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衛文?!你怎麼弄成兒這樣?”
衛螭驚訝至極,細細打量着那張烏漆麻黑的臉,雖然瘦了一大圈,但仔細看,還是能依稀看出衛文過去的輪廓來,看他的樣子,受了不少苦。
“嗚嗚……少爺,我錯了!我錯了!”
衛文只知道哭,跪在地上不停磕頭。衛螭跳下馬,扶起他,眉頭一直抽,這身上的味道,也太考驗人了。
“行了行了,別哭了,大男人家家的,哭啥!夏生,帶他回去梳洗一下,有什麼話,等把你這全身的味兒洗掉再說!”
“少爺?”
衛文的眼神又驚又喜,一張臉上,除了眼睛還能清楚的看清神色,其他部位,還真沒法兒看了。
衛螭無奈的笑笑,道:“是,原諒你了!快去吧,梳洗完了,我有話說。”
“嗯嗯!”
衛文忙不迭的點頭,三步一回頭的跟着夏生去梳洗。衛螭搖頭嘆笑,叫過二虎,道:“二虎你去茶園,問小澈兒一句話,就說,我問他,知道茶葉怎麼做了嗎。如果他說知道了,就讓他回來,如果還是不懂,就讓他留着,什麼時候明白了,什麼時候回來。”
“是,少爺。”
二虎領命而去。回到家,先讓人把管家成叔找來,成叔已經知道衛文回來了,一路走,一路不停擦眼淚,到得衛螭面前時,眼圈紅通通的:“少爺,還想等您回來,報告您失去衛文蹤跡的消息呢,想不到他自個兒偷溜回來了。”
當初,謝發怒,讓成叔把衛文給轉賣掉,後來被衛螭給偷偷截留下來,讓成叔把他放了,給了他十貫錢,讓他回鄉。重新去找活路。本來是一番好意,誰知道衛文沒本事,也不肯回鄉,十貫花銷完後,落魄京城,淪爲乞丐。被成叔發現,回報衛螭,衛螭又讓成叔盯着他。隨時關注他的情況,等吃的苦差不多了,再找他回來。不過,現在不需要了,他自己跑回來了。
衛螭道:“沒事,把家裡的幾個管事都叫來,呆會兒。我們開個會吧。”
成叔領命而去,雖然他不明白啥叫開會。成叔去後,衛螭又跑去後院,把謝叫了來,謝慢條斯理的問:“有什麼事嗎?”
衛螭滿臉嚴肅:“嗯,準備開個整風大會,請夫人務必出席。”
謝一愣。白他一眼,倆人一起去正廳,等着人來齊。等了大半時辰,家裡的各大管事們,好再來酒樓的吳六和賬房先生,蛋糕店的,醫館地,府裡的管家、賬房等等。全部列席,衛文也梳洗乾淨出來了,看到謝的時候,目光還有些閃縮,謝面無表情,靜靜的坐着,也不說話。連眼皮都沒撩一下。
衛澈也隨着二虎回來了。默默向衛螭和謝行禮。然後便自覺的站到一旁,看到衛文。也只是默默看他一眼,就再沒任何表示。衛文看到衛澈,眼圈又是一紅,似乎略帶羞愧,低下頭,偷偷擦眼淚。
衛螭把一切盡收眼底,滿意一笑,道:“今天召集各位管事來,就是讓各位列席見證一下,看看,我們衛府,應該是一個怎樣的衛府!”
說完,衛螭轉向衛澈,道:“小澈兒,我讓二虎代的話,你明白我的意思沒?”
“回少爺,我明白。”衛澈說得堅定。
“說說。”衛螭端起茶杯,道。
衛澈道:“少爺問我,是否明白茶葉怎麼做了。我說,看明白了。新鮮地茶葉採集下來,要經過一步步的工序,才能做出好茶葉,各種步驟,缺一不可。少爺是要我明白一個道理,在衛府,我們每一個人,就是這一道道工序,少了誰都不行。”
衛螭聽了,點點頭,沒有評價,轉向衛文,道:“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衛文眼圈一紅,噗通一聲跪下,抖索着從懷裡掏出一物,一邊默默哭泣,一邊遞上來。衛螭一看,卻是他當初送給衛文的回鄉費。難怪,給了他十貫居然還能混成乞丐,原來這小子壓根兒就沒用。
衛螭默默一嘆,道:“起來,坐下,不用跪,那錢既然已經送了你,你收好就是。”
衛文哭泣着,堅定的搖頭,就是不說話,默默伸着手臂,不肯收回。衛螭向夏生施了個眼色,夏生過去接了過來,擺放在桌子上。
衛文這才擦擦眼淚,起身,轉向謝方向,重又跪下,磕頭悲呼:“夫人!”
謝表情淡淡的,道:“既然少爺讓你回來了,那我就不會反對。起來吧,不要跪着。二虎,讓衛文起來。”
衛文感激不已,哭道:“謝謝夫人,謝謝夫人。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了,以後,絕不會再犯錯,夫人,小的以後還能叫衛文麼?”
謝淡淡一笑,道:“我剛纔不是叫你衛文嗎?”
衛文大喜,又是一陣激動地大哭,激動得在二虎的扶持下才能站穩,不然,肯定又是撲倒地上。
待衛文情緒穩定了一些,衛螭才道:“我和夫人,是從外面歸來的,我們不是土生土長的唐人,在大唐,在長安,一切,都是從頭開始,沒有任何的根基。大家,多數都是我們來了之後纔開始跟我們的,看着衛府,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看着一切一點兒點兒累積起來,有我和夫人的辛苦,也有大家地辛苦,我們擁有如今的一切,都不容易。”
“這京城,高門巨閥,王親貴戚,那是海了去了,像咱們家這樣的,連號都排不上。張狂、驕傲,輪不到咱們這樣兒的。說難聽點兒,會咬人的狗不會叫。看準自個兒的位置和身份,該拿的時候拿,該謙遜的時候絕不驕傲。軟了吧唧地人,得不到別人的尊敬,囂張放肆的人,只會讓人憎惡。我希望我們府上的人,心中都有個數兒。”
“就像剛纔說的,如今的一切,都不容易,爲了更好地未來。我希望,我們衛府上下,擰成一股繩,團結、互助、友愛。對待敵人,像寒冬般冷酷無情,對待朋友,像春天般溫暖。府上地,都是一
:困難能打垮我們?小澈兒,我知道你來地地方,多的是踩着別人地頭往上爬的人,也知道爲了保護自己,使用一些手段,不奇怪。可是。這裡是衛府,我們衛府家規第一條,要求的就是忠誠與團結!我要地是凝聚成一塊兒鐵板兒的衛府,而不是互相傾軋,互相陷害,明爭暗鬥不停的衛府。衛府是我們的家,家是用來休息。讓人幸福的地方,不是勾心鬥角的名利場。”
“少爺,澈兒知錯!”
衛澈跪下,誠心認錯。衛螭拉起他,又做了一番訓話,謝最後只淡淡說了一句:“少爺的意思,就是我地意思。希望大家好好爲衛府,爲你們自己的將來努力。”
衛螭見效果不錯。趁機道:“各位的家人,能遷的,全都遷來咱莊子上,我有個計劃,目的,就是讓大家的日子過得更好。好日子,大家一起過!”
至此。此事告一段落。衛文調去茶園。和衛澈一起,倆人互相幫助、互相學習。共事一段時間之後再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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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爲這一個整風大會,衛府上下,包括醫館、農莊、酒樓、蛋糕店,各位管事回去,認真的傳達了會議精神,主動維護衛府,很有點被動員起來地老百姓的意思,積極維護衛府利益,再加上衛螭後來的計劃,衛府上下,真的凝聚成了鐵桶一塊。
謝笑言,又被衛螭成功忽悠了一次。衛螭倒是當仁不讓,表示再次深刻認識到思想教育工作,那也是刻不容緩的,是具有深刻重要意義的。思想工作和物質工作,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安定了大後方,按照我黨的一貫方針和教育,做好了羣衆工作,衛螭雄赳、氣昂昂,跨上他家的駿馬,向好再來酒樓去,準備赴新羅王子地宴。
趁吳六來衛府開整風會,散會要回去的時候,衛螭就拉着他到一旁嘀咕了好久,然後,吳六一臉古怪的,在衛螭的滿臉壞笑中離去。
好再來酒樓,經過短短一年的發展,憑藉着出色的技術,還有衛螭那滿腦袋從現代看來的營銷手段,一躍成爲京城中最具有口碑及最受歡迎地酒樓。現在做生意,對營銷手段,不像現代那般花樣百出,總地來說,還靠口碑、質量取勝,沒那麼多花花招式。人家講究好酒不怕巷子深。這正好便宜了衛螭這營銷地門外漢,隨便搬了幾個方法出來,就讓好再來酒樓在短短一年內,成爲京城第一酒樓。
衛螭按時來到酒樓,在小二的引領下,進了雅間。一進去,迅速地掃了一圈,雅間裡,坐了四個人,劉玄意是認識的,其餘三人,面目白淨,上座的年輕人,二十六七歲,秀美的面容,雍容貴氣,一看即知是好出身的人。
在他下首的倆人,一個才十七八,一個大約三旬左右,倆人神情恭敬,見衛螭進來,立即站起身,恭立一旁。
衛螭一笑,行禮,道:“勞各位久候,來晚了。”
劉玄意道:“衛大人客氣了,是我們早到了。來,在下介紹一下,這是新羅弓裔俊賢王子,這是我大唐少卿衛螭衛子悅大人。”
“王子有禮。”
“衛大人有禮。”
雙方見禮。那新羅王子的漢語,說的賊流利,根本聽不出一點兒外國味兒來,起碼,人家說的是官話,衛螭說的還是現代普通話,那王子,比衛螭更像一個唐人。
衛螭心中暗自慚愧。新羅王子臉上的笑容,就像對着鏡子練習的一眼,一絲一毫,連個笑紋兒,都恰到好處,華麗、優雅,語氣溫文:“久聞衛大人神醫之名,心中仰慕之,故請吾友唐大人出面宴請衛大人。前幾日小僕唐突之處,還請衛大人不要見怪,小王已責罰過下人。”
衛螭覺得骨頭一陣發寒,很有給那丫華麗的臉一拳的衝動,強忍着,道:“無妨,王子客氣了。令僕一直沒說明身份,我家老管家才把他當作可疑人士給驅趕了,說來,是我方失禮了。”
寒暄客氣了幾句,各人落座,那新羅王子也沒有介紹另外倆人的心思,只是一味兒的與衛螭交談。談論下來,衛螭不得不承認,人家比他學問好,各種文章典故,信手拈來,遣詞用句,咬文嚼字,溫文儒雅。
酒過三巡,衛螭微微笑着,道:“王子,在下是個實在人,往日與王子,素不相識,王子突然請劉大人約我赴宴,不知,有何指教?咱還是直爽一些,直說吧。”
新羅王子又是那種華麗麗的,讓人想打一拳的笑容,道:“這是我的兩個下屬,只是崔太玄,金俊熙。”
那倆人一起站起來,向衛螭躬身行禮。新羅王子道:“此二人,都是國子監下屬的醫學生員,仰慕衛大人夫婦的神奇醫術,請小王出面,希望能拜二位爲師,學習神奇的西醫。”
“我們誠心向學,請大人教授我們。”
崔太玄、金俊熙一起躬身行禮,中規中矩,看似非常有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