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下課後,所有人集中到會議室裡,就改進教學教授待遇問題,開會研究討論。衛螭特不喜歡後世開會的冗長繁瑣,開頭簡單的說明了下開會的原因和議題之後,就把刊印的計劃書給發了下去,人手一份。印刷作坊是他們家的,衛螭正在努力的學習利用資源,先從他們自家的東西節省着來。
衛螭的計劃書寫的很明白。當初建學院的時候,就預留了好幾十畝的田地準備做藥田的,一直空閒着,如今要利用起來。每個系劃分一塊兒,各自計劃利用,當然藥學系的要多些,要給他們種植藥材的地方。
衛螭道:“我們的學院今年才第一年開始辦,許多東西都要摸索着來,有不足的,有做錯的地方,並不奇怪,甚至,我個人是鼓勵犯錯的,唯有犯了錯,才知道還有什麼不足,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所以,我在心裡定了一個時間段,三年之內,我是允許犯錯的。至於前幾天,我去藥學系的時候,大家不在學校的事情,我並不打算追究。”
這話說出來,唐儉只是看了衛螭一眼,繼續保持沉默。丁守誠卻道:“祭酒大人寬厚爲懷,自是不錯,只是,這裡是學堂,是研究學問,精進技藝的地方,這樣做,是否太過寬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如果現在就不定下一個規矩,常此以往,醫學院還能算學堂嗎?豈不是讓國子監那般教授看笑話?”
衛螭想了想,笑道:“丁司業說得有理。好吧,有個根本原則,不能影響教學工作,原則上,醫學院不鼓勵外出工作。”
“祭酒大人……”
丁守誠似乎還有異議。唐儉突然笑道:“丁司業,我等可否先聽衛祭酒把話說完,大家先細細研讀一番衛祭酒的計劃書再說呢?”
唐儉老狐狸,重點抓得很準!
衛螭笑着道:“咱們都是男人。男人養家。上孝敬父母。下養育子女,肩上地擔子不輕。儒家的聖人有個說法,叫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先小家進而才能到大家,到國家。大家想給家裡增加收入,以自身技藝去賺錢養家,這就是我對各位在閒暇時出外工作的理解。所以,我寫了這麼一個計劃書。各位教授授課之餘。可以確立一個自己想要研究的課題、項目,挑選合格的學生協助,一起研究,既不會影響到本質工作,又能爲醫學進步貢獻自己的力量。舉個例子說,就拿藥學系來說吧。目前的藥材,多數都是從山裡採來的野生藥材,那大家是否可以研究一下。用我們學院地那些空閒田地。試着人工栽種藥材呢?”
衛螭頓了頓,喝口水,繼續說道:“計劃書裡有寫清楚。確立研究項目,待審覈過後,只要審覈批准,學校會視項目下撥一筆研究經費,這筆經費,除了用於項目研究,還能給教授、學生劃撥出生活費用等花銷。”
衛螭討厭那種把學生當成免費勞力地惡劣行爲,想當年,學校裡地老師,有什麼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學生,公私不分。當然,如果是好老師那還好,幫着、做着也樂意,一些平時對學生很差的老師,也搞這種行爲,實在是讓人不痛快。何況,有了給學生的報酬後,一些家庭貧窮的學生,也就不虞擔心生活問題,不至於給家裡造成負擔。畢竟,學醫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醫學院培養的醫生,而不是像軍隊那麼簡單地急救知識。
仔細研讀過衛螭的計劃書後,多數都同意了,僅有的少數不同意,心中擔憂這樣施行後,會讓純淨的校園染上銅臭味,讓學問變味兒。
衛螭淡淡一笑,道:“諸位的擔憂雖有道理,但過於多慮。教授、先生就應該一生清貧麼?大家都是男人,是兒子、丈夫、父親,家裡有父母、妻子、兒女,讓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讓父母舒適,讓妻子幸福,讓兒女快樂長大,這不就是大家的責任麼?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靠自己的學識、努力掙錢養家,無可厚非。如果連肚子都吃不飽,連日子都過不好,老爹老孃連頓好地都吃不上,讓跟着自己地妻子穿荊釵布裙,兒子看上把好刀,女兒看上匹好布都買不起,那這樣的男人,做着還有何可以得意、驕傲的?有何樂趣?”
衛螭掃了衆人一眼,繼續道:“我實行這樣地政策,就是希望在能促進醫學發展,改進教學,讓學生能更好的學習知識,我們不是培養只會做學問的學生,我們要培養的是救人性命的醫生,醫術,不是一味讀書就能懂的。實踐,實踐也很重要。這份計劃書,能一舉數得。我坐了祭酒的位置,我希望能做到的,不僅教出優秀的學生,減少病人的痛苦,我還希望在這個學堂裡的教授、學生大家都過好,唯有沒有了後顧之憂,才能專心發展技藝,大家好,纔是真的好。我不要大家一邊撲在教學工作上,一邊還在憂心家裡的妻兒老母,燃燒自己,奉獻別人。這種品行是可敬,但我不提倡。我希望我們醫學院出去的都是好醫生,教授們不僅是好先生,還是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人生,不是隻有事業,大家認爲呢?至於可能會有人說的,染上銅臭味兒,這銅臭,如果我們作出成績,還會有人說麼?我們這裡是醫學院,不是國子監,我們的顧慮,只有一個,那就是成績!其他的,不再考慮範圍之內。有時候,事實是要成績來改變的。”
衛螭這話都說出來了,也說到了衆人心坎上,齊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唐儉深深看了衛螭一眼,也怔怔出起神來。丁守誠沉吟一陣。長嘆一聲,道:“祭酒大人說的是,我等醫者,何事被儒家子弟看得起過?一味地向
攏,非是長策。我們確實需要成績。”
說服了衆人,這個議題就此定下,交由衛螭和唐儉寫成疏奏上書朝廷。
工作是爲了什麼?往大了說,是在報國。是爲了理想。往小了說。還不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日子麼。做兒子的。老孃想吃點兒什麼稀罕物事時,有錢有能力滿足老孃的要求,叫孝順。做丈夫,妻子參加宴會或是什麼聚會什麼的時候,說起丈夫的時候,嘴裡雖然埋汰着,但臉上卻笑得甜甜。心裡得瑟的不行,那叫好丈夫。做父親的,嘴裡平時說着嚴格,但兒子看上了把好兵器,看上匹好馬,或是看上本感興趣地書,女兒看上匹好布,想做條新裙子。看上支好釵。嘴裡教訓兩聲節儉,可背後還是能爽快掏出錢來偷偷買了送給兒子女兒,這就叫好父親。男人。做到這份上,叫幸福,叫滿足,可以驕傲,可以自豪,也能讓家人幸福,叫家人驕傲。這就是一個男人美滿幸福地人生。
可能有些人,一輩子也做不到這些,但在有條件地做到的時候,爲什麼還要矯情的往外推拒?難道叫老孃辛辛苦苦養育你長大,辛辛苦苦一輩子,臨老了,還要節衣縮食的,爲你操心,享不到半點兒老福麼?難道要妻子跟着吃苦受罪,人前歡笑,背後忍淚,辛苦幫你操持家務,辛苦爲你生兒育女的,享不到半點兒生活的快樂麼?端着個清高的架子,結果卻牽連全家日子過地一點都不舒服,那樣的男人,自豪麼?快樂麼?
不是每個母親都像岳飛的母親那麼偉大,這個世界上,普通人比較多,普通母親也比較多。養兒防老,古已有之。男人,小的時候老孃、老爹養,成家立業了,養老爹、老孃不是應該的麼?有多少人小時候不是父母都捨不得吃的東西全給兒女吃的麼?咱小時候吃了多少老爸老媽捨不得吃的好玩意兒,讓咱們體會到多少簡單快樂地滿足與幸福呢?臨老了,回報一二,不是應該地麼?在不違背道德良知,不違背父母教養的情況下,儘量的讓父母妻兒過得好,這纔是應該地。
開會臨結束的時候,衛螭說,如果有人說醫學院的政策,就讓挺起胸膛,大聲告訴那丫,老子上不愧天地,不愧君王,不昧良心,老子憑藉自己的本事、學識,堂堂正正的掙錢,教出來優秀的學生去救死扶傷,努力爲醫學發展貢獻自己的光和熱,對得起老孃,對得起妻兒,有何虧心之處,有何虧德之處,請丫明白指出來。
被衛螭這麼一洗腦,一煽動,醫學院上下,思想衝擊很大,別的且不說,工作熱情卻提高不少,幾個教授或聯合同僚,或獨子研究,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反正衛螭打定主意了,如果朝廷不批准,那他就以成藥廠委託研究的方式,支援教授們研究經費,爲中醫的蓬勃發展,貢獻一個穿越人士的力量。
不僅解決了問題,還極大的提高了醫學院老師的工作熱情和效率,衛螭暗地裡頗爲得意。畢竟,這廝從來沒做過領導,就是畢業的時候,爲了學習社會經驗,揣摩人際關係,看過基本管理學,看過幾本心理學,屬於半道子出家的野路子,能做到這步,這廝自覺,成績不錯,能力不錯,自信心提高不少。話說,當初雖然風風火火的,看似很沉穩的走馬上任,其實他一點底兒都沒有,憑藉的就是一腔熱血和一點點身爲穿越青年的盲目優越感。話說,歷經了穿越的打擊後,衛螭僅有的優越感就是思維方式和醫學的了,可憐啊,穿越青年也不好混,古代社會也不好混啊,誰讓咱沒學問。
衛螭回家把這事兒得瑟給謝聽,聽得謝一陣目瞪口呆之餘,看衛螭的神情都帶着若有所思,拉過衛螭的手,柔聲問:“這個標準和想法,是不是就是你自己的想法?”
一擊必中!一下就抓住要害了!不愧是精明的美女姐姐。衛螭赧然抓抓腦袋,頗有些鬱悶,道:“這種時候,你只要順着俺,猛力的誇獎俺就是了,搞啥追根究底啊!”
謝瞥他一眼,笑笑,擡頭望入他的眼裡,笑着道:“因爲某個人笨人,只會從自己的喜好出發去猜度別人的接受程度,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不是麼?”
衛螭那個憋悶啊,皺着眉頭,道:“知道還說,俺又沒做過管理,不準笑話我,我……”
嘴被按住,謝笑着道:“可能我嘴笨,本來要誇獎的呢,怎麼讓你以爲我是在笑話你呢?這樣很好,真的很好,衛螭,你很棒!讓我越來越愛你了。”
衛螭老臉一熱,居然臉紅了,丫居然不好意思了。搔搔臉,不自在的道:“突……突然說這麼肉麻的話幹嘛?我告訴你,就算你叫我做什麼,我也不……”
迎着謝柔情萬千的笑容,到了嘴邊的話,硬是很沒氣節變成了:“好吧,夫人要支使俺做啥,俺都會樂顛顛的去的。”
謝“噗嗤”一笑,抱着某男的脖子,獎勵似的給了一個香吻,嬌聲道:“我們一起給孩子洗澡吧!”
某男被謝哄得很開心,屁顛顛兒點頭,樂滋滋的拉着老婆的手,抱着寶貝女兒和兒子,全家一起去大浴池裡洗澡,某男甚至叫囂着,他家兩個小寶貝兒是游泳天才,看那狗刨式泳姿,多帥氣,多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