍走肉,不想做別人的玩具,我和鯉兒,只想過不捱打,不被人肆意玩弄的生活,爲奴爲婢都行。”
鯉兒在後面,泫然欲泣,顯然對哥哥的話,也是心有慼慼焉。衛螭拒絕心軟,繼續道:“只要你一天還是奴隸,就有被打的可能,唯有你脫離奴隸的身份,才能不被人打罵,走吧,拿着給你們的一百貫,離開衛府。”
少年擡頭,直視着衛螭,小狼一樣的眼神和表情,衛螭面不改色,一瞬不順的與少年對視,表明自己的決心。
少年終於低頭,下跪,用與年齡一點都不相襯的愴然語氣,道:“求少爺收留我們兄妹吧,府裡的哥哥姐姐們說過少爺和夫人的慈悲,我和鯉兒,只是想找個安身的地方,我們只是想活命,絕不會給少爺、夫人惹麻煩的,如果我們有什麼做錯的地方,少爺、夫人儘可以責罰,我們真的沒有別的心思,只是想報答夫人,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求求您,收留我們吧!”
拉着鯉兒一起下跪磕頭,衛螭面無表情的瞪着他們,良久,嘆氣,道:“好吧,我答應你們留下,過去的事情就全部過去,改個名字吧,今後,跟着我姓衛,越氏不再有了。明白?”
“謝謝少爺!衛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