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風姿娉婷的站在那兒,在衆人的注目下,微微低着一抹淡淡的笑,就那麼看似恭敬的,落落大方的,站在那裡,雖不言表,但她的氣質風姿卻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無法讓人忽視。
衛螭覷眼看了李二陛下一眼,李二陛下表情一如往常,沒有一絲情緒心思泄露,淡笑道:“媚娘你能馴服此馬?”
被叫做媚孃的小美女微微一福,恭聲道:“是的,陛下,臣妾有辦法。”
在場的人都很感興趣的看着她,議論紛紛,不明白這麼多彪形大漢都沒法做到的事情,她一個小女子究竟有何辦法能馴服烈馬。李二陛下也很好奇,笑問:“噢,媚娘有何妙計?”
小美女侃侃道:“陛下,臣妾需要三樣東西,只要有這三樣東西,臣妾定能馴服烈馬。”
衆人聽得一奇,紛紛看着她。李二陛下問道:“哪三樣東西?”
媚娘道:“陛下,媚娘需要鐵鞭、鐵撾、匕首。”
衆人不解,李二陛下撫着鬍鬚,也問道:“從未聽說過馴馬需要此三樣東西,何解?”
媚娘昂然道:“先用鞭抽打,不服,用鐵撾打頭,再不見效,用匕首割其喉殺死。”說完,美麗的小臉兒上,略現得意。
李二陛下靜靜盯了她一眼,略略點頭,看不出悲喜,底下一片嗡嗡之聲。衛螭靜靜看着,現在可以確定這個小美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那誰了,只不過。如今看來。歷練還不夠,城府培養的也不夠,如果如今地小美人有她將來做了皇帝后地城府和心計,就會明白李二陛下喜歡的是什麼類型的女子,就會明白這個方法再好,在這種時候也不該說出來,即使是她急於出頭。也不能說出來。就在這時,被衛螭抱在懷裡的小兕子突然開口道:“小馬兒好可憐哦,會鞭子打會很痛吧?不能不打它嗎?”
此時挺安靜。兕子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小孩子不懂壓低聲音,還是按照往常的音量,這會兒。全聽見了。衛螭唰一下冷汗落下,想去捂她的嘴已經來不及,話說,得罪武媚娘可不是好事。
“朕地兕子真乖!來,到父皇這兒來!”
李二陛下哈哈一笑。把兕子從衛螭懷裡接過兕子,笑着道:“朕自少弓馬騎射嫺熟。少年時隨先皇出外征戰,當年,可說與馬兒在一起的時間比妻兒還長,在戰場上,馬兒就是軍人的第二條命!朕喜歡馬,喜歡養馬。登基後,在御馬監養了不少好馬,有空地時候,長長牽出來遛一下。”
衆人不明白爲何李二陛下會突然說到這些,都齊齊看着他。李二陛下微微一笑,表情帶着懷念,目光柔和地投向某個方向,接着道:“有一天,朕御馬監裡的馬死了一匹,那匹馬是朕的心愛之物,特愛之,無病而暴亡,朕很生氣,認爲養馬宮人沒有照顧好朕地愛馬,朕要殺了他!皇后知道了,對朕說,昔齊景公以馬死殺人,晏子請數其罪雲:‘爾養馬而死,爾罪一也。使公以馬殺人,百姓聞之,必怨吾君,爾罪二也。諸侯聞之,必輕吾國,爾罪三也。’公乃釋罪。陛下嘗讀書見此事,豈忘之邪?朕聽了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赦免了養馬宮人。”
衆臣聽得連連點頭,齊聲賀道:“陛下英明,娘娘賢明。”
李二陛下笑着對懷裡的兕子道:“兕子要記住你的母親是什麼樣的人,將來也成爲這樣具有賢良淑德品行地女子,知道嗎?”
兕子天真的笑着道:“兕子最喜歡母后,最喜歡父皇了,兕子要做母后那樣地人。”
武媚娘小臉兒一片慘白,低着頭,咬着脣,低聲道:“陛下教訓的是,臣妾知錯。”
李二陛下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道:“下去吧,這匹馬賜予汝,望汝知錯能改,修心養德。”
“是,陛下。”
閃亮登場的武媚娘,在悲傷音樂的伴奏下,黯然退場,衛螭仔細看了下,眼眶貌似紅了。唉,還是太年輕啊,一味只想出人頭地去爭權,一味只想表現,吃虧了吧?不知道李二陛下喜歡長孫皇后那樣內外兼修的女人麼?衛螭挺同情未來閃亮無比的小美女。
想到將來那美女的彪悍,衛螭下意識的看了眼李治,這小子倒好,居然盯着那匹紅馬出起大神來,心思顯然根本沒注意剛纔的事情,眼中帶着猶豫,似乎有什麼無法決定的事,看看馬匹,又看看武媚娘。眼神一定,似乎終於下定決心,走到武媚娘面前,行禮,道:“武才人留步。”
武媚娘停住,轉身回禮:“晉王殿下有何吩咐?”
李治道:“可否把馬匹轉贈於我?父皇那裡,我自會去說。”
武媚孃的笑容,似乎帶着自嘲,道:“殿下,陛下賜馬給我,乃是讓媚娘反省呢。”
李治赧然笑笑,道:“我知道,只是,於馬中,豈不是等於拿千里馬去駕馬車嗎?好馬自該有好馬的歸宿,此等烈馬,當馳騁於寬廣草原之上才能顯出它的威風來。”
倆人在這邊說話,並沒有避忌旁人,所以倆人的對話,在場的人都聽到了,在場的人,有人點頭,有人搖頭,李二陛下望着李治的目光,很複雜,無法言表的複雜。衛螭卻挺欣慰,李治生來仁慈孝順,性格和順溫情,可以做個好兒子,卻不是好皇帝,這樣挺好的,起碼,兄弟相爭的情形,不會再出現。
武媚娘答應下來,李治轉去求他家皇帝老爸,李二陛下不忍駁了李治的一片善心,也同意下來,把那匹紅馬賜給了李治。李治卻把馬兒叫馬倌兒牽走。待過幾日,放歸野外。
馴馬風波後,狩獵重新歸於正途,一羣大老爺們兒,該狩獵的狩獵,該玩樂的玩樂,反
高漲。衛螭地小日子過地挺無聊。李治那小子的小挺滋潤,爲了馬匹的事,他被他家皇后娘誇獎了。這臭小子從小跟在長孫皇后身邊長大的。與母親比與父親親近,貌似母親的誇讚比他家皇帝老爸的誇讚更得他心意。
有時候衛螭也會琢磨,這一夫多妻的制度下。親子關係咋維繫地?像李二陛下這樣政務繁忙的人,不可能親自去管教兒子女兒,相比之下,孩子們的母親,與孩子們地聯繫更多、更緊密。相對來說,對子女地影響也更大。小孩子哪裡有分辨能力。都只懂得靠親疏關係去接受影響,也難怪李二陛下龐大的子女羣裡良莠參差,好壞都有了。做老爸也挺難的。
感慨歸感慨,這野外都秋天了,咋還有蚊子呢?一帳子都是清涼油味道了,手臂上、腳踝處還是被叮了好幾口,不止他,好多人都被盯了,還好,塗了清涼油,效果比後世用起來還好,起碼不癢了。衛螭仔細看了下,叮人地不是蚊子,而是一種黑色的,比芝麻還小的黑色小蟲子,這種蟲子,叮人又疼又癢,只能去找藥草來薰。
衛螭扔下句“我出去轉轉”就跑山溝溝裡去找藥草,話說,和藥學系的學生課上多了,經常一起出去野外採草藥移植栽種,衛螭如今認草藥的功力也有了幾分,再加上家裡又有倆小鬼頭,又是在這種沒任何預防針地年頭,怕被蚊子傳染了啥病,衛府的防治蚊蟲工作一直很嚴謹,對能薰蚊蟲地草藥,衛螭瞭解的比較透徹。
一個人跑去山溝溝裡,當然,得帶侍衛,免得遇上啥野獸的,衛螭自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不該逞能的時候還是低調些好。
找了一把草藥回來,琢磨着要怎麼給長孫皇后那邊送去,想了想還是先切細了,添加到薰香裡比較方便些。走了幾步,遠遠看到一黃袍男子站在一個小土堆上擺造型、裝深沉,衛螭滿臉囧狀,避無可避的迎了過去:“參見陛下,陛下這是……看風景呢?呃……臣不打擾,先告退……好吧,不知臣是否有幸陪陛下一起欣賞這美麗的秋景?”
本來想打退堂鼓的衛螭在李二陛下的目光逼視下,很沒骨氣的妥協,傻愣愣的站一邊,陪着一起吹秋風,看秋景,這堂堂一國皇帝,誰給他找不自在呢?
衛螭規規矩矩的站一邊,低着頭,手裡拽着一把藥草,很想學李二陛下襬一個慷慨豪邁的站姿,不過考慮到自個兒此刻的裝扮,還是作罷。站了一會兒,李二陛下也只是靜靜站着,眺望遠方。衛螭也不好說話,只能跟着罰站。站了一會兒,李二陛下突然道:“衛螭,在那遙遠的海外、西方,真的有你說的那些奇聞異談嗎?”
衛螭忙不迭點頭,道:“陛下,當然有了,這個世界這麼大,咱到過的地方有限,還有許多未知的需要去探索、去發現。臣記得以前在書上看過一句話,以前不以爲然,後來卻覺得深有道理。”
“何話?”
“就是那句,知道的越多,越感覺自己的渺小,瞭解的知識越多,未知也就越多。呵呵,記不得是哪位哲人說的了。”
衛螭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呵呵傻笑,笑完看看李二陛下,小聲問了句:“陛下心情不好麼?要不,咱起碼出去遛遛?心情不好的時候,騎快馬、吹吹風,可能會舒服一些。”
李二陛下跟着笑笑,眉頭微皺,從袖中拿出一份疏奏,示意衛螭看看,衛螭略一猶豫,接了過來,果然,滿眼都是文言文,以他目前的程度,要理解其中蘊涵的意思和情緒,還是不夠,只好苦着臉道:“陛下,那啥吧,臣看不太懂啊!”
李二陛下一窒,糾結的看他半晌兒,只能罵出一句:“不學無術!”
衛螭嘿嘿怪笑,也不反駁,他確實沒學問,這是事實,雖然比較殘酷,但咱學的和古人不一樣,不用自卑。李二陛下微微一嘆,道:“這是魏徵給朕上的疏奏。”
衛螭又仔細看了一遍,雖然不說看懂了全部,卻看懂了一些,一拍腦袋,想了起來,這不就是那篇著名的《魏徵諫太宗十疏思》麼?呃……貌似說的挺在理,挺言情並茂的,李二陛下鬱悶啥捏?
衛螭滿臉問號的看着李二陛下,卻明智不開口詢問。這廝心中明白,李二陛下之所以會和他說這些,不過是因爲他不在朝中,與各方都關係友好,但又不涉及厲害關係,再加上他又不是什麼有野心的人,可以說完全不涉及朝政的邊緣人,李二陛下才會和他說說,不然,人家會搭理他纔怪。帝王的心思就和姑娘的心思一樣,最好是咱不猜不猜不猜不去猜。
李二陛下仰着頭,慷慨道:“朕自登基以來,勵精圖治,平四方,服四夷,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做到了古往今來多少帝王未做到的事!魏徵說的對,他始終比旁人清醒,一言就點出了朕的自滿,這天下何其大,朕要做的事還不夠!”
衛螭呵呵傻笑,有些傻眼,貌似他忽悠吹大了,把人家李二陛下的心思給吹活了,這個大半輩子在戰場上度過的男人,征服欲恐怕比一般的帝王還要強些,可怕啊。不過,這樣也挺好,反正他手下有那麼多賢臣名將,如果他跑得過頭了,總會有人給他踩剎車的。衛螭這廝決定繼續做他的升斗小民,偶爾發發小財,繼續過自個兒樂和的小日子。衛螭笑笑,想起魏徵,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暗自決定等回京之後找魏老頭聊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