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的祖父母,樣貌又比往年老了幾分,但好在精神頭還好,見衛螭和承乾太子進來,連忙讓座,給予了兩人最熱烈的歡迎,叫大妞端來熱水給倆人不算,還有橘子和一些柿餅、棗子,甚至還有幾個水煮蛋。就這些東西拿出來,大妞爺爺還笑着客氣道:“窮人家沒好東西,兩位將就吃點。”
衛螭笑笑,拿了個橘子剝吃,一邊吃一邊和大妞爺爺嘮嗑。承乾太子卻拿了個雞蛋,沒有吃,有些驚奇。
衛府莊子上的人,已經習慣了旁人這種驚奇的目光,大妞爺爺笑道:“小哥兒許久不來,難得來一趟,這是老漢自家養的雞下的蛋,除了拿去賣的,自家留了幾個,請用,別客氣。”
承乾太子笑笑,剝開蛋殼,道:“剛纔進來的時候,看狗蛋兒拾了一籃子雞蛋,家裡養了不少雞嗎?”
大妞爺爺爽朗笑道:“小哥兒許久不來,對我們莊子的情況不熟悉了吧?哈哈,您不知道,我們莊主有本事,去年教大家開始養家禽,不止是雞,還有鴨、鵝、豬也養了不少,如今我們衛府莊子的雞蛋,遠處都有人專程跑來買呢。”
被人誇獎了,衛螭只是嘿嘿笑,連連擺手道:“過獎過獎,大家日子好過,我們身爲主家的也好過。”
承乾太子笑着看了衛螭一眼,想不到他還會養家禽。大妞爺爺卻笑道:“莊主過謙了。附近都知道我們衛府莊子日子好過,對我們都羨慕得很。”
衛螭被誇得眉開眼笑。卻又一些不好意思,第一次這樣被人家當面感謝,臉孔熱烘烘地。承乾太子稀奇的看衛螭一眼,學着衛螭地樣子,慢慢的與大妞爺爺聊了開來,從容不迫的樣子,再沒有了第一次的窘迫和不自在,進步不小。
衛螭這次沒再當引導話題的人,而是交由承乾去引導,看着他端着一張陽光的笑臉。去與大妞爺爺交談,衛螭在一旁就吃了一個橘子,面容帶笑的聽着,偶爾才插上幾句,整個場面和氛圍,其樂融融。
在大妞家做了大半個時辰,承乾太子和衛螭才告辭出來,臨走的時候,大妞奶奶硬是要兩人拿點兒東西,棗子、橘子、雞蛋。還是衛螭藉口沒有地方裝。只順手拿了一個橘子和一把棗子,承乾太子也是如此,就這樣,出來的時候,倆人手上都沒有空閒的地方,相視苦笑之餘,心中卻是又溫暖又感動。
“我們去田邊轉轉,你們回去吧。”
承乾太子與送客出來地大妞爺爺道別。和衛螭一起朝田地走去。冬天的田野,說實在的,沒啥轉頭,只是承乾太子很少出宮,一切看着都覺得好奇。“我還記得那是大妞家的
兩人一路走,一路吃手上的東西,待走到當年一起勞動過的地方,承乾太子居然還記得。一眼就認了出來。衛螭哈哈笑笑,走到旁邊結了薄薄一層冰的小水溝邊,笑問:“殿下還記得這裡嗎?”
承乾太子也笑了出來,道:“當然記得,那是我第一次毫不顧忌形象的坐在溝邊洗腳。”
承乾太子這麼一說。衛螭不由汗了一下。感情他無意間還領着人家做了破壞承乾太子形象的事情啊,不過。貌似這樣的事情,他還真幹過不少,峨眉豆腐,幸好人家老爹不知道。
說說笑笑,轉了一圈,望着不遠處地村莊、房子、田野,還有一羣在穀場上到處亂跑的小鬼頭們,衛螭滿足的嘆了口氣,笑道:“我喜歡這樣的日子,喜歡這樣的景緻,每次看到,心裡都暖烘烘的。”
承乾太子一愣,旋即微微一笑,能明白衛螭的感受。衛螭遠光盯着穀場上玩耍的小朋友,突然提議道:“殿下,咱倆去邀那些孩子一起打雪仗吧!冬天一直悶在家裡,骨頭都會閒懶地,走吧。”
說罷,也不管承乾太子,自個兒一個人就興沖沖的跑了過去,拉着個小鬼交涉起來,待到承乾太子追過去的時候,已聽到衛螭答應人家:“……我和那位小哥哥一起,你們一起,這樣總成了吧?”
被衛螭拉着的小鬼頭想了想,點頭:“好吧,莊主哥哥不能耍賴皮哦。”
“絕對不會,向月亮發誓!”
說定後,急急拉了承乾太子去做準備,效率非常的團了好些雪球堆起,待剛纔的小鬼一聲開始後,拉着承乾太子一起,不要命的扔起來。一開始,承乾太子還有些放不開,只是看衛螭一個人在那裡扔得起勁兒,幫忙團雪球,偶爾才扔出去那麼一兩個,他還有些不好意思。
“啊!好冷!”
“噢,噢,噢,打到小哥哥了!小哥哥好笨!你和莊主哥哥要輸給我們了!快投降,快投降!”
忽然,一個雪球命中承乾,小孩子的手勁不大,衣服又穿得厚,打在身上不疼,關鍵是濺到脖子上地雪花化成水後淌進去,那個冷啊,讓人雞皮疙瘩都能跳出來。承乾一看被動挨打也不成,乾脆拋開形象、臉面,學衛螭一般,嘿呀嘿呀的丟起雪球來,兩個大人和一羣孩子,一開始還戰了個難分難解,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玩了一會兒之後,衛螭和承乾就不行了,只能趕緊認輸,然後不顧滿身的雪,衛螭領着一羣孩子回家,讓管家每人給他們一些糖果點心,算是對孩子們陪他和承乾太子玩的獎勵,哄得一羣孩子開開心心又跑開了。
回到家,小石頭見承乾太子一身地雪和水。髮髻也亂了,不由急了起來。連忙跑過來幫承乾太子整理,承乾任由他整理,笑着對衛螭道:“與子悅在一起總是這般開心快活,奈何我今日地空閒時間已用盡,得回宮去了,真是讓人不快。”
衛螭笑道:“殿下畢竟是太子,偶爾爲之就好。再說,你這一身,還是趕快回去換一下,以免沾惹風寒。”
承乾太子道:“如此。那我便先回宮了,兕子讓她隨高陽一塊兒回宮就好。”
衛螭點點頭,送承乾太子和小石頭等一干隨從回宮,看着承乾太子一臉笑容地離去,他不由得也有些開心,扯開嗓子吼道:“人呢?老爺我要沐浴。快去臥房給老爺我找乾淨的袍子來。”
衛螭這會兒地形象,比承乾太子好不了多少,惹得一干下人們,看着他不由一陣偷笑,手腳利落的給他整理一下。沐浴更衣。
待衛螭沐浴完畢,換了乾淨的衣袍出來,閃進謝玖幾人在的屋子裡,卻見牌局已經散了,高陽、妞妞、兕子三隻少女加蘿莉正低着頭,手邊全是些碎布片,還有一盒漿糊,埋頭在一塊木板上不知道在搗鼓啥。謝玖則在三人身旁不時的指點一下。
“你們在做啥?”“衛大人!”
“師丈!”
兕子小蘿莉給了衛螭一個熱情洋溢的純真笑臉,妞妞也給了衛螭一個熱情的反映,高陽只是擡頭看了衛螭一眼,叫了一聲算是打招呼,完了又低頭繼續搗鼓自己的東西。
謝玖打量了衛螭一眼,見他換了一身衣裳就知道這廝出去肯定又沒幹啥好事,對這個童心未泯地傢伙,謝玖已經決定採取放羊吃草的政策。乾脆視而不見,只是妙目別有意味的瞅了那廝一眼,廝嘿嘿傻笑兩聲,默不吭聲。
衛螭被謝玖瞪了一眼也不以爲意,和這姐姐相處久了。也明白她一舉一動所包含的意思和心意了。老臉皮厚厚的跑去兕子身後坐着,笑問:“兕子在做什麼?”
兕子抿着小嘴笑了笑。道:“衛夫人教我們做布貼畫,兕子在作畫。”
布貼畫?!謝玖還玩過這種東西?!這倒是稀奇了!衛螭驚奇的目光投向謝玖,謝玖小臉兒一揚,笑道:“上小學時手工課上學的。”
衛螭恍然,也只有謝玖這樣從小在城市長大的孩子,上小學時候纔有手工課上,想當年,他上小學的時候,除了主課,也就只有體育和音樂兩門副課。上體育,就是把大家拉出去跑兩圈,任由學生們野玩,有一次,甚至被校長抓去給校長家田裡除草。音樂課更寒磣,依稀記得,整整一學期,也就學了兩三首歌,還是那種非常古董的歌曲。環境不同,際遇真地也不同,不過,廝自認童年也過的不錯,很快樂。不過,既然上過手工課,那應該也有家政課吧,咋他家美女姐姐就沒學會針線活兒呢?這個問題能問麼?衛螭瞅瞅謝玖,又斟酌了下時機,決定作罷,這種問題還是爛在肚子裡吧,反正現在謝玖也挺賢良淑德的,也是一個很棒的賢妻良母,人不能要求太完美,完美容易早死的,他還想和謝玖白頭偕老呢。
壓下肚子裡亂七八糟的心思,衛螭扭頭看看兕子跟前已經有完成的作品,拿了過來,卻看上面黑乎乎的貼了幾個破布頭,橫看豎看,看半天也看不出來是啥東西,納悶地問道:“兕子,你貼的是什麼?”
“衛大人和衛夫人啊!”兕子微微有些害羞,卻滿心期待,一臉獻寶的說道。說完,還害羞的抿嘴,瞧衛螭一眼,低着頭,緊張的等待着衛螭的評價。
“啥?!”
衛螭倒抽一口氣,埋頭仔細看了看,努力發揮聯想能力,估摸着木板上的幾片破布和他與謝玖有啥相似的地方——衛螭有點被打擊地感覺,說實在的,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那幾塊布片和人有什麼關係,更沒看出哪裡像他和謝玖。“貼的不好嗎?”
見衛螭沒說話,兕子似乎有些不安,小聲的問道,小臉仰着,看着衛螭,滿臉的緊張,眼睛溼溼地。衛螭趕緊面不改色,昧着良心道:“沒,貼地很好,真漂亮!兕子太厲害了,瞧這畫兒貼的,嘖嘖,簡直就是我和我家夫人地化身啊,兕子咋這麼厲害呢?哎呀呀,真是太讓我佩服了。”
兕子羞羞一笑,被誇的小臉兒通紅,絞着小手道:“兕子力氣小,剪不了布片,都是用剪好的布片貼的。衛大人真的喜歡嗎?”
衛螭鄭重點頭,笑道:“那是當然,這樣吧,既然是貼的我和我家夫人,那這幅布貼畫就送給我們了,好不好?這算是兕子給我的禮物好嗎?”
兕子眼睛亮晶晶的,歡喜的看着衛螭,忙不迭的點頭:“好,兕子就是想送給衛大人做禮物的!”
“好乖,好乖!那作爲回報,就由我來幫兕子剪布片好了。來,兕子告訴我,你還要貼什麼畫,我幫你。”
“好,衛大人幫兕子剪布片,兕子還要貼父皇、母后、太子哥哥、九哥哥、高陽姐姐&長樂姐姐……”
兕子滿眼歡喜的掰着手指頭往下數,基本把她認識的、喜歡的人數了個遍。
“兕子真乖,太可愛了。等你全部貼完了,就把布貼畫當做禮物送給他們,他們肯定很開心,就像我一般。”
“嗯!”
衛螭點點頭,坐她旁邊,拿起剪刀就開始剪,標準嘛——瞅了瞅那張完成的布貼畫,衛螭決定就按照那張來,藝術家的風格,還是統一點兒好,要突破等兕子再長大些再突破,他絕對沒有啥不該有的壞心眼,只是想收到禮物的人體驗一把他剛纔“欲仙欲死”的心境和感受。
於是,在衛螭的幫助下,所有人,上至大唐帝國元首夫妻,下至兕子身邊的乳母,在兕子的布貼畫中,全都變成了方腦袋,月牙手,歪曲扭八身子,長短腳的樣子。想必這些人收到的時候,感覺都會很複雜、很複雜吧。